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督教界的文章
基督教与科学果相冲突欤
编者按:谢洪赉(1873~1916),清末民初知名的中国基督徒翻译家、著述家。1902年,基督教青年会成立“书报部”,谢洪赉专门负责文字宣传工作,开始了青年会翻译撰写基督教书籍的工作,并任《青年会报》副主编。1906年2月,《青年会报》改名《青年》,年发行近70000册,“遂为当时中国基督教报纸之销路最广者”。
该文发表于1916年,适逢新文化运动之际,这一时期以提倡科学与民主,反对专制、愚昧和迷信;提倡新道德,反对旧道德;提倡新文学,反对旧文学为主要内容。在此背景之下,基督教被看作是“古代迷信之遗迹”而成为批判和反对的对象,并被置于与科学矛盾对立、不可调和的两极。谢洪赉一文正是针对当时流行的“基督教与科学冲突”论而进行批驳,从多个角度和面向阐述了基督教与科学并不矛盾,两者之终极目的——“追求人类幸福之进步”是一致的,“俱为人世所不可少,俱当奉为救亡之要策,不可偏废”。全文从八个方面对“基督教与科学”这一问题进行了较为深入的论述:一、古人预言基督教之衰灭不验,无论科学如何昌明,基督教之真理反因之而益光辉;二、历数历史上著名的科学家,指出他们或是笃信基督教,或是并不曾言及反对基督教之词;三、科学对基督教有帮助,利于破除信仰中的一些误会;四、基督教理有助于科学,基督教之精神实有益于科学人士钻研学理之心智;五、陈述科学与基督教的四点相符合之处;六、从基督教界和科学界两个层面论述基督教与科学冲突说所以产生的五点原因;七、指出基督教与科学各有其界限与功用,而对此问题的认识不清导致“基督教与科学冲突”的误会;八、强调虽然宗教以心灵为界限,科学以物质为界限,但究其实,物质心灵二界均为宇宙一体所贯通,因此“宗教与科学当有终结之和合,而成为宇宙之统一真理”。
原文载《兴华报》,1916年1~2月,后收录至《基督教与科学》,青年协会书局,1925年4月
一 绪言
国人闻基督教不及三百余年。其始则因不知底蕴。误持成见。自谓守孟韩之遗法。故深恶而痛绝之。视为蛇蝎砒鸩之类。颇具杀其人。火其庐。亦不为过之意。近五十年来。时局大变。士大夫习于世界之情形学术。于基督教之现势与魄力。颇有所见到。不致如前之菲薄。然熟按其理而能领会其精意者盖寡。适科学家之绪论。亦日输入于学界之耳目。遂得闻泰西科学家反对基督教者之说。谓基督教乃古代迷信之遗迹。不合宇宙之正理。今世科学太明。万世万象皆从现实着手。非经目击耳闻。器试管验。则不敢以为可信。于是斥弃心灵。呵发宗教。以为科学明于世。则基督教有不能存立之势。盖基督教与科学固相互冲突。不能并立者也。是说也。学者以其新奇可听。且平日习见乎科学之效用。关于物质之福利者甚大。故不禁本其平素嫉教之念。欢然迎之。因从而和之曰。基督教与科学互相冲突。今日科学大明于世。吾侪更无庸研究基督教旨。亦待其指日消亡而已耳。顾是说之果为真理欤。抑非真理欤。吾请有志之士。细心一聆吾言。而后更下断语。慎勿拾取一二反对真道者之言论。遂自以为是也。且滋事体大。实关系吾人之生死问题。正不得视同寻常学术之争端。或是或非,均可目笑存之者也(国人对于基督教之态度。可分以下四种。信仰之者一也。信孔教或佛教或回教而绝端反对之者二也。不知宗教之真意。无知识诚面罔从古传之习俗。因遂反对之者三也。不信一切宗教唯讲科学足为救国之唯一良方者四也。第四等人最有力量。亦最有希望。本编即为此类人士而发)。鄙人资虽愚学虽浅。然平日常为世之聪明自恃者危且惜。危者其持论之偏且悍。不但损一己之前程。并耽误他人之终身。英国卞多马氏。十八世纪中人。生平以拒斥基督教为事。著《推理之时代》一书。末年恶疾。深自痛恨。愿凡读者俱付之一炬云云。惜者惜身有才有智。继考见真理之一部分。而遂满然自。封不复进求真理之又一部分(科学宗教并为宇宙内之真理。此意于后文详之。爰掇拾所闻。辑成此编。以期启发有志。导引青年。共知基督教之在天壤间。实为光明正大之真理。各方攻击。无损其价值。实为人生当研究履行之鸿实。是则区区之苦衷也)。吾人论宗教。必先当知宗教之真且纯者。近人之于吾人之日用间。心术言行。处世接物。远之于人生之究竟。宇宙之终结。均有合宜之解决。且含活泼之动力。实为吾人第一大事。当先万世而求之者。非泛泛之学说也。)
