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文老板魔怔了
文立万对蓝舒鸿突然说出的“谋逆”一词非常敏感。
毕竟这话是从皇帝朱翊钧曾经的贴身侍卫嘴里说出来的,在明代这样的帝王社会,“谋逆”意味着株连九族。
不过文立万很快明白蓝舒鸿并无它意,只是害怕练武有“谋逆”之嫌。
蓝舒鸿看到文立万骤然变色,赶紧解释道:“我的意思是说,这样舞刀弄枪操练,会不会授人以柄,让别人以为我们在练兵?”
“没关系,我们只是训练看家护院的家丁嘛。再说大明律不禁止百姓持有刀枪,只是不要玩火器就行了。另外切记注意,千万不要给这些人配备盔甲,着盔甲,持兵刃,就会被官府认定为养兵。”
蓝舒鸿疑惑全消,抱拳施礼,高高兴兴干自己的事去了。
文立万送走蓝舒鸿,自己也要去做他自己感兴趣的事情。
他叫来赵立春,问苏州谁家制造的纺织机最好。
赵立春是维修纺织机器的机工,自然知道苏州最好的纺织机制造商是哪家。文立万要他去购买最好纺织机回来,安装在后院拐角一个曾经做过仓库的大房间里。
“文老板是想搞纺织机房生产布匹吗?做机房这行,要投入很多银量。我们目前的收入恐怕做不起来。”赵立春以为文立万要搞陆欣荣那样的纺织机房,去生产布匹,所以善意提醒道:“没有七、八千两银子的投入,是搞不出像样的纺织机房的。就算搞出来了,如果没有销路,也很快就会垮掉的。”
文立万笑道:“哪来那么多钱做机房,我是看到织布机很神奇,只是想了解一下布是怎么织出来的。我上次在陆欣荣家的机房里,看见一个高大的织机,是那种能织出漂亮花纹的高大织布机,这种机器是不是最好的织机?”
“你说的那是花楼提花机。那物件应该是现在最好的了。”
文立万说:“那就去购一台,安装在仓库里,让我好好见识见识,琢磨琢磨。”
赵立春有些吃惊,这织机有什么好玩的?上百两银子买这么个东西玩,等哪天没兴趣了,卖都卖不掉。
可他又不敢明说,文立万是他家的恩人,人家现在有的是银子,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照办就是了。
赵立春对苏州花楼提花机的行情很清楚,很快就从厂家买了一台崭新的织机,当天就安装在万鸿发后院的仓库里。然后按照文立万的要求,又买了一些配套的设备、原料,开始试机织布。
文立万不让赵立春走开,让赵立春给他示范着织布。
赵立春对织布非常熟悉,很快像模像样就织出一小块带花纹的绸子。
文立万看着织出的黑色绸子上花纹,感到无比神奇。
文立万大学时学得是自动化专业,对织机的原理一望便知。这台机器的主要材质是木料,但设计精巧,运转灵活,明代制造工艺达到这样精妙的程度,令文立万惊叹不已。
文立万似乎被这台花楼提花机给迷住了,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就喊上赵立春到库房去摆弄织机。他要赵立春选购各种原料,织出各色花式的小块绸缎,还画出花卉虫鸟,山川楼阁等各种图案,尝试着织在绸缎上。
赵立春开始还比较敷衍,和文立万在库房织了几天布之后,似乎也迷上了这台织机。
蓝舒鸿的武术教练生涯也开始了。他招了三个徒弟在后院练武,每天看见文立万和赵立春进到库房捣鼓织机,直到吃饭的时候才出来,匆匆吃完饭后,两人又都进了库房。
两人的这种举止引起了蓝舒鸿的好奇,便找个机会进到库房,看看文立万他们在干什么。看到满地堆满了各种图案的绸缎布头,蓝舒鸿大惑不解,这不是浪费银子嘛!
