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旧人再见
一连几天城里都淅淅沥沥的小着小雨,阴霾的天不适合出游,南嘉鱼便一整天等坐在听杏楼听说书,讲的都是一些江湖侠士如何除恶扬善,千里外如何取人人头。
南嘉鱼坐在二楼正对说书人的方向,可以把说书人的动作,情况看的一清二楚。
一碟白底瓷盘装了一盘椒盐瓜子。瓜子用盐在大铁锅在大火中翻炒颗颗瓜子炒的均匀,丢一颗到嘴里把壳咬开,瓜子仁吃起来回味无穷,如同上瘾一般忍不住去吃下一颗。
“啧啧,你说这老秀才说话也太夸张了,哪有眨眼间就从千人营帐完好逃出的事。还顺带取了敌人将军的人头,其他人难道都是吃白饭的啊。”南嘉鱼把嘴里的瓜子壳吐出又放了一颗到嘴里吐槽道。
“小鱼儿说的是。”樛木坐在南嘉鱼的左侧表示赞成,执青花瓷茶杯呷一口清茶,江南的春茶最是清香了。
南嘉鱼继续磕瓜子又一边吐槽底下说书人,还听得津津有味。
当说书人说到男主角在手起刀落间就把自己的新娘搂在自己的怀里时,在坐听客无一不叫好,南嘉鱼也随波逐流地拍手叫好。
醒木‘啪’拍在桌子上,说书人捋捋夹杂白须的故意卖关子道:“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切,真扫兴。”南嘉鱼把手中的瓜子放下,对人间这种吊胃口的做法很是不赞同。
锣鼓三声后,听杏楼的听客纷纷散场,等所有的人都撤的差不多的时候,南嘉鱼才起身从二楼跳下来。
好在她学了人间的轻功剑法,不然到人间不能使用术法,不是要把她憋屈死啊。
樛木随着南嘉鱼的脚步也从二楼踏风而下:“小鱼儿,走,带你吃饭去。”樛木撑一把墨白油纸伞,挡住了细雨。
“嗯。”南嘉鱼点点头。
大街上一对穿蓝色衣裳的男女漫步于雨中,男子比女人高处一个头,左手撑着一把油纸伞,两人并肩走进了一间饭馆。
还未等坐下,门口整整齐齐的进来了一群人,开出一条路。每个人脸上都是严肃坚毅,不容一丝侵犯。
门口先踏进一双玄色云纹皂靴,站在门口的两排人都是一脸肃静,恭敬的低头,等人完全的走进来站在两排的迅速地形成一个保护区,把白衣男子围住。
“这不会是什么大人物吧。”南嘉鱼坐在樛木左侧偷偷的说。
樛木却没有说话,只静静的看被包围着的男子。
“师傅?”等白衣男子往前走了几步,看到坐在饭桌前的南嘉鱼。
原来是这小子。
“认识?”樛木开口问道。
“嗯,认识,但不熟。”
“那他叫你师傅。”樛木对这个称呼很是吃味,这个丫头又什么时候去招惹了其他男子。
蓼萧落寞的低眉,不熟!在她的眼里自己就是这样无足轻重的么。
“既然认识,就一起吃东西吧。”樛木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蓼萧,从他身上散发的九龙气息就知道他是人间的帝王。
蓼萧开始认真打量坐在南嘉鱼身边的男人,和南嘉鱼穿了一样颜色的蓝色衣裳,一脸从容淡定,云淡风轻和南嘉鱼随性自然的性子很是相配,他们是情侣吧?
蓼萧提起衣摆坐在南嘉鱼的一边和樛木是对面而坐,刚刚围住蓼萧的人把整个餐桌围起。
南嘉鱼微微张开嘴,这也太夸张了吧,吃个饭不至于吧。
“圣上如此岂不更加招摇。”樛木摇头。
‘噌’的一声,在一旁穿黑色短打的侍卫,拔出一把短刀架在樛木的脖子上。
“卫冶不得无礼。”蓼萧呵斥拔刀的侍卫。
卫冶并不打算收回刀,一把冰冷薄刃依旧抵在樛木的脖子下。
“如果,我真的要做什么,你们这几个加上一起上都阻止不了。”樛木冷笑道。这好些年他还是头一遭被凡人用刀威胁。
他也是神仙?是啊,能在她身边的人都不是一般人。
“卫冶,放下!这是命令。”蓼萧心有些微怒,第一次他感到挫败感,第一次感受到别人的气压远高于自己。
“是,主人。”卫冶才把明晃晃的短刀收起来,站在了蓼萧的身后。
“这位是?”蓼萧先开口。
“你师傅的相公。”樛木脸不红心不跳的说谎。
“爷爷的,老木头,谁是我相公,你再乱说有你好看的。”樛木的话逼南嘉鱼都说了脏话。
“不是相公也是未婚夫。”樛木云淡风轻并不觉着自己有说错。
南嘉鱼用脚狠狠的踩樛木的脚示意她不要乱讲话,好歹她也是做人家师傅的,这样让她很没面子。
樛木优雅的躲过南嘉鱼一轮又轮的攻击。
蓼萧苦笑,他感觉到桌下这两个人的‘明争暗斗’,只有关系很好的人才会这般胡闹吧。
蓼萧示意让保护他的人退下,众人起初都不愿意,怕他出什么意外,后来蓼萧拿出该有的威严命令他们退下,还遣散其他的食客,以一金作为搅扰他们吃饭的赔礼。
众人退出去后,菜纷纷都上齐了,掌柜也是个有眼力见的人,知道蓼萧不是普通人,上完菜就让酒馆里的人都退到后厨去。
“这一杯,我敬师傅,多谢师傅当年救命之恩。”蓼萧将酒一饮而尽。
南嘉鱼也豪气举起酒杯:“当初,还是个会流鼻涕哭哭啼啼的小男孩,如今不一样了。”
“师傅,如你所说都是往事了。当初的小男孩已经长大知道感恩了。”蓼萧给自己倒了一杯饮下:“这一杯是我敬师傅上次重逢的救命之恩。”说完又饮下。
第一次的人情还没有还清,如今又欠了她一次。
“你终究叫我一声师傅,不过举手之事。”
“你上次中毒是为了他?”樛木打断了南嘉鱼的话语。
“中毒?师傅你为了救我中毒了?”捧在手中的酒杯惊落,起身就要检查南嘉鱼的身体。
“不劳圣上费心了,小鱼儿在我的照顾下很好。”樛木莞尔一笑。
南嘉鱼看着樛木说话的模样,樛木如今骗起人来愈发得心应手了,明明是人家小七的功劳,非把这功劳往自己身上揽。
“哦,如此便好。”蓼萧尴尬坐下:“好,挺好。”慌乱的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听到樛木喊南嘉鱼‘小鱼儿’,蓼萧的心还是一滞,明明知道他们是那样的关系了,他这是在做什么。
难道要让他告诉天下人,他喜欢上了自己的师傅,背德忘轮大逆不道的事,不可以让其他人知道。更不能让她知道,这只会让她恶心。
“师傅,你们慢用,我还有些要处理。”蓼萧虚着脚步,离开饭馆走了出去。
因为手下的人都被蓼萧遣到百里之外,细雨下一个人缓缓移动。
心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天色更加朦胧,豆大的雨珠拍到蓼萧的脸上。
很多年以后,他总会想起这一年的三月扬州,又一次见到他生命中短暂美好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