二 古人预言基督教衰灭之不验
论科学与基督教是否冲突。请先言近世自由思想家之言论果否有验。泰西反对基督教之士。俱号称自由思想家。盖自语不厌不为宗教之说所束缚也。法国福禄达尔尝大言曰。今日之基督教已成强弩之末。盖如日入至后。余光散天下。不久便当消灭也(福氏生于一六九四年。卒于一七七八年)。又曰。彼十二使徒所建之基督教。余乃以双手倒之。”卞多马氏尝自欧洲漫游而归美国。名士争为洗尘。设大宴于酒楼。卞氏大言曰。“今后五年美国将不复见圣经之踪迹矣(卞氏生于一七三七年。卒于一八〇九年)。法士卢骚反对基督教亦甚力。尝谓。基督教于百年内必将推倒。而圣经亦将无人过问(卢氏生于一七一二年。卒于一七七八年)。吾举三子之言。因其为反对基督教之领袖。其才具独出一时。无人可匹。所著诗文论说。皆才气横溢。得世人之敬服。而恃才傲物。因与教会不合适。遂肆行攻击。误以教会之传说习惯。即是基督教之精神所在。自喜攻斥之烈。足以呼醒大众。使教会无存留之馀地。必不能复振。趾高气昂。而预言教会之沦亡。此与今日醉心科学蔑弃宗教之士。其弊正同。盖其心目为真理之一部所掩蔽。而不知其他一部故也。吾人试问今日科学界斥基督教之言。是否有验。则观此百年前三名士之言论。即可知之。盖科学无论着何昌明。基督教之真理反因之而益光辉。决不至于沦亡也。
盖三士至今。为时一百馀年。而此百馀年中。适为基督教大兴之时代。虽经此一番推理论者之切磋。而真道益放光明。五洲布教之新事业。即创于三士在生之日。迄今未尝衰息。反年增一年。所耗巨资。每年不下数千万元。当三士之世。圣经得之不易。乃自十八世纪之末。信士立有圣书会。专以廉价分布圣经。圣经之散于天下者。年以数千万卷计。皆三士以前所未见之事也。又如据美国言之。百馀年前。建邦之始。国民全数十三人中一人为基督教徒。今则三人之中占其一人矣。百馀年前。大学生徒信基督者占十分之一。今则为百分之五十二。讲师日增至百分之九十。是可证问学之士。信奉基督者且较常人为多也。是故三士之言。不特不验而已。乃反证其虚诬焉。吾愿今之君子。能以此为鉴。毋蹈此三士之覆辙也。
三 科学名家信仰基督教
基督教与科学果相冲突耶。则何以科学界中绩学之士。多有敬守圣教。不自放弃。奉为人生之大道。用世之要旨者乎。吾国之士。震于英国之有赫胥黎。斯宾塞尔(赫氏之学未为深造。顾善文章好辨论。笃信天演之说。发挥极畅。所著《天演论》一书继得译善本。故国人遂耳熟之。斯氏一生研精哲学。著书凡若干种。覃心湛思。可谓良苦,然所臆造者。不足以为人生立命安心之地。彼亦自知之)。德国则有郝智尔(郝氏为生物学大家。今达八十一岁。尚生存,著《宇宙之理》一书。斥基督教理甚力。然识者谓其于生物学固属山斗。然转而论教旨。则其所不明者多矣)。多作反对基督教之论调。遂以为一般科学之士。皆不信奉基督教也。不知著名科学士之皈依基督。终身乐道不倦者。固指不胜屈也。
试考近世科学振兴之历史。则为功之首者。断推十有二子。曰奈端(一译纽敦。生于一六四二年。卒于一七二七年)。曰马格司会。为物理数学之巨子。(马氏生于一八三一年。卒于一八七九年。其学士之深可上凌奈氏)。曰侯失勒。(侯氏生于一七九〇年。卒于一八七一年。著《谈天》一书,已译汉文。)曰阿但史。(阿氏生于一八一九年。卒于一八九二年。发现海王星。为天文学之山斗。)曰巴哀勒。(巴氏生于一六二一年。卒于一六九一年。信道甚笃。遗产作弘教之资。)曰道耳敦。为新化学之祖师。(道氏生于一七六六年。卒于一八四四年。发明原子之理)。曰达尔文。(达氏生于一八〇九年。卒于一八八二年。发明天演之说。为生物学之先河。)曰辛伯森。为生理学之功臣。(辛氏生于一八一一年。卒于一八七〇年。发明哥罗方迷药。)曰薛及伟。(薛氏生于一七八五年。卒于一八七三年。为伦敦地质学会长。)为地质学魁杰。曰引多马。(引氏生于一七七三年。卒于一八二九年。发明光线之原理者也。)曰朱勒。(朱氏生于一八一八年。卒于一八八九年。)发明势力保存之大例者也。曰法耳台。(法氏生于一七九一年。卒于一八六七年。则电学之专家也。)