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陈塘
大周祖祠。
牛毛细雨飘然而落，地面上生出的新芽儿被洗刷过，焕发着勃然生机，偶尔有几只鸟雀在低空飞过，发出叽叽喳喳的声音，显得格外宁静。
几位面容枯槁，身材瘦削的老者，穿着朴素灰袍，手里拿着扫帚，在大周先祖的灵堂里打扫着地面，虽然地面上早已经没有任何灰尘，但他们却动作不停，脸上的虔诚之意更是浓郁无比。
嘎吱！
祠堂的大门被推开，十来位小太监带着湿漉漉的气息鱼贯而入，走到灵堂门口的时候，全部停了下来，不敢再往前一步，生怕惹怒了这些扫地的老人。
“孙公公，今日的饭食到了。”
为首的小太监目光有些紧张，躬身站在门口，声音里更是带着一丝颤抖的意味。
“放下吧！”
一名头发花白的老太监走出来，目光在几人身上扫了一眼，漠然说道，送饭的小太监们不敢违背，将食盒依次摆好，又陆续退去，很快便是消失。
老太监挥挥手，扫地的那几人走了过来，同时，在又从不知道什么地方出现几道身影，聚集在了祠堂门口，人们拱卫在老者身边，目光凝重。
“送饭的小太监有些不太对劲儿，应该是那个小子要有所动作了。”
老者太监笑了笑，依次翻开食盒，手里则是拿着银针在上面探测而过，不多会儿的功夫，银针尖端变成了黑色，老太监的嘴角挑了起来，掠过阴沉，
“小太监倒是有些小聪明，上面的食盒全部没事，只有下层一部分食盒有毒，看来还是知道防备咱们的。”
“陈公公，咱们……”
一名身材略显魁梧的老太监走上前，布满皱纹的脸上涌动着怒意，道，
“要不要教训教训那个小子？自以为帮着陛下除掉了熊于霆，就目中无人，先是用那些阴狠手段把内庭尽数掌控在了自己手里，现在又把主意打到了咱们的头上！”
“实在可恶！”
“呵呵……”
陈姓老太监淡然一笑，手里的银针突然射出，叮的一声，没入了远处的墙壁里，然后带着一丝轻蔑，说道，
“教训肯定是要教训的，不然，那小子不知道天高地厚，以后更会惹出不少事情来，不过，他毕竟帮陛下夺回了江山，功不可没，咱们不能做的太过火！”
“等他过来，稍示惩戒便可！”
“让他知道，这内庭不是他一个小太监说了算的，以后，不要再想那些没用的，要恪守宦官的本分，多抽出心思来，辅佐陛下！”
“明白！”
几位老太监纷纷点头，陆续将食盒端起来倒在了祠堂远处的一堆废墟里，然后装出一副吃过饭的模样儿，将食盒杂乱的摆放在了门口。
时间流逝，夜色逐渐降临，牛毛细雨逐渐减弱，最后停下，空气中弥漫着些许湿润气息，一阵阵柔和的风从远处吹过来，祠堂里也随之亮起了一些火光，老太监们像是什么也没发生一般，继续单调着打扫卫生，不动声色。
哗啦啦！
随着夜色越发深沉，祠堂四周响起一阵低沉的脚步声，老太监们眉头都是微微皱了皱，不久，一名老者从暗处走出，来到那名陈姓老太监面前，低声道，
“腾骧营来了，大概五百人，都带着神机弩。”
“还有那个小太监，以及十二监的监主，小太监实力强一些，三流，其余十人，都是四流，不足为惧。”
“倒是不足为惧！”
陈姓老太监眉头微微皱了一下，眼瞳中掠过一丝怒意，冷哼道，
“不过，这小太监却有些太目无大周先祖了，竟然还要带着神机弩过来，无论结果如何，这祠堂里的英魂，多少会受到打扰，看来他是有些太不知天高地厚了！”
“等他进来，废掉他一条胳膊，让他涨涨记性！”
“是！”
老太监面庞上也是涌过阴沉，微微点头，然后很快又是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陈公公，咱家内庭大总管，苏寒云，前来拜访，请出门一见！”
