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阴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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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仲家

仲爷讪讪一笑,说道:“这里人多眼杂,既然二人不方便透露,还请到内院一叙。”说着直接在前将判官他们二人带离医楼。

医楼的后门与仲府的偏门仅一条小巷相隔,往来十分方便

见仲爷将他们带到偏厅,判官叫住仲爷道:“阁下还是直接知会尊祖父,就不必劳烦令尊了。”仲爷内心暗道,他是如何得知自己心中所想,一时更觉他们二人来路古怪。

等仲爷走远,敖遨忍不住对判官说道:“崔府君…这仲家明明是救死扶伤的医者,但却感觉不到悬壶济世的仁心…”望了望四周,总觉得这里很阴冷,不由自主往判官身边靠了靠。

并未等太久,仲爷来到偏厅对他们二人说道:“祖父年迈体弱行动不便,还请二位随我到大堂一叙。”

大堂里,一位老态龙钟、雪鬓霜鬟的老人坐在四轮椅上,精神慵懒,看来是仲祖。

旁边还坐着一位头发花白拄着拐杖的老人,老化模样介于仲爷与仲祖之间,想必是仲爷的父亲。

大堂大门紧闭,敖遨见仲家的人并无多少善意,紧张之余忙捏住判官的袖角壮胆。

“阁下莫不是我伯父的后人?”仲爷的父亲仲老先生直接开口询问,头脑清晰语言流畅,怎么也不像鲐背之年。

“不是。”判官回答后,明显看到仲爷松了一口气,“在下想请教仲祖,可知仲求真的下落。”

见他准确说出伯父的姓名,仲老先生吃了一惊,缓缓说道:“家父年迈昏聩,交流恐有不便,还请二位见谅。”

却不想,仲祖颤巍张口,含糊说道:“老朽也不知堂兄身在何处…只知道…很久很久…没看到过他了…”在仲爷和仲老先生看来,判官说话声音并不大,仲祖是如何听清的,果真怪异。

“那最后一次知晓他的踪迹是在何处?”判官再次发问。

仲祖微微眯起双眼似在回忆,张了张口最终说道:“好像是涌川吧…太久了…若他还活着…想必也如老朽这般…西山日迫、龙钟潦倒了…”

判官盯着他看了片刻,缓缓说道:“不知…你可曾听说过杜家,可认识一位名叫杜思仙的人?”仲祖随意放在椅把手的手指细微一滞,接着摇了摇头道:“不记得了…这里好像没有…姓杜的人家。”

判官看了看没有反应的仲老先生和仲爷,心中已有定论,行礼告辞道:“既然如此,在下也不再叨扰,告辞。”

见二人要走,仲爷微微舒了一口气,笑脸盈盈道:“那我送二位出去。”

“有劳。”

成功把他们两人送出大门,见二人走远,仲爷脸上的笑意突然消失,急匆匆赶往大堂,环顾四周,随即关紧了房门。

“如果他们不是大伯的后人,想必是杜家的后人。”仲老先生神色有些凝重紧张。

“不行,现在百姓都知道我们仲家才是药王狮唯一传人,若杜家出现,并说出他们也是传人的实情,恐怕会让仲家名誉扫地。”仲爷果断说道。

“仲家百年基业不可毁于一旦,这两个来路不明的人不知有何目的。”仲老先生寻求仲祖的意见,将自己的疑虑附耳大声说给他听。

仲祖摆摆手说道:“不必慌张,先弄清楚那两人是什么身份再做打算也不迟,你们看好九张方,可别出了差错。”说着示意仲爷将自己推到房里休息。

判官带着敖遨再次回到出云寺,见敖遨不解的模样,不等他问,判官先行解释:“仲求真的堂弟没说真话,仲求真去的不是涌川,而且他们亦知道杜思仙的存在。”

敖遨不知道杜思仙和仲求真有什么关系,好奇问到:“那为什么不用‘非常手法’让那个仲祖说实话呢?”