斯十二子者。其十一人。为正式之基督教徒。达尔文固非正式之基督徒。然其所著之书。未尝有丝毫反对基督教之意。论及上帝一端。更有语曰。按此观念(指天演之观念)而论生命之问题。其大旨即谓各种能力皆原于造物嘘气如数种或一种物体之内。斯诚高大庄严之思想也。盖地球自太初之时。即按摄力之定例。环转不已。乃自古及今。由最简单之体状而演成最奇妙最美丽之无限形态(语见《物种由来》英文本四百零三面)。《物种由来》之卷首。又引培根之语。以诏学者。曰。“要之。凡人不当存伪谦之念。以为上帝之言论与上帝之工。即所谓神学与哲学者。已经前人研究。透发无遗。惟当精进不已。盖此二项学问。俱有无量之进步也。”达氏于既刊《物种由来》一书之后。尝寄函与美国植物学大家葛雷氏。(葛氏生于一八一〇年。卒于一八八八年。)曰。“此大问题(指生物进化)之神学方面。余诚中心模糊。不知所云。余之著书。并无蔑弃上帝之意。然谓宇宙之内。万物皆经知识之意匠。而含仁爱之终义。此意虽屡经人道。余终未尝了澈。心中固极愿得此见解。而终不能自信。因见世界之苦恼太重故也。反而言之。此奇妙之宇宙。加以人类之质性。如谓全由无意识之势力所成。则又为心所未安。是以窃谓万象均本于有经营指定例。而其小小变化之处。无论为善为恶。似皆由于偶然而成。鄙见如是。然未尝以为的解也。思之思之。终觉人生之智力。不足以尽此深秘之问题耳。吾人各尽其力。以存希望与信仰。斯为近之。尊札所谓余之意见万不能视为扬无神之波澜者。则固不误也。”(语见达氏传与尺牍英文本二册三百十一面。)达氏论宗教有言曰。“吾人所观之太阳系。博大无垠。是必有明哲之真宰构造而成。但人类知识浅薄。无由窥见其涯涘耳。”观此可见达氏对于基督教之态度。并非反对。惟因笃信物理。习于实质观念。不肯附和他人之成说。此则笃实君子之所为。非与基督教为敌也。
更言夫近世之科学名家。信奉基督教者。亦实繁有徒。决不因科学之精进。而减少信仰之心也。如华赖斯者。进化论之巨子也。实与达尔文同时发明天演之新说。而以功让之于达。使之独擅其名。其持论谓庶物实由进化而成今日之万状。人类之发生。则非藉单纯进化所能成。盖必有真宰主持之云。(华氏生于一八二三年。去年始化去。著作甚富。有《生物世界》。《十九周新学史》二种。已译汉文。其略传见《天演学图解》下编第五章。译其名作沃来斯。)曰克尔文。为电学物理学之专家。当世号称无二。卒后葬于韦斯名斯德大礼拜堂。为英国名人之最荣典。然其平日信仰基督教。且乐为人道之。尝曰。“生平五十年研究电学。然终不能知电之究竟。而宇内万物。属于有意匠之经营。固物理中显而易见之事也。”如史多格斯者。号称英国今世之奈端。一千九百年为其剑桥大学教授五十周年之庆典。祝贺者盈庭。俱各国科学界之闻人也。其信道之志甚。笃未尝因深攻物理而有所窒碍。尝寄友人书曰。“基督教之纲领。惟在信仰拿撒勒之耶稣。具神人二性之合体。足称为上帝之子云云。”是则可见其信仰之笃矣。如裴尔福者。前英国内阁总理而学界之闻人也。其人富于学问。而效力于政界。尝著《信仰之基础》一书。阐明科学与基督教并不背驰。且言基督教因科学之昌明。而益觉为人生不可少之物矣。如罗曼士者。(罗氏略传见《天演学图解》下篇第五章。)攻天演学甚力。多有心得。著《达尔文以后》一书。晚年归心基督教。曾著《宗教感想》一书。以忏其幼年之失。此外著名科学家。如陶森、如陆杰、如汤穆森(汤氏著《宇宙进化论》一书已译汉文。)俱笃信基督教。且以科学之理、证明基督教之微旨。徒以吾国之士知之者尚希。故不一一具引。以避烦赘昔年。剑桥大学解剖学讲师麦克立司德氏有言曰。“世俗多谓科学中人怀无神之思想。不知此乃由于田大里、(田氏善说明科学之理。长于讲演著书。其所译光学声学。有汉译本。)赫胥黎诸氏。善为著述之影响也。夷考其宝。则科学中人。其态度适与常人等耳。余所与游者。皆攻科学之士也。其人或专于所业。无暇旁及他学。间有作间接直接之反对者。其为数也甚微。而明明皈依救主者。其数固甚众也。按余一己之识见观之。则一切科学界新发明之理论。与基督教根本之要旨。决无反背之点。只肤浅之哲学家。始有二者抵触之观念。按余所见。凡不信上帝之启示。救主之复生者。大抵为口耳之学者。而非科学深造之士也。”麦氏此喻。可谓发明科学士对于基督教之真相。吾人读之亦当恍然有悟矣。
