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露娜来了

肖潇雨工作很拼命，抢起单来，没人能比。他很会动脑筋，把抢来的单子分成组，排上序，根据线路确定送货顺序，再根据订单货品出单快慢确定取货顺序。这样一天下来，他总比别人完成的多。虽然辛苦些，但是收入多不少。这天下班很晚了，感觉很累，还有些头晕。独自一人来到湖边，支好车子，在一张长椅上躺下来。仰面朝天看着天上白色的月亮。初春的天气还有些凉，没有虫子鸣叫，四周很静。一直看着月亮，看月亮上隐隐约约的暗灰色影子，两眼发沉竟然迷蒙中睡着了。一阵轻风吹过，浑身一紧，惚然睁眼，眼前却站着一素衣女子，发丝飘起遮起面容时隐时现。

“文心雅，是你吗？”肖潇雨轻声问道。

对方没回声，走进一步，对着肖潇雨。

肖潇雨仰面朝上看她，感觉好高好飘。衣在飘，整个人也在飘。看那眼神却叫肖潇雨心头一颤，好熟悉的眼神。熟悉得直抵心处。肖潇雨猛地惊呼：“露娜，你是露娜。”

“做梦那，看清了，我是文心雅。”文心雅走近来，伸手要抓肖潇雨耳朵。

“心雅，刚才真的睡着了。幸亏你来了，不然要睡到天亮。”肖潇雨坐起身来。抓住对方一只手。

“打断了你的美梦吧，又梦到露娜了？”心雅一张圆脸淡然不张，细眉含笑。

“让你有了笑料了。”肖潇雨惨然失笑。

“不笑你，只是担心你。”心雅语露关切。

“我觉得我还没病，是吧？”肖潇雨咧嘴一笑。

“你不是病，是魔，你心中有了魔。”肖潇雨听见她说这话，细看对方，那眼神显然是露娜。圆脸也变成那张优雅的鹅蛋脸。肖潇雨伸手要摸，对方灵巧闪过。肖潇雨要跟过去，对方却始终躲闪。沿着湖边小路，露娜缓缓而行，肖潇雨紧紧跟随。越过一座假山，穿过一段小桥，进了一片树林，露娜身影飘忽那身衣装分明是“月光之女”。肖潇雨十分肯定，情急之中脚下一绊，扑倒在地，力道不轻，挣扎两下竟没起来。立马感觉身边有人伸手拉起自己，很是让肖潇雨吃惊，抬头一看却是文心雅。一张圆脸因为愠怒紧绷，眉头紧皱，红唇紧闭。

关于肖潇雨得病的事，文心雅问过几个朋友，大海说没病，是进入了另外一种境界。文心雅听完对其极度鄙视。庄胜杰说不是病，是一种精神的升华，只是我们的精神现状还无法理解，文心雅说你也快赶上他了。甄如蒙分析了一番，结论是，对常人来说是病，对一个进入“王者”的王者，是对常人的超越。文心雅说你也快病了。而且所有人都劝心雅，多陪陪他。古来圣贤多寂寞嘛，你文心雅再不理解他，不是要扼杀他吗。见鬼去吧！文心雅越发的心烦。

肖潇雨还没看出是什么圣贤，还是每天照常送外卖。那天抢了个单很是奇怪，一个叫老五的要一份酱味肘子。还真有叫这个的，肖潇雨心里嘀咕着，细看地址却迷糊了。没门牌号码。只写了城西明月桥桥下。奇了怪的还有单子上竟然没留电话号。明月桥那地方倒是知道，出城了，有点偏僻，人不多。接了货骑上车直奔而去，大概有8公里远，好在不堵车，很快就到。在桥下四周张望，没见有人，这可怪了，扯开嗓子大声喊：“老五，老五，老五在吗？”话音刚落，眼前不远处一块石头后面缓缓站起一人，差点吓跑肖潇雨。此人身形细长，衣衫褴褛，一头长发蓬乱无章，夹着灰土草叶，面如紫酱，皱皮密布。

“谁？谁喊我！”对方大声回应。

肖潇雨愣了一会，回过神来。“你就是老五，这酱味肘子是你要的？”

对方没回答，伸手却接过货，三下两下就扯开包装。

“哎，这是你的吗？”肖潇雨要阻止对方。却不料被对方狠劲挡回。手扯下一块肘子肉就往嘴里送“我就是老五，怎么了。”肉到嘴里，只顾大嚼起来。

肖潇雨心里惊疑，也很是无奈，对方身上的臭味也教他不想多待。心想只要没有第二个老五找就算完成了。

回城继续一天的工作吧，下午又抢到一单。一份蒜蓉粉丝蒸鲍鱼，下单人叫苟如牛，地址，电话都齐全。收好货马不停蹄直接奔去。十几分钟到小区楼下，支好车，小跑着上楼，一边上一边打手机联系苟如牛，嗨，已关机。直接敲门吧。找到502室，轻轻敲了几下，没人应，加点力再敲，却隐约听见里面传出有人争吵的声音，是一个男声还有一个女声。尤其女声声音高亢，已经是在呼叫，带点慌乱恐慌。肖潇雨心里一惊，怎么回事，遇上两口子打架了？既然赶上就做个好人吧，捎带劝劝架。于是又加重力道再敲。口里大声喊道：“苟如牛在家吗？”

