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夜半歌声》吓死人喽！

大家一听该死，每个人的心里都凉了半截，杨志卿笑容满面地走到导演身边：“马徐先生，今朝天好，青天白云，好！”

“好？什么好？云太多了，少一点就好了。”

大家一听明白了！等吧，把云等少一点吧！怪了，云还是越等越多，等到后来变成大阴天了，收工吧，明天再拍。

第二天太好了，完全是马徐先生拍外景的天气，天上只有一块云，这回可没问题了，嘿嘿，万没想到马徐还是不满意：“该死，这块云要在房角的南边就好了。”

有志者事竟成，十八天之后，总算等到了一块白云，刚好在房角的南方，此一过场镜头，终于顺利完成。

要是今天，邵氏的导演先生也等南边的云哪，一等就十八天哪？门儿都没有啊，方小姐早把你发配到云南去了。

等云没有，等雷倒有一下子，劈了你兔崽子！

马徐先生的成名作——《夜半歌声》，于一九三七年在上海北京路的金城大戏院首映，不仅轰动一时，简直是举“市”皆惊（恐怖片也）。因为观众们看过之后，有口皆碑，奔走相告，影片也就越映越旺，欲罢不能了。加上新华公司的老板张善琨先生又是出了名的“噱头大王”，宣传的花招层出不穷，使得全中国其他各省市都是未映轰动，大家都翘首以待准备先睹为快；等影片一到如何不争先恐后地挤成了全院客满。

据说，有一天全国的报纸都转载了上海市的一则头条新闻，标题是——

马徐维邦影片真恐怖，

夜半歌声广告吓死人。

原来在上海跑马厅对面，新世界与国际饭店中间，挂了一张足有八层楼高的《夜半歌声》大广告，画着金山手拉着胡萍，两人都是二目圆睁、惊恐万分地若有所见，在下角画着一个鸡皮鹤发的老太太（周文珠饰），手举烛台，弯腰驼背。吓死人的就是那支蜡烛，原来广告牌的下角因为日久天长而被风吹裂，一直在那儿微微颤抖，晚上西北风一刮，更是前后摆动，半张半合。那支蜡烛在“风”魂附体之下，摇曳不定，好像烛火忽明忽暗，老太太也就跟着前仰后合，大有脱颖而出从天而降的意思。刚好一位中年母亲拉着十岁大的男孩走过，目睹怪状，吓得三魂出窍，六神无主，两声惨叫，母子俩双双昏倒在地。于是救伤车、救护车，中外的新闻记者、摄影记者、娱乐杂志记者，都闻“风”而至。在众目睽睽之下，把母子二人抬上了救伤车，到了医院经过医治之后，母亲总算是大难不死，儿子却返魂乏术，呜呼哀哉地魂归离恨天了（恨天上那张广告）。

这之后，大街小巷，茶楼酒肆，大世界，小世界，长三堂子，咸肉庄，经常听见有人大叫：“吓死人喽，吓死人喽，《夜半歌声》吓死人喽！”其实被吓死的可能是演员，大呼小叫的也可能是演员，编剧导演可能都是张善琨先生，噱头大王还真是名不虚传。

所以说，《夜半歌声》不仅红了马徐维邦，也红了新华公司，更红了制片人张善琨！

可是这之前，同行对新华和张先生都抱着冷眼相看的劲头儿，原因是他们认为新华的出品不够正统，净拍些主题意识不够正确的《红羊豪侠传》之类的武侠片。同时，在他们的眼里，张善琨是一个白相人（其实张先生是交大毕业，中英文都好得很），所以，有一次张善琨和联华公司借演员就被敲了一次很大的竹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