不第此也。即明揭不知论之健者。如赫胥黎与斯宾塞尔晚年积学功深。亦未尝不和平其语。以论宗教。而不复如少年时之盛气相凌。赫氏之言曰。“余平日不主张普通教育中杂以神学。然又不能不承认吾心中之踌躇。盖见今日之社会。于宗教道德问题。正居纷繁时代。夫道德必以宗教为基桢。苟学校中不用圣经为课本。则不知更有何善法。可用谓人类宗教观念修养之资也。”又按斯氏之言曰。“余历年久而知世界学术无有能夺宗教之席而易之者。且知世界不能无宗教。盖人世重大问题。非宗教不能答疑。故宗教吾人所不可缺。”(语见《格致概论》。)是二氏少年之时。因有所感触。反对基督教颇力。晚年深考世事。而做诚笃之言。阅历有以教之也。是则科学之于基督教。非不能并立。亦可见矣。
四 科学足为基督教之裨助
试进考之。则科学非但不与基督教相触忤。乃实足为基督教之助力。古代之人。科学之智识多所未通。不免于信仰之际。间有误会。今物理大明于世。宇宙之观念益为统一。而后上帝之作为。奇妙而不可究结。益起吾人敬仰之心。诚有如达尔文所云。“人智不足以尽宇宙之秘奥也。”故如华赖斯者。尝著《宇宙与人类之位置》一文。其大旨言地球位置星界之中央。此外更无他生物之处。宇宙最大之目的。在造人之灵魂而使之发达。其意盖援天文学之新观念。而证实基督教所倡之重人主义。以表人类之真位置。非如专重实在论者。侧注物质。蔑弃灵魂。自不得不轻减人之位置矣。(华氏此文之大略。见癸卯年《新民丛》报。)华氏又著《生命世界》一书。详论生物之复难。遗传变迁之状。归结于进化作用之中。仍有上帝之主持引导。寓于其中。吾人不可泥于天演之迹象。遂以为万物万象。可以自现自成。而更无大主宰之智能以消息于其中也。夫华氏为创论天演之人。其学识之位置。不让达尔文氏。而乃偏察物理。终悟造物之存在。是则科学又何尝为基督教之敌乎。(《生命世界》一书。已由广学会译刊。)德雷门氏者。苏格兰大学之理学讲师也。而深研基督教旨。曾著《人类向上论》一书。其名称与达尔文之《生物进化论》相对照。书中大旨。谓达氏止言物竞一方面。而忘生物为生存而努力者。不仅维持己之生存。更为维持他之生存。此利他心。即爱之源。爱之进化。至人类而最发达。为伦理之根据。亦道德之渊源也。德氏此说。学界俱无间言。以其解除唯物主义之借口于物竞争存。而作自私自利之行也。(德氏此书大旨。略见东方杂志第十卷第二号。唯译其名作特兰门德。)德氏又著《天人一贯论》一书。则取物理之大例。以证心灵界公理。实为开明基督教旨之佳书。盖科学之有裨于教理。有如是也。(《天人一贯论》曾节刊于《万国公报》内。)汤穆森氏者。苏格兰大学生物学讲师也。名重一时。著《格致概论》。刻入家庭大学业书之内。书中论科学与宗教一章有曰。“科学能显宇宙万物发达之秩序。解释万物之神妙。足以益人智慧。且能去除虚伪怪僻之事。故有裨于宗教云云。”汤氏又著《宇宙进化论》一书。详论宇宙之神奇。机体之进化。而终结以偶然之进化论。不足以概万物之形态。惟意匠之进化论。始为得其真也。凡科学家之信基督教者。俱主张意匠之进化论。不以偶然无意识之进化论为然。美国哈佛德大学讲师腓司克者。达尔文氏之友也。深研天演之学。然不以无神的进化论为然。著《物理见神论》一书以申其说。以上诸氏。皆因精通科学。而益觉基督教之要纲。实系不可排斥之真理。科学与宗教。有相成而无相反。科学大足为阐明神道路之助。惟在善论学理与宗旨之君子。窥见其相通之关系而已矣。裴尔福氏曰。“科学未尝斥弃宗教。惟为宗教增加一重新理论耳。”即此意也。(科学之理明而后人心推廓。对于宇宙一切迹象。皆得有新见解。故其宗教上之观念。亦较前大进步。如地动说。进化论。不第不足以阻碍基督教也。反扩大基督教之理论耳。)
五 基督教理有助于科学
