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人的假象:光影中的心理学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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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造可以掌控的小世界

如果外面的世界那么凶险,你又没有条件练就一身征服世界的能力,那就老老实实待在家里给自己打造一个可以掌控的、安全的小世界吧。而安全的生存环境说白了其实就是完全确定的环境。因为一旦环境中的所有变化都有确定的规律,那么我们就可以轻易避开危险。所以安全的死敌就是不确定。躲开了不确定,也就获得了安全。

“不确定”有两种表现。一种叫风险,也就是虽然知道结果有好有坏,甚至知道好坏结果发生的概率,但不知道下一次具体是好是坏,所以它是有可能带来危险的;另一种叫模糊,这种情况更讨厌,我们压根就不知道面对的到底是什么。对于热爱掌控命运的我们来说,风险和模糊都必须是要被极力排除的。而这方面的表率就是《生活大爆炸》里的Sheldon。Sheldon恪守的各种古怪生活习惯,无非都是为了给自己打造一个完全不存在任何风险和模糊、完全由自己掌控的生活环境,从而牢牢把握住自己的命运。

对风险零容忍

Sheldon极度厌恶风险。在Sheldon眼里,除了自己知根知底的熟悉环境之外,外面的世界充满了各种不确定。他尤其害怕那些可能会让他染病的风险。他会尽一切可能让自己免于暴露在这些风险中,比如不坐公交车、不与陌生人发生肢体接触,甚至坚决不发生性接触。

这种对风险的非理性厌恶,其实是人类共有的特点。我们都有对风险零容忍的倾向,Sheldon只是比我们稍微严重了那么一点点而已。来看这样一个例子。罗尔夫·多贝里.(2013).清醒思考的艺术:你最好让别人去犯的52种思维错误(26.忽视概率偏误).中信出版社.假设你现在是自来水公司的负责人,现在有两种自来水净化的方案来参加竞标。方案A的竞标者说,采用他们的方案,饮用者死于水污染的风险会由5%下降到2%。而方案B的竞标者则说,他们的方案可以将风险由1%降为0%。你是选A还是选B呢?大部分人都会选B。但是使用方案A,将会使死亡率下降3%,而使用方案B只能使死亡率减少1%,方案A其实比方案B好3倍。但仅仅是因为后者在表述时给你一个“完全消除了风险”的暗示,你对它的印象就可能大大好于前者,我们对风险零容忍,因此一旦你以为风险完全消失,你就会对它产生格外的好感。现实中,我们的感知其实经常受到这种心理的影响。比如很多年前我曾经看到过一罐饮料的包装盒上写着“本品不含任何化学物质”。不含任何化学物质,难道里面装着真空吗?就算是空气那也是化学物质啊。可这种把风险描述为零的脑残广告语是能够缓解不少人对化学添加剂的非理性恐惧的。

很多人都像Sheldon一样,觉得99%的掌控不叫掌控,只有100%才是绝对安全。

对模糊零容忍

除了对风险零容忍外,Sheldon还对模糊零容忍。在第六季第二十一集里,Amy抱怨Sheldon有“结果强迫症”,也就是无法容忍一件事的结果模棱两可、悬而未决的状况。Sheldon不服气,于是Amy跟他玩了一个挑起很多事情却不把它们完成的游戏,让Sheldon脑中一下子塞满了各种模棱两可或悬而未决的事。结果Sheldon几乎被折磨到精神崩溃,直到那集结尾,他自己一个人把所有这些模糊的事全部明确化,才终于解脱。

结果强迫症

风险是不确定,模糊是不可知,不可知比不确定更可能带来难以预料的威胁。这自然对Sheldon那个确定、可知的世界构成了严重的破坏。Sheldon这种心理做叫“认知闭合需要”,是一种为某一问题找到确定答案、结束模糊和混沌状况的倾向。不要以为只有Sheldon对模糊零容忍,其实每个人都或多或少有这样的倾向。

比如说,假设在你面前放着两个抽奖箱,A箱里有50个红球和50个黑球,B箱里也有100个球,一些红球一些黑球,但不知道具体数量。现在你可以在其中任意一个箱里随机抽球,如果抽到红球就获得1000元的奖励,你会选择在A箱还是B箱里抽?大部分人都会选择A箱,因为我们完全不知道B箱里有多少个红球,万一红球非常少呢?现在,我们再换一种方式来抽:还是这两个抽奖箱,这次你抽到一个黑球的话就获得1000元奖励,你会选择哪个箱子?大部分人还是会选择A箱。但是,如果把两次抽奖连起来看,就会发觉它们的逻辑是相互矛盾的。第一次抽的时候你选择A箱,说明你隐约觉得B箱中的红球少于50个,那也就是说黑球多于50个,那么第二次抽黑球的时候你就应该选择B箱才对罗尔夫·多贝里.(2013).明智行动的艺术:你最好让别人去犯的52种行为错误(31.为什么我们不喜欢天马行空).中信出版社.。这个悖论说明,当我们做决策时,我们更喜欢已知的可能性而排斥模糊的状况。看来,Sheldon的病其实是我们大家都有的病。


我们大多数人其实都像《生活大爆炸》里的Sheldon一样,天生难以容忍风险和模糊,尽管理性会告诉我们风险和模糊的情境中会有更多的机会,但是身体里的某种本能又会让我们感到不安和恐惧,因为我们也知道风险和模糊情境中同样蕴藏着会威胁到我们生命的危险。可能你跟我一样都觉得Sheldon的性格无比奇葩,但这可能只是五十步笑百步罢了。Sheldon无非是梦想生活在一个固定的、确定的、可掌控的世界里,这难道不是我们大家内心深处都隐隐怀抱的期望吗?Sheldon是真的营造出一个几近全权掌控的小世界,从而管控自己的命运,而我们自己大概只有拿武林高手的无敌掌法和百毒不侵的体质意淫一番的本事而已。

从这个角度来说,Sheldon才是一个勇于实践梦想的强人,是命运的主人。你呢?命运掌控在你的手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