屋里静了片刻，男子回道：“谁呀？”

“送外卖的，你要的蒸鲍鱼，请开下门！”

门一下打开，只是一道半尺宽的缝隙。露出男人半个脑袋，半个身子。脑袋不小肉嘟嘟的，身形短小，稍微显胖。上半身光着，下面只穿了一条短裤。男人气喘吁吁，一脸的愠怒，对着肖潇雨就喊：“什么鲍鱼，我没点啊。弄错了吧！”

“没错啊，门牌号，姓名都有啊。”肖潇雨晃晃手中的单子，要递过去。对方还是一脸怒气，“我没点就是没点，你快给老子滚。”显然是不想接茬，要打发肖潇雨。而正在此时，屋里传出女子惊叫声“救命！救命啊！他是个流氓。”男人一慌，伸手就要关门，肖潇雨也是机灵，侧身用肩膀猛一下撞在门上。门突然被撞开，男人猝不提防，没站稳，摔在一边。从里面跑出一个女孩，中等个头，瘦小身材，皮肤微黑，长发散乱，还没看清啥模样就冲出门外。一边往楼下跑一边喊肖潇雨“大哥，快跑，他是流氓。”

肖潇雨反应也快，把手中的‘蒸鲍鱼’往屋里一扔，转身跟着下楼了。到楼下回头看，没人追来，两人停下来。再看女孩，二十几岁，脸虽黑点还算好看。背上的双肩包差点要滑落，惊魂未定，急促喘着气，肖潇雨安抚几句，细细问她才明白。女孩是个跑销售的，上门推销化妆品，敲开502室门，却发现是个胖男人，本想离开，却被男人缠住不让走，非说要看看化妆品。连哄带拉叫女孩进了门。反手把门一关，就露了恶人模样，对女孩动手动脚，口中还脏话不断，女孩越是闪躲他越是嚣张。脱了自己衣裤就要动手扯女孩衣服，吓得女孩大声呼叫，他就要堵女孩的嘴，正在两人撕扯中，肖潇雨及时赶来。无意中解救了女孩，女孩连说了几个谢谢。送女孩走出一段，两人分了手。肖潇雨心里琢磨这事也是觉得奇怪，男子看来真的没点“蒸鲍鱼”，看他也不像吃得起鲍鱼的。那是谁点的？这时间也是巧了不能再巧。

终于躺在床上了，又困又乏，却偏偏无法入睡。肖潇雨脑子里一遍又一遍闪现一天发生的怪事，不得其解，又隐隐觉得是有人在故意安排。救助流浪汉，解救危急女孩，高风亮节，道义冲天。自己挺身而出，当然是义不容辞。可这巧妙的安排，时机的把控却不是常人所为。恍惚中感觉卧室门缓缓张开，悄无声息，想睁眼瞧瞧，却是怎么努力也睁不开。

……奇峰异谷，山势连绵，怪异的大树，嶙峋的山石。远处是灯火绚烂的城市，各种形状的建筑如积木般耸立，在氤氲气雾中若隐若现。山谷里到处是遗弃的兵器，丢弃的盔甲，又是经历一场大战后的宁静。空气中弥漫惨烈的气味。“王者大陆”，“王者峡谷”。这么熟悉的场景，一点没错，就是这里。一个人，一个女人，一个衣袂飘飘的女人，秀发飞散，锦带束腰。她走出来，越过山谷，飘逸而至。就在肖潇雨的面前，秀目峨眉，气质优雅，冷漠而安详。

“你的眼神，我见过——你是露娜。”肖潇雨十分肯定。“你真美！”肖潇雨不由得赞叹。

“难道在你们这，女人唯一的价值就是长的漂亮吗？大陆女人的美不是你所说的那样。”对方开口道。

“那你们说的美是什么？力量？技能？”

“尊严和荣誉。”对方神色凝重。

“我们也有啊！”肖潇雨继续道：“人要活得有尊严，也要追求荣誉。有什么不同吗？”

“我是战士，尊严就是战斗，荣誉就是战死。”

“你就是露娜。”肖潇雨语带崇敬。

“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是一段时期以来，总有一股力指引我，让我来到你的星球，你的身边。”她的声音柔和清冽，发出一种魅力，叫人无法抵御。

“那是什么样的力？能告诉我吗？”肖潇雨一下觉得一种神秘降临。

“来自人的身体，确切说来自人的基因。”她没有表情，带几分神圣。

“什么是基因？”肖潇雨问完就后悔了，这问题太无知了吧，中学就学过。

果然，对方沉默了，眼神对着肖潇雨。肖潇雨浑身一颤，仿佛受到电击——就是这眼神！

一下子惊醒，肖潇雨发现自己睡的出汗了。摸摸额头并不烫，仰面躺着浑身倦怠无力。努力回想是不是做梦了。可怎么也无法清晰完整整个过程，是有个人，一个女人，一个眼神，对了，只有那个眼神让他记忆尤深，历历在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