科学固可助基督教之发明。抑基督教旨亦大有裨于科学之思想。盖基督之精神。在于上帝唯一。主持万事。则一切古人崇拜物质之迷信。可以盖去。又论人心自由。其知识进行无间。则研究之功。刻刻不容稍懈。论人生尊贵。实具利用物质之权衡。则物理日搜日出。无非供吾人之幸福。论人生各有责任。所受之使命不可陨越。故毕生孜孜不辞辛苦。即一身未食其报。亦不以为徒劳。凡此皆基督教思想。足以坚卓科学士钻研学理之心志也。故刻白尔氏考察天体之运行。而觉宇宙布置。非常美备。皆表造物之心思。因长太息曰。余所思维者。上帝之思想而已。昔当中世代之时。学术荒落。民智浅陋。迨路得马丁氏崛起。改正教会。大倡人心自由。直接天帝之要义。而后教王之威。王公之权。始相扫除。人心始得脱离古传之束缚。而得思想之自由矣。此风一开。向之逞权威以箝人言论者。皆退处于无权。新理新说。乃一一出现。如笋之茁。逮至今日。成此大观。考其经过之历史。则基督教之真理未尝不有以助成之也。即如美人有顾德颐氏者。终身研究树胶之用途。盖昔日之生树胶。遇寒则凝。遇热则融。其用不广。顾氏思去其弊。乃以十馀年之光阴。用种种之方法。苦心孤诣。卒得和硫于树胶之诀。而后树胶之用始广。顾之为人。拙于谋生。难得千金不换之秘诀。而专利之权。乃为他人所篡夺。顾以贫困终其身。然深觉负上帝之使命。以成此非常之大事。故百折而不回。见亲知有往外国传教者语之曰。“子之责在传教。余之责在发明橡皮。皆上帝所命也。”其自信如是。故克有成功。亦足见基督教之思想。有以坚其心志也。
或曰。子谓路得改教之后。思想自由。科学因以大振。然路德以前。基督教固已广传。何以不能助科学之兴。而反为科学之阻。当时一二倡明新学说之士。屡受教会之职员所苦。此又何故耶。应之曰。吾谓基督教之有助于科学。亦谓其有真精神。斯有此效果。路得改教之前。正当中时代之时。教会名存而实亡。精神消减。躯壳仅存。会中职员。多无知妄作之辈。则其反对思想自由。又何足奇哉。吾人凡论基督教之是非。必揆诸其正中之精意而言。无徒取附属之仪式。后益之学说。而即以为教义尽在其中也。
六 基督教与科学符合之点
基督教与科学不但互相资助而已。其底理之所在。又多符合之点。试略举之。一则二者同以事实为基础也。夫科学家必先汇集众多之事实,而后加以分析归纳之功。为基督教之学者。亦正如是。惟科学家所收集者。为物质的事实。而宗教家所收集者。为心灵界的事实。斯乃不同耳。吾人受五官之拘蔽。往往与物质的事实。有清切之概念。而易忘心灵的事实。然心灵的事实。诚确凿而可证。实与物质的无异。譬如凶手杀人。尸陈其前。赫然可见者。物质之事实。而行凶者心中所受天良之指责。即为心灵之事实矣。宗教之基础。一本于心灵的事实。不得谓之蹈空也。二则二者同以实验为方法也。科学之成。一恃实验之研究法。乃因浅入深。由易至难。取极浅明可以证实者。为立说之根本。次乃依之而建造较高之定例。终乃设深远之理想。此类理想。不能有积极之证实。惟凭先定之事实。以有假定之资格耳。如化学之元子、伊洪。物理学之以太。俱为假定之物也。基督教亦然。先有浅近之道德。为人人心中所认可者。作为教旨之根据。由此上推。终乃冠以超绝之理想。超绝之理想。不能有积极之显证。然本于已得之根据。而可推知其不误也。三则二者之希望同也。科学与基督教。同为未竟之事业。今日所希望。乃在将来之完成。凡有所得。不敢自是。恒存谦卑之心。开诚布腹。以迎将来之事实。虽有出人意想之新理。亦不敢遽作斥弃之念。惟按其证据与事实。逐渐断定。愈研究则愈觉宇宙之伟大雄奇。事理之奥衍繁曲。起敬起爱。而希望真理有完全现实之一日。而世界人类得圆满之幸福也。四则二者之信仰同也。常情每易误会信仰专署诸宗教。不知科学之有需于信仰。正与宗教无异。盖深远之理想。均不能得积极之证实。即五官所能觉之证据。又不能用推理力以定其必有。则不能不赖于信仰。以继推理力之穷矣。盖信仰者。推理力之后继也。凡可以根据而不能以眼前浅近之事物。断定其真确者。皆可用信仰以接遇之也。近人柯克氏著《新化学》一书。尝曰。“我人研究化学。必以信有分子(分子为元子所合成。)为下手工夫。苟不信此。则新化学与其人无涉矣。但元子与分子。均无五官器械可接之实证。分子设为若干元子化合所成。其大亦仅一百七十六万立方英寸之一。非人目所能见。非器械所能察。论科学者。亦止信仰又如以太一物。为传电传光传热之要素。然其为物也。无形质。无轻重。视之不见。听之不闻。与物质之定例无一合处。学人顾信之不疑者亦以其前提之事实。有可信者在耳。”故科学中时时不可离之臆说、理想、比论。皆姑作是想之意。而非有正确之显证者也。是故赫胥黎曰。“科学之原理。非能自证。亦无可证。”田大里曰。