不久之后，祠堂门口传来尖细声音，陈姓老太监嘴角露着淡淡不屑，对着祠堂四周挥了挥手，然后推开祠堂大门，迎了出去。
门口位置，苏寒云一身漆黑蟒袍，傲然而立，其左右潘仁义吕行抒等人分列，身上俱是涌动着凛然阴沉气息，而四周，那些腾骧营的侍卫们早已经做好了准备，神机弩打开环扣，泛着寒光的箭矢对准了老太监。
“先帝御封内卫总管，陈塘，见过苏公公。”
陈姓老太监目光扫了一眼，布满皱纹的脸庞上涌过难掩不屑，他丝毫不惧，迎着神机弩上前，来到苏寒云对面三丈处，道，
“苏公公不去伺候陛下，来找咱家有何贵干？”
“呵呵……”
苏寒云微微一笑，朝着陈塘走了过去，潘仁义等人担心他有危险，想要跟在左右保护，却被笑着阻下，他立在陈塘对面，半丈之外，拱手道，
“苏某初掌内庭，得知这皇宫大内还有一些像陈公公这般存在，心里有些好奇，特意过来看看，同时，也有些事想要问问。”
“人看过了，苏公公想问什么事？咱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陈塘微笑道，依旧是云淡风轻，毫无惧色。
“既然陈公公如此爽快，那咱家也就不拐弯抹角了！”
苏寒云眼睛微微眯起，嘴角露出一丝阴森意味，接下来的声音也是变得有些阴冷，道，
“陛下被那熊于霆挟制多年，在这深宫之中受尽屈辱，陈公公众人，为何不站出来为陛下排忧解难？反而是躲在这先祖祠堂里享清闲？苏某很不懂！”
“想要个解释！”
轰！
他话音一落，无形气浪自身上席卷而开，黑色蟒袍猎猎作响，连发丝都飘扬起来，而身后潘仁义等人也是内力提起，气息森然，神机弩上的弓弦，更是瞬间绷紧，隐约有酸涩扳机声音传出。
“苏公公这是兴师问罪吗？”
陈塘脸上的神色依旧淡然，仿佛是轻描淡写一般，挥手将苏寒云的压迫气息震散，然后冷笑道，
“哼，你还没这个我资格，咱家奉的是先帝遗命，有生之年镇守内庭，保护武家血脉延续，所做任何事情，不需要对你解释！”
“是吗？”
苏寒云对陈塘射过来的森然目光凛然不惧，冷声道，
“说的好听，但咱家看来，却是为你们贪生怕死找借口，保护武家血脉延续？哼，前皇后熊琼玉杀死陛下骨肉的时候，你们怎么没有出现？陛下被御医局的人搞得身体垮掉的时候，你们怎么没来？”
陈塘眉头皱了一下，冷声道，
“咱家不需要和你解释！”
“咱家也不想要你的解释！”
苏寒云勃然冷笑，身上荡漾的阴森气息越发狂暴，阴声道，
“咱家是来拿你们问罪的！”
“就凭你？也配！”
陈塘脸上涌过难掩的不屑，冷笑，
“区区三流高手，再加这几百腾骧营侍卫，你以为对付的了咱家还有咱家手下的大内高手？还是说，你觉得你下的毒，咱家看不出来？”
“你看出来了？咱家怎么不信？”
苏寒云嘴角的冷笑越发浓郁，然后也不多说，挥手朝着陈塘面庞拍了过去，五毒爪的毒气扩散，散发出难掩的腥臭，而那低沉呜鸣声，更是瞬间到了眼前，让人不可小觑。
“滚！”
陈塘脸上泛着不屑，阴声冷哼，说话间身上爆发出一股格外强横的内力波动，伸手迎上了苏寒云的手掌，然而，双掌还未接触，他的脸色变陡然一变！
身体内浩瀚如海的内力，竟然突然出现不受控制的迹象，他这一掌发挥出来的实力，不足之前的十之四五！
“中毒了？怎么可能！”
砰！
他心思震骇之时，苏寒云的右掌已经落下，原本对他毫无威胁的力量，却已经无可阻挡，他身子一颤，嘴角溢出鲜血，直接倒飞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