“老板最近只顾琢磨纺机,连我们练武都顾不上看一眼,今天有没有时间看一下呢。”鉴于上次广告画的先例,蓝舒鸿觉得文立万痴迷纺机,肯定有他的想法,所以压根就不提纺机的事儿。
文立万摆摆手说:“以后有时间会看的,没看见我正忙嘛,别打扰我。”
蓝舒鸿近前一看,原来文立万正在纸上画一个图,上面写满了天书一样的符号。这些蓝舒鸿不认识的符号,是文立万用现代数学公式,计算织机各种参数的草稿,别说蓝舒鸿不懂,估计制造明代的人谁都看不懂。
赵立春在一旁嘎吱嘎吱织布,他目不斜视,干得很专心,根本无暇搭理蓝舒鸿,从赵立春面部表情看,他仿佛在完成一项无比光荣的神圣使命。
蓝舒鸿望一眼织机,看见一块色泽鲜艳,图案华丽的绸子在织机上几乎就要成型。
蓝舒鸿实在有些纳闷,织布有这么好玩吗?这两位怎么玩得这么神神道道的。
文立万见蓝舒鸿站在他身边发愣,便随手拿过一张图纸,说:“你去做纺机的地方,让他们给我加工这几个零件。”
蓝舒鸿接过图纸看半天,看不懂这上面画得是什么东西。
文立万抬头看一眼蓝舒鸿,说:“唉,算了吧,你还是去练武吧,你去了也说不清楚,我和赵叔亲自去吧。叫人给我们备马。”
蓝舒鸿心里有些紧,他们这是在干什么啊?不会是是魔怔了吧。
文立万和赵立春匆匆收拾了手头的活儿,拿了一叠画满图的纸张,骑马飞驰而去。
蓝舒鸿放心不下,赶紧到前面铺面找到大发,问:“你有没有发现文老板最近有些不对劲儿?”
大发四下看一眼,点点头:“是的,这个样子已经好几天了。那天他一直睡到中午才起床,起床后就叫赵叔去屋子里说话,后来赵叔说老板想买架织机玩耍。等织机买回来,赵叔好像也不太正常了,两人在库房里好几个时辰不出来,你说织布有什么好玩的?就算好玩,都玩十天了,不腻吗?”
蓝舒鸿说:“会不会是魔怔了?”
大发压低声音说:“我也觉得有可能。喜翠说她爹这两天回去,也是神神道道的,拿着织出来的碎布头翻来覆去看,感觉也像是魔怔了。”
“我听附近街坊说,以前有一个女子在那间大库房里,用绫罗绸缎悬梁自尽了。每到夜里那个女人的阴魂就出来哭哭啼啼。那库房阴气特重,里面一放东西就发潮,所以库房一直是空着的。老板和赵叔整天呆在那里面,肯定是......”
蓝舒鸿话未说完,就听见陆嘉仪的声音:“看来生意蛮不错嘛,人来人往的。”
随着话音,陆嘉仪已经走进店铺。蓝舒鸿和大发赶紧打住话头,笑脸相迎。
“你们文老板去哪儿了?”陆嘉仪听蓝舒鸿、大发经常叫文立万老板,也就随着他们这样称呼。
“他和赵叔出去散心了,刚出门没多长时间。陆小姐可有急事?”蓝舒鸿赶忙回答,他可不愿意让陆嘉仪知道文老板魔怔了。
“你们文老板到是蛮悠闲,看来生意不错嘛。”陆嘉仪在柜台边看着绫罗绸缎随口说道:“我没什么事情,路过进来随便看看。”
“陆小姐,后院那个库房好奇怪,放什么东西都容易潮湿,其他房间能放的东西,放到大库房,就特别容易返潮。”蓝舒鸿想问一下库房的凶吉,又不便直接开口,便有意绕了个弯子。
陆嘉仪眼珠转一下,问蓝舒鸿:“你信鬼神吗?”
蓝舒鸿摇摇头。
陆嘉仪哈哈笑道:“我家买了这个铺面后,也发现这个大库房比别的房间潮湿一些,后来街上有个老人说这房间闹鬼,每天晚上有个女人在里面嘤嘤哭泣,泪水把房间搞得很潮湿。”
蓝舒鸿和大发听到陆嘉仪这样一说,浑身汗毛凛然竖起,脊背上冷汗淋漓。
陆嘉仪看见面前两个大男人突然面如土色,眼中布满惊悚,不由也打个冷颤,问道:“你们怎么了,有什么事瞒着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