“当显微镜失其功用之时。必以心目继之。”故求智慧之上乘。必出实验之界限。皆此信仰也。信仰岂宗教之所独有哉。抑常人之通科学也。纯恃信仰。而不恃真接之经验。科学专攻之士以外。世人所得之科学思想。俱极浅薄。大半由耳闻及阅书而得之。所谓各种学说者。亦专恃某某大家所考定。故我信之不疑。然心灵界亦有专攻之士。二千年来基督教中专门学士先后不绝。皆研天人之旨。通心灵之奥。其所发明。亦可依据。即如近代之士。如罗曼士、德雷门、陆杰、费司克之深于科学。郁根、布克逊、吉怀良之邃于哲学。然皆尊信仰基督教之要理。发为著作。固亦吾人所当信服者也。苟有信科学之说。而不肯信宗教士之说。则犹得为平情之士乎。是以科学与基督教有此符合之四点。诚以其所推求而发明者。同为宇宙间之真理而已。自当用同一之手续也。
七 基督教与科学之冲突说何由而起
夫基督教之真。未尝与科学相冲突。则世人所盛传二者互相冲突之说。又何自而起乎。曰夷考其故。盖有五端。一因五百年前之教会。几全失基督之精神。以教会之职员。代上帝之权衡。凡事墨守旧说。谢绝新机。有逆其意者。则威吓而势屈之。故如嘎利略地动之说。则会中学士群迫之。使不敢明言而后已。继又下之于狱。于是人皆摄于此辈之威。不敢有所伸说。群情以为教会中人既不容新学术。则是基督教之不能容科学也。二因奉教之士。有心胸狭窄者。承先师之学说。遂不敢执异议。误以人世之意见。为圣经之的解。不肯变换其说。科学家考定新理。证据凿然。彼以不肯自省。以探真理。乃驾虚辞以相辨论。于是学术之士窃议其固执。因并教义而抹煞之。以为基督教与科学固不能两存也。孰知此则人情之过。而非正道之失欤。三因科学之士。习见夫教会浅见妄作之徒。孜孜为利。欺罔平民。弊习百出。不可胜数。遂生厌恶之心。反而见自己所考察之科学。事必征实。语不蹈虚。其途径宛若燕越之不相合。于是遂发过情之论。斥弃基督教道。以为其中无真理。不足当科学之实验。视之殆如敝屣矣。如斯宾塞尔之言教辟。赫胥黎之讥教徒。(赫氏著《科学与宗教传说》一书。多讥诮教牧之语。)皆侧重于教会之妄人妄说。非对基督教之真理而加驳斥。亦可见矣。四因科学之士。一生专攻征实之学。其心思为物质所拘束。而于人心之高尚一部。超物质而通帝天者。渐消失于不知不觉中。迨为时既久。则对于灵界之事务。漠然无动于衷。虽欲强作心灵之思想。亦因久不相习而无能为力。故自格格不能入。虽明明有证据之理论。彼亦不能理会得之矣。达尔文晚年自谓。闻音乐与人读莎士比亚之诗歌。皆不能耐。然回忆少年之日。则于美术一道亦颇有嗜好。晚年乃全消失。则因久不过问。而失其固有之本能故也。此可借喻人心苟不与灵界之事实相习。久之则其宗教性亦可失尽。而遂成为无教之人。专攻一学之士。易蹈此病。故其发斥绝基督教之说。亦无足议。五因科学尊重物质方面。而置弃心灵界于不问。苟修其业者。能自知界限。则可不至作出位之言。无如世多随从肉欲之辈。实行快乐主义。不愿用心与高尚之慧业。故科学兴而宗教灭之说。适投其所好。因遂扬其波澜。鼓动不学。而其说遂大盛。苟明识之士。细按而详考之。即可知其说之偏而不全。伪而不诚矣。有以上五因。遂致世界有基督教与科学冲突之一说。要非可信之实录也。吾请断言之曰。基督教徒反对科学之理者有之。科学士反对基督教旨者亦有之。若基督教与科学则未尝冲突也。盖真基督教与真科学。同为宇宙之真理。则自不至冲突。今之所指为相冲突者。皆教义之躛言与之伪说耳。科学士如轶出其所学之界限。而附会唯物主义。则不免非难基督教。此非真基督教与真科学之相争。实为唯物哲学之成见所拘泥耳。
八 基督教与科学各有其界限与功用
夫宇宙之间惟一真理而已。因其现象不同。而研究之手续遂异。故吾人须知基督教与科学各有其界限与功用者也。基督教之功用。在于发明人生之真相。心灵堕落之原因。指示挽救之方法。立身安命之要诀。超然界之概略。若其界限则以心灵与道德二界为范围。不得出此二界。而强与智识界之事焉。按基督教之功用。其间接之效。固有可影响于人之智识与身体者。然非其专实所在。故可暂置勿论。科学之功用。在于求万物之定例。考现象之关系。而其于万物之根源。宇宙之究竟。道德之定则。心灵之状态。皆不能干预。因其与道德心灵二界之事。皆非所知也。其间接之效。亦有足以影响于道德。