第二章 性别表演理论系谱
也许,自然而然,表演的人类学应该向前,满足那些正要从人类学这里寻求理论支持的戏剧表演者。新的重点是,把社会作为一个被各种表演圈圈点点的过程。这就发展了一种观点,即这些作为仪式、典礼、狂欢、节目、游戏、奇观、游行和体育事件的类型可以在不同层面、用不同的语言和非语言代码建构一套交叉的元语言。集团或共同体不只在这些表演中完全一致地“流动”(flow),更主动的是,它为了改变自己而尝试了解自己。“流动”与自反性之间的辩证关系体现了表演类型的特征:任何成功的表演都超越了行为的自发范式与自觉范式之间的对抗。
————维克多·特纳《戏剧仪式/仪式戏剧:表演的与自反性的人类学》
巴特勒用系谱学的批评方法来揭露生理性别、社会性别和欲望等基础范畴是某种独特的权力形式产生的结果。这一源自尼采,经由福柯改造的批判方法,并不是要找出造成某一结果的所谓的原因,而是要追寻将结果指定为原因的本末倒置。在1984年的一次访谈中,有人问福柯为何在研究道德问题的时候把注意力放在遥远的古代?福柯对此的解释是:“我试图勾勒它的系谱。系谱学意味着我的分析是从现在所提出的问题出发。”他的系谱学的基本原则是从现实问题出发去研究历史,关注的是那形成现在的历史和那为现在提供参照的历史,并且要做到“审慎克制,超出单一的合目的性去发现时间的独特性;在最料想不到它们发生的地方,在情感、爱欲、意识、天赋这些被认为毫无历史可言的东西中去侦伺事件;把握事件的重现,一边发现它们起不同作用的不同场合,但绝不寻找缓慢的演进线;甚至还要确定它们的缺漏点、未曾发生的时刻”。系谱学的功能不只是窥探历史不同的风景,更是对既有权力——知识结构的不断反省,思考权力流动对知识形塑的影响力。
以性别研究为例,系谱学的批判方法拒绝追索那些受到压抑而深埋的性别的源头、女性欲望的内在真实以及纯正或真正的性/别身份;相反地,系谱学探究的是,将那些实际上是制度、实践、话语的结果,有着多元、分散的起源的身份范畴,指定为一种起源或原因,这样做的政治着眼点是什么。在这一部分,我们将从朱迪斯·巴特勒个人生活和理论发展的旁枝末节出发,探究性别表演现时的理论遭遇和实践图景,来关注这一理论的历史,希望能在其中找到理论的不同面向和激发增衍的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