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程序
这一声实在太过凄厉，莉莉转身看去，只见一道白色的身影以迅猛的姿态，卷起一阵尘土，远远地冲过来，大有一副要拼命的架势。她下意识后退了两步，让出一个位置。
白色的身影直直路过她，一个滑跪扑在科尔按倒的机器狗身上，紧紧把它护在怀里：“你要对它做什么！”
科尔：“……”他在看到了这道身影时就绷紧了神经准备随时反击，又在这道身影开始滑跪的时候缓缓松开了攥紧的手，向后撤一个身位，给来人让了点空间。
被护在怀里的机器犬摇了摇尾巴站起来，“汪汪”叫两声蹭了蹭护着自己的人的手心。
“现在护得这么紧，它满大街追着人咬的时候你怎么没管管？”拍了拍手上和身上的灰尘，科尔站起身，顶着一张看上去就不好惹的脸冷言冷语，“闹市遛狗不牵绳还理直气壮？”
蹲在地上的白色人影很震惊地看了眼科尔：“你说什么呢，棉花糖是只机器犬啊，我根本没有给它载入咬人程序，怎么可能追着人咬！除非！除非……”他仰着头，像是想到了什么，转了个方向，伸出根手指指向莉莉，话却是对着科尔说的，“你刚刚说棉花糖追着她咬？”
科尔双手抱胸：“不然呢？”
白色人影盯着莉莉打量了片刻，嘴里嘟嘟囔囔说了什么，在机器狗的面板上戳戳点点，自顾自埋头研究去了。
莉莉的角度刚好能看到程序面板上不断跳出的窗口，瞄到了几个眼熟的画面，目光一动，大概知道了他给机器狗植入的是什么程序，也怪不得他对于“棉花糖咬人”这件事非常不信。
“病毒可视化”研究是科技会在末日初期就一直致力于开发的科研项目，为此科技会建立了一个庞大的病毒基因库，并将其数据化，录入光脑，不断开发病毒探测与识别装置，目的就是在人眼无法判别感染体时，利用仪器实现对病毒携带者进行识别追踪。这项研究的成果一旦投入使用，不仅可以用于安全区排查潜在被感染者，增强安全区的安全指数，还可以应用于感染战场上，实现热武器对感染体的大规模精准打击，提高感染区的清除效率。
然而到目前为止，即使眼下最大规模的幸存者收容所——快乐101，背靠科技会都没有配备的技术，却出现在了这个刚刚拓荒完毕的港口基地，成为了一只机器犬的“咬人”判定程序——只咬病毒携带体。
不知道这个人是什么来头。
但至少眼前这人怎么都不像是一个科技会的人——除了那身白大褂。科技会里穿梭的白衣服，永远循规蹈矩、永远目中无尘，和眼前的人沾不上半点关系。
咋咋呼呼的，给一只机器犬植入这样的程序，还起了个“棉花糖”的名字。
莉莉的目光偏移，落到他白大褂胸口上掩藏在褶皱里的一个刺绣，是一个陌生的徽记，但又好像有点眼熟。
“程序没出错。感应系统也没有，那是哪里出了问题……”蹲在那里的白色人影喃喃自语。
是我的问题。莉莉在心里默默接话。
如果要找病毒携带体，这里除了她，不会再有别人了。怪不得被这只狗追了两三条小巷子都没能甩掉它，原来问题出在这里。
但是她不会说出来，她只会悄悄地挪到科尔身边，揪着他的衣角，带着他偷偷摸摸地、迅速逃离现场。
机器犬的程序被关停、蹲在地上的人还在思考，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科尔被拽着衣服下摆离开时刚想问什么，就见莉莉比了个“嘘”的手势，于是忍住了没出声，任由她像做贼一样拽着，跟着她快步离开了这里。
他双手依旧环着胸，漫不经心地跟着，心里的问号都快要写到脸上：这是在发什么神经？
莉莉急着在那只机器狗重启前离开这片范围，压根没有关注到科尔无语的情绪，只顾着埋头往前走，像是后面有丧尸在追一样匆忙。
科尔个子高，腿比她长，即使是被她拽着走也步履平稳，只是在她第三次胡乱拐进一个巷口时实在忍不住了，停住了脚不肯再走：“喂，你要去哪？”
莉莉回过神，看着他的臭脸，这才想起来问一些，在刚刚混乱相遇中来不及问的问题。
比如：“你怎么会在这里？没跟山海在一起吗？你要去哪？”
自己问的问题没个回答，反而被她问了满嘴，科尔哼笑一声，答道：“那小子受了伤正躺着呢，再没药就死了。我出来找药，急着回去。”他一边说着，一边示意莉莉去看她揪着他衣角的手。
莉莉立刻收回了手，张了张嘴，第一时间没说出话来，转而低头去翻阅自己背包里的药物：“……那你拿到药了吗？我有药。”她看了眼山海的共享坐标，发现两人现在的位置已经偏离了很远，急躁仿佛从科尔身上转移给了她，“伤药、消炎药、抗感染药，绷带、肾上腺素和退烧药，止痛药我也带了。”
“他伤得这么重，光有药够吗？医疗……”她看了眼路，脚已经先脑子一步迈了出去。医疗中心离这里不远，那里有更专业的人员和器械。
“药够了。”科尔打断她，一把拽住她的袖子，扯着她转了个方向，“不去医疗中心。走这边。死不了。我随便说的。”
莉莉磕磕绊绊被他拽着走了几步，挣了挣：“这、这种话！怎么能随便说？”
“你再走慢点真死了。”
“？！”莉莉听不得这些，挣开他，甩了甩手，憋了一肚子气，几乎是小跑着走在他前面。
科尔嗤笑一声，迈开步子跟上她。
一边走着，他一边打开光脑，给山海回了个消息。
【科尔：见到她了，正在去找你的路上。】
那边几乎是秒回。
【山海：安全就好安全就好，没有缺胳膊断腿吧？】
科尔：……
【科尔：行了，马上就到，别看光脑了，躺下休息。】
山海回了个“OK”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