然亦非其专责焉。故二者界限即明。则二家研究讨论之际。各守其范围。自不至有以彼强就此之弊矣。昔之科学家与宗教家。均于此中消息。有所未达。故攻科学者。欲以科学之理论。包含宇宙之究竟。举凡人生之问题。俱思以实在解释之。见有不可通者。则毅然悍然以为是不可知者即不可信也。吾人惟当守持可知者而已。此不知论、唯理论、无神论之所以兴也。不知科学本无解释宇宙之能力。亦不能为道德之基础。彼强以此为反对宗教之器具者。是大误也。反之。宗教家不明基督教之精义。乃在于文字之外。而圣经一书。亦未尝有说明物理之意。其欲以一切学理书纳诸教旨之中。则不免有响壁虚造。牵强附会之病。见新理新说与私心不合者。遂引圣经以驳斥之。究之则事实不可掩没。反贻笑于大方。凡近古所称基督教与科学之冲突。皆二方面之误会。有以酿成之也。于宗教与科学之真意又何涉焉。真科学家乃宏量之士。见解有误。得人正之。即从而改之。真道学家亦宏量之士。旧见有误。得人正之。亦从而改之。不如是不足以成真科学家真道学家也。
如一千六百八十七年间。奈端始以积年所探索而得宇宙摄引力之三定例。公之于世。当时学士无不震惊。以为出一己之意见。翻千古之成案。于是反对者群起。虽以教会中贤者亦所不免。颇有引圣经以斥其谬者。故数年之后。法士福禄达尔遂起而大言。以为宗教既不合乎学理如是。则其不旋踵而灭亡者。真意中事耳。彼盖料基督教必不能存留至十八世纪矣。然由今而观之。则二者皆误会耳。奈端所发明之公例。固与圣经所论灵理。毫无触忤。而圣经中所有论及宇宙位置之词句。皆由当日作者按见而言之。与科学之理论初无关涉也。道学家二面之争执。俱属无畏。且彼发明此定例之奈端。方卑以自牧。不骄不矜。虔信上帝。不稍游移。而附会之者。乃妄相菲薄。诚可笑之事也。
又一千八百五十九年。达尔文始以二十一念所得之效果。勒成《物种由来》一书。公之于世。论生物进化之理想。学界中人惊为闻所未闻。又大哗乱。然科学名人。大抵赞成其说。久而久之。此理想亦几若为生物界之定例矣。而当日不信基督教之人。因进化之说与圣经所记创造之古传。似相反忤。因遂群起而哗。以为自今而后。基督教必无幸矣。虽不敢冒昧如福禄达尔之指定日期。然希望圣教之湮没。必在指顾之间。而教会中人、一时会仓卒。不悟圣经论创造之意。其精神当在迹象之上。吾人不必泥语言而弃真意。似圣道之大纲。将因此小小芥蒂。遂有不能存立之虑。乃出其死力。辨驳达氏新说之不当。科学家应之。于是笔断舌战。酣飞雄舞者。凡若干年而后稍息。因科学家渐知即使进化之论实为生物之定例。而其中仍含种种疑难不决之问题。如非有大造为之主持。则仍不可解。宗教家渐知圣经中创造之说。按其精神。固唯指上帝为万物之来源。而进化一法。未尝不可为创造之手段。且此条偶有新理解。与其他种种灵道大纲。固无毫末之损也。故二者之争。皆因私心所乘。乃多此一举耳。与二者之真理又无涉也。惟达尔文《物种由来》书中。即明揭自己之本意。非与基督教旨反对。凡教会中人。俱无庸为此过虑。其见识之超卓。诚加人一等。而争辨者之无事自扰。尤属可省。与昔年奈端之时。前后正同一辙矣。或曰。古代之宗教家。何以暗于事理如此。无乃反影基督教之有缺点乎。曰。是又不然。古之信士。限于狭见。反对科学之真理。是人心之短处。不能以此而遂归咎于教旨。犹之古代之科学士。其所论亦纰缪百出。今人闻之罕不失笑。然吾人不得因此遂谓科学之真理。有何误人之处也。
九 宗教与科学家之调和
时至今日。科学家中仍有不信之辈。思以科学之理。解释宇宙之究竟。而斥基督教之不能成立。如郝智尔之主一元论以反对基督教。即其最著者也。宗教家中亦有保守之士。坚持圣经之文字。不肯服进化之理想。斥为异端邪说。[吾人论天演学说时。万不可忘此一种学说。止属理想。纵有证据。尚未圆满。多数科学士采取之。亦因就大体而论。比较的为可信耳。并非谓其确合事理。确(原文为“的”)凿不易也。故科学大家中反对之者亦不乏其人。如佛尔巧氏。冯佩尔氏。倍乃德氏等多人。俱不以达氏之说为然。非但教会守旧之士不肯采用也。] 但此二项人士。究属少数。其大多数。皆悟宗教之旨。科学之理。各有责任。各有界限。不必相反而适相成。科学可去宗教之迷惘。宗教可促人智之前进。二者同究上帝之手段。同求人生之幸福。目的无异。