“那人之魂如风中之烛,经受不住摄魂之术。”判官绕过寺庙大殿来到后山,这里塔楼众多,看来放有很多人的骨灰。

“这里不是没有仲求真的尸骨吗?”敖遨不明白为什么来这。

“活人会说谎,但死人不会。”判官飘然至一众塔楼上空,捏了个道诀开始施法,红光如波浪在塔楼上空蔓延开来,看样子是在搜寻仲家祖先的骨灰。

判官将指尖红光一弹,莹莹红珠在空中漂浮游走,不多时立马落到一个塔楼第四层的窗口,塔楼里对应的应是仲家祖先。

判官带着敖遨遁入塔楼内部,果然发现了仲家的牌位及牌位后的骨灰盒。

很容易在林林总总的盒中找到仲求真父亲仲显的尸骨,判官迅速施展归冥启魄诀,闭目凝神查阅仲显生前与仲求真有关的记忆。

四周寂静无光,敖遨不安地紧贴在判官身旁,见他半天没动静,敖遨心里七上八下,搓着双手打发时间。

“崔府君……”过了会,敖遨轻声唤到,不知道有没有查到什么。

一只有力纤润的手握住了敖遨不停搓弄衣角的小手,这熟悉而冰冷的温度正是来自判官,敖遨心中一阵悸动,然而脑海中很快浮现一段不属于他的记忆,打断了他懵懂紧张的心思。

记忆片段中,仲求真聪颖过人,在医术上有着过人的天赋,作为仲家长子、未来传人,仲求真不负他父亲厚望,在他弱冠之年已悟透仲家传家医书《百药求真集》,在一众内亲外戚子弟中,一枝独秀、锋芒毕显。

记忆一转,一日,仲显给杜家传书一封,信中道:“兄弗升惠鉴,自狮山出师一别,已二十余年矣,近可安好。秉先师之遗训,承两门之传扬。今犬子学术小有所成,差强人意,图二门相倚共进,特邀世兄携思仙一聚。书不尽意,盼即赐复。弟显亲笔。”

另一面,仲求真自小被教导仲家与月晖庄杜家师出一门,祖师药王狮规定,大弟子习《毒王录》、小弟子修《百药求真集》,以达医毒共进,门下传人应互相取长补短,合作济世。

仲求真自行医以来,经手病人无数,尚无一人不曾恢复康健,自认医术已师承一脉,何须与杜家双修。见父亲相邀杜家,让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杜思仙指点自己,心中甚是不满,一个工于毒剂的旁门左道怎担当得起行医济人之责。

仲求真收拾行囊擅自离开出云城、留书一封,势要自己成为名扬四海的医者,在功成名就之日衣锦还乡,借以证明行医问道单凭医术便已足够。

杜弗升携同独子杜思仙不远千里从南方月晖庄来到中原的出云城,二人受到仲家上下的贴心招待,旧友重逢仲显自是满心欢喜,但仲求真的离去也让他心生自责。

仲显无奈将儿子的离书交与杜弗升,内心十分懊恼、自责说道:“都怪我过于纵容,让他如此忤逆自大,我已派人四处打听他的去处,定将他捉回来。”

杜弗升却笑道:“求真志存高远,师弟应感到高兴才是。切磋学术不急于一时,趁此机会,我倒愿意让思仙也外出历练一番,年轻人多长些见识增加阅历,对自身学习很有帮助。”

话语间,很是理解。杜思仙遵循父命,不日便从出云城启程。

再无过多的记忆出现,敖遨睁开眼睛,周围仍是漆黑一片,察觉到判官要松开手,敖遨下意识反握住,犹豫中小声道:“我看不见…”

耳边突然生风,站定后二人已来到塔楼外,借着天边的悬月,周围的环境渐渐浮现在眼前。

“那后来呢?”想到离开家的仲求真,敖遨忙问。“之后仲求真再未回过出云城,直到客死异乡。”判官说道。“那他的爹该多伤心啊…”敖遨想到记忆中做了一辈子好事的仲显,替他有些心酸。

“仲显已投胎转世,前尘往事一笔勾销。”判官的回答依旧没有人情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