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一厢情愿
会场，公演仍在继续。
伴随着悠扬的音乐，会场中的每一个观众都能清晰地听见台上的两人所说的每一句话。
“Thank god let us meet.
“Thank god let us fall into love.
“It’s time we took some vows.”*
*感谢上帝让你我相遇。
感谢上帝让你我相爱。
是时候了，让我们共许诺言吧。
“Let’s get hitched!
“Let’s tie the knot!”**
**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做连理枝。
“I want to be with you forever.
“I want to spend the rest of my life with you.”***
***我愿与你长相厮守，我欲与你共度余生。
韩薇薇的目光深情地望向眼前的少年，少年的脸上是儒雅温柔的微笑，回应着她每一句告白。这是她期待已久的场景，梦回百转，这一幕终于在现实中出现。
只可惜少年的目光仿佛透过她的身影，遥望着另一个人的模样。他如宝石般耀眼的眼睛里，投影不出她的一片衣角。
这是一场虚假的梦境，叶子武想要等的人没有来，所以他的梦醒了；而韩薇薇等的人从不曾等她，因而她只能继续梦下去。
“台上那个女的好漂亮诶，是谁啊？”
“你没看海报吗？公演女主是十五班的乐璃吧。真是幸福啊，能站在校草面前‘告白’，还能得到校草的‘回应’。羡慕死她了。”
“不对吧。我见过那个叫乐璃的女生，长得还可以，但没有这么漂亮吧？这张脸我很陌生啊，肯定不是乐璃。”
“我倒是觉得她有点眼熟，可我根本不认识乐璃。十五班在楼上吧，这张脸我在我们教室那层见过好几次呢。”
“好像是五班的女生。我有点印象，我们班男生经常讨论她。”
“你这么一说我有点想起来了。这是不是那个被很多男生捧得像女神一样的韩薇薇啊？”
“没错！就是她！我也想起来了！”坐在后排的女生忽然拍着一杯就站了起来，“这个小婊砸，不知道跟我男朋友说了鬼话，居然就让我男朋友和我分手了！”
“是她啊！我听你讲过……”
“你们俩小声点！生怕别人不知道晓晓早恋啊？！”另一个女生压低声音制止了她们，“再说了，晓晓你男票最后也没跟人家在一起不是？我觉得你那个前男友本来就是个三心二意的主儿，和你分了是迟早的事情，怎么就怪到别人头上去了。”
那个叫晓晓的女生气鼓鼓地坐回座位：“女人的直觉！不可能错的！再说了，你看看她连个替补都不是，怎么就一点消息都没跑去抢了人家的女主演？你看看她现在多风光啊，全校男生的眼珠子都绕着她转！”
“这个……这个说不定是原来女主出了什么事……”那个被挑唆的女生此时倒有些犹豫起来。
“啐！我和那个编剧是一个班的啊，她跟我说韩薇薇那段时间天天跑去看她的剧本，她也不好意思拒绝。没几天韩薇薇都背得滚瓜烂熟的了，现在女主出了什么事，她就自己到后台去替演，你说没点猫腻谁信啊？”
“她连个配角都不是吧，天天去看剧本确实很可疑哦……”
“说不定那个叫乐璃的女生出事，也有她的一份呢。”
“嘘——！晓晓这话可不能乱说的，全校男生都会记恨你的。”
晓晓翻了个白眼，显然心中早已认定了这个“事实”，也懒得反驳，接着看话剧。
然而不一会儿，她又忍不住压低声音喊住了前面两个女孩：“诶！诶你们快看！那个韩薇薇好像不太对劲！”
前排的两个人顺着她所指的方向向舞台看去，果然看见本来亭亭玉立的韩薇薇忽然脸色苍白，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
似乎许多人都注意到了这一点，台下渐渐出现了议论纷纷的声音。
而在后幕黑暗中站着的雷晓斌冷漠地看着台上的一切，鼻腔里发出一道嘲讽的哼哼声，而后仿佛自语地说道：“看来韩薇薇的计划果然失败了。除了叶子武之外，果然还有人在护着乐璃那个家伙啊。活该这个女人跑出来恶心人。”
而在他身侧，一个扎着高马尾的女孩安静地站在那里，眼神空洞而茫然地对着舞台看去，又仿佛在看雷晓斌的侧影。
“喂。去后台说一下，让他们把舞台的灯直接关了吧。叶子武已经忍无可忍了，怎么可能把韩薇薇抱下来。难道要所有人都看见刚刚对‘公主殿下’深情告白的‘王子’转眼就把摇摇欲坠的‘公主’毫不留情地扔在舞台上自生自灭吗？”
没有喊名字，但凌雨芷似乎对此习以为常，神情没有半分波动，仿佛就是知道他是在叫自己。她微微向后退了一步，弯腰鞠躬表示敬意，而后才转身向后台走去。
“喂！你倒是回句话啊？”雷晓斌的声音散漫而轻佻，又有一种不可忽略的威胁感，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凌雨芷。
凌雨芷有些惘然地抬起头来看了雷晓斌一眼，嘴唇微微蠕动，仿佛又很多想说，却最终所想的什么都没能说出口，只是低头回应道：“是。少爷。”
当凌雨芷的背影消失在转角，雷晓斌才回过头来看了那个已经没有人影的走道一样，低垂着眼帘呢喃道：“雷家的驭人之术真是让人恶心，让我也觉得自己真是个恶心的东西。”
舞台很快陷入了一片黑暗，幕帘被拉起，观众们的讨论声渐渐平息。而韩薇薇终于不支，虚弱地跪在地上。叶子武收敛了脸上的微笑，在黑暗中冷冷地看了倒在地上的那个女人一眼，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
韩薇薇忍着脑海内幻阵破碎而反噬的剧透，目光追随者叶子武离开的背影而去。她的眼泪夺眶而出，渐渐模糊了那个让她痴缠三生的少年的身影。她的口中发出一丝丝喘息抽噎的声音，仿佛随时有可能背过气去。那个人没有回头看她一眼，每一世的他都从未曾回头看她一眼。韩薇薇的嘴角渐渐扬起，泪水顺着嘴唇的缝隙流进嘴里，咸涩无比。
雷晓斌转回身来看着向后台走来的叶子武和倒在地上的韩薇薇，嘲讽地笑道：“果然是这样吧，我说呢。一厢情愿没有错，可是又能得到什么好结果呢。”
“你是说她，还是说我？”叶子武的话听不出语气，仿佛只是随口一问。
“都是啊。有什么区别吗？”雷晓斌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们之所以是不同的，那是因为韩薇薇犯的错在别处，错的本来也不是一厢情愿这件事。作为旁观者我还是很明智的，只不过作为朋友我会继续支持你而已。毕竟你还没有失败嘛，还是有机会的嘛。”
然而他很快低下头去，不让叶子武看见眼睛里划过的光：“多好啊。不像我，我又有什么资格一厢情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