而以信仰为入手之法亦同。正可提携并前。以期此世万人同达生活之极规。且所谓科学以物质界为限。基督教以心灵界为限者。亦就立论之便利而言耳。按实则物质心灵二界。均为宇宙一大例所贯通。故宗教与科学。亦当有终结之和合。而成为宇宙之统一真理。抑吾人今日对于科学之智识。虽称富厚。尚极幼稚。其所未知者。实属浩瀚无穷。而神学之知识。亦仅瑰宝一斑而已。圣经曰。吾人今所知者一部分而已。将来知识愈进。真理愈明。则二者之同一根据。各显方面。益当了了矣。故居今日而执科学之理论。抹煞心灵界之迹象。遽下断语。以为物质之外更无事实。或泥宗教之古传。弃绝物理之明证。自谓反对之徒。尽属异端。皆为成见所拘。未见真理之全者。是其人之过也。于真理乎何尤。幸今日学界教界之名士。多鉴与前人之阅历。存广阔之心胸。常以科学之眼光。研究宗教之事实。不拘忌亦不放诞。不急遽亦不怠忽。惟用谦卑之心。思考弘大之真理。阙疑而持信。孜孜不倦。以明真理尽显之日。是诚学界之新景象。亦好景象也。且泰西数十年来。因达尔文、斯宾塞倾向实在之学说。一般社会陷入唯物论之危境。道德沦丧。争竞蜂起。其末流且成人相食之祸。主持学风者。亦知此之不可长久。因渐悟唯物论之不当。有转向唯心论之势。故近世之大哲学家。如美之吉伟良氏。(哈佛大学讲师。心理学泰斗。或译作乾姆斯。)法之布克逊氏。(布氏著《创造的天演》一书。证宇宙有上帝为之主因。)德之郁根氏。(郁氏言吾人所处有可见与不可见二种世界。)英之华德氏。俱大倡精神主义。为挽回人心之举动。盖学界之思潮。恒有往返之流动。当法国大革命之日。反对宗教之潮流至高。英美二国亦受其波澜。其原因半由于误会罗马教会之制度即基督教。半由于未明理物之深秘。而自谓已尽得其底蕴故也。迨十九世纪之始。此不信之潮流渐退。基督教因有异常之发达。迨十九世纪之后半。新学说突起。科学之效用。空前昭著。人心溺于物质。泥于目前。因不免轻蔑灵界。故对基督教遂又多所讥弹。近年则此风又稍息。教会通人无不兼通科学。以阐神道之要义。(如阿伯林大学总长王亨理氏为心理学家专家。)而科学耆宿。又愿以科学之理论。解道学之疑难。(如英国伯明翰大学讲师陆杰君之科学与灵魂永生理。即代表此族。)科学与神学。浸浸乎有通骑之意矣。谓之调和时代。岂不然哉。陆杰氏尝曰。“譬如建筑。科学家属于地。集石材以营基址。宗教家属于天。量方圆以构屋顶也。二者各任其工。有时偏执一是。不相为谋。实则通力合作。大厦于是乎落成矣。”其言二者之协同。可谓深得其旨者矣。
十 结论
要之科学之目的。即在解释物质之现象与原理。用以谋人类幸福之进步。基督教之目的。则在解释心灵道德之现象与究竟。亦用以求人类幸福之进步。研究科学之士。昼夜孜孜锲而不舍。取物质世界之事实。无大无小。无远无近。观察之。实验之。分析之。类别之。追踪前贤。继长增高。求其公例之所在。明其应用之方法。有所得则贡献于社会。同享其益。凡近世文明之福利。皆科学之所赐也。基督教亦然。自古迄今。无数信士。俱以道德界之先觉自任。观察人心风俗之趋向。解释天道真理之旨趣。不惜大声疾呼。指出道德之定例。企人心之觉悟。改恶向善。从正弃邪。更力谋社会之改良。制度之组织。以期世界种种罪恶。俱得为真理正智所胜服而后圆满之天国。得成于人间。物质之幸福以外。加以心灵的幸福。是二道也。诚殊途而同归。有先后精粗之别而已。而俱为人世所不可少。则有知识之士。一加思索便可了然矣。方今吾国之景象。无论如何危难。外界无论如何变迁。而吾人人之本分。无论为自己。为他人。均宜求此二种之幸福。则亦彰明昭著。无庸深譬而曲喻者。是则科学与基督教。俱当奉为救亡之要策。不容偏废。诚以无科学则无真正之知识。弃基督教则无最尊之道德故也。世多明识之士。于科学则颇知注重矣。而于基督教尚沿科学界无神者之谬说。或斥而不顾。或视为不急之务。迄所损失。不可限量。他国方悲愤其末流之祸害。而吾国乃犹追随其步武。可谓不善学者矣。惟望有志之士。平其心沉其气澈底思考。以得真理之所在。而知文明之基础。兼赖科学与基督教。因力为提倡。奖劝国民。以收心灵之利益。救物质之缺陷。则鄙人所祈祷求者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