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擦肩
平头醒来时，隐约听见有人交谈的声音，睁眼就看到头顶一片昏沉的天。感觉到自己身边有人，他转了转脖子，看到休和苏荷一左一右盘腿坐在他两侧。两人见他醒了，停下交谈，低头看他。
不明生物似乎已经被消灭，聚集的幸存者也都离开了，四周安静得很，似乎只剩了他们三个。
“你们打完了……呕……”平头揉着后脑勺就要坐起来，谁知脑袋一动，就有一阵刺痛和晕眩涌上头，他顿觉恶心，翻了个身干呕起来。
苏荷见他要吐，忙起身往后退了一截，瞧他一副实在难受的样子，复又蹲下身，拍了拍他的后背：“怎么了这是？怎么吐起来了？”
平头摆了摆手：“没事……呕……就是有点头晕……呕……”
见他下意识要摇头，苏荷两只手一左一右按住他的头，不让他动：“头晕就别摇头。你这是被那个丧尸的叫声伤到脑袋了？”
平头苦着脸看她，又转着眼珠子想去看休。
休上下看了两眼，平头身上没有什么别的伤，应该只是脑袋受到刺激，一时没有缓过来：“回去躺着睡一觉，明天就没事了。”说完他起身，“……头别动。”
“哦。”平头愣愣地应了一声，感受到苏荷按在他脑袋上的手松了，便自己自觉地用双手固定住了自己的头。
随后他只觉得身体一轻，腰上一个力道带过，整个人就被休倒抗在肩上。
平头只觉得眼前一花，又是一阵头晕，没忍住又呕了两声。
只听休冷漠无情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吐出来就把你扔下去。”
“……”虽然知道休只是说说，就算他真的吐他一身也不会真的把自己扔下去，平头还是老老实实地一手捂住嘴，一手捂住头，不敢再多动一下。
休步伐平稳，被抗在肩上也没有想象中那么难受，平头很快就适应了，垂着头一动不动地装死——以他跟在休身后察言观色这么多年，休心情应该不是很好，这个时候装死最安全。
苏荷和休并肩往撤离点走，不时聊上两句，平头一边捂着脑袋，一边听着二人的谈话，时不时插上两句，只觉得这段路也不算难熬。
三人在撤离点道别。
苏荷转身正要离开，却被休喊住了。
“苏荷。”
苏荷回头：“怎么了？”
休似乎有什么话想说，他目光微动，到嘴边的话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又吞了回去。最终他开口，变成了一句寒暄：“决赛见。”
苏荷有点好笑地看了他一眼：“怎么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我们营地可和隔岸比不了，决赛应该是没什么可能了。”她不在意地摆了摆手，笑道，“预祝你们决赛胜利。回见。”
休看着她离开，带着平头上了直升机。
他看了眼抱着头缩在座椅里的平头，想起在平头昏迷时，他和苏荷在茅草棚顶的谈话。
……
“红杉镇的不明还真是难缠。”不明生物终于被击倒，苏荷将过热的枪放回背包里，蹲下身看了看平头的情况，“小傅予还睡着，现在不能动他吧？”
休也收了枪，点了点头，盘腿坐到平头身边：“不知道伤得怎么样，等他醒了再看。”
来剿杀不明生物的幸存者在不明生物倒下后就三三两两离开了这附近，苏荷反正也不着急走，索性和他一样盘腿坐下，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即将开始的夏尔镇争霸赛事宜。
“不过，你刚从北陆自由港回来就要去夏尔镇，行程这么紧凑？”
“不影响。”
“你现在这样，冷冰冰的，真没意思。”苏荷的机械手托着下巴，另一只手在光脑上点了点，嘴角逐渐上扬，“还是这种造型更接地气。”
休看向苏荷递过来的光脑面板。
屏幕上是苏荷和莉莉在101广场上与那尊金色雕像的合影。那尊金像顶着他的脸，一手端着枪，一手比出一个大拇指的姿势高举过头顶，咧嘴大笑的样子看上去就不是很聪明。
休：“……”他知道苏荷有心捉弄自己，有些无语地看着她一脸忍俊不禁的模样，目光却忍不住重新落回了屏幕里的那张照片上。
照片里的苏荷笑得满口白牙，肉眼可见的高兴。相比之下，她身旁的莉莉就笑得收敛得多，但她的眼睛亮闪闪的，盛满了笑意，一眼就能看出她嘴角的笑已经是她尽力克制的结果。
休多看了两眼，不由得嘴角也染上了一丝笑意，那点无语都变成了无奈。
“你们真是恶趣味。”
苏荷不以为意地笑，收回面板后又自己看了两眼，还是觉得好笑：“哈哈哈哈哈，真的很好笑，休，你真是想不开啊哈哈哈……”
休不忍直视地摇了摇头。
苏荷关了光脑，拖着下巴，问了一个很久之前就想问的问题：“话说，你和莉莉是什么时候认识的？第一次见你们在一起还是在你们营地，在这之前没见你们有过什么交集。”
“是旧识。很久以前认识，只不过后来分开了。”
“是吗？”苏荷挠了挠下巴，“但我怎么觉得她跟你不太熟的样子……”
休默默无言地瞥过来一眼。
苏荷两手一摊，安抚道：“实话实说而已，不要生气。”
休沉默了半晌，最终憋出来一句：“你和她看上去倒是很熟。”
“当然。”苏荷压了压快要笑出来的嘴角：“我和莉莉可是忘年之交，她还是我们陨舟的未来成员，关系杠杠的。”
“忘年之交不是这么用的。”休凉飕飕地纠正。
“嗐，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关系好嘛~”苏荷一点也没放在心上，摆了摆手，怡然自得。片刻后，她像是想到什么，话头一转，正色道，“你们既然早就认识，那你知不知道，那丫头没有痛觉的毛病是什么时候落下的？”
她第一次遇到莉莉就知道了她这个问题，但是莉莉很少提起，一副听之任之的样子，她也不好去问。上次结束了密斯卡大学任务，莉莉被任务目标的小女孩咬了一口，在她问起她“疼不疼”的时候，苏荷才重新意识到莉莉没有痛觉这个事情。
然而没有痛觉听上去不错，却并不是个好处，人在第一时间察觉不到自己受伤，是一件很恐怖的事。
“？”
休目光一顿，对上苏荷正经的疑问的脸，眉头不自觉地拧在了一起。
“她没有痛觉？”
苏荷怔愣：“嗯。你不知道？”
休看着她，已经有些听不清她的话，眼前恍然又出现了那座在眼前逐渐远离的岛屿，他离开时身边并没有莉莉。以及傅允临死前对他说的话，大片的血迹洇湿了他的军装，风吹凉了那片濡湿带来彻骨的寒冷：“去找她吧。”
还有芯片储备数据库里被挪用报废的记忆芯片，莉莉额头上的伤疤，失去记忆、没有痛觉……
过往的画面太繁杂，已经成型的猜想再次被证实，他只觉得眼前画面都变得模糊，思绪都被抽离。
“……休？”
苏荷的声音将他从混沌的状态中唤醒。
休回过神，缓缓摇了摇头：“我认识她的时候。她很健康。”
“那可就有点难办了……”苏荷叹了口气，“我想着要是生病还是什么原因，总有个治疗的方案吧？没有痛觉可不是什么好事。这丫头还一个人跑去北陆自由港了，真是不省心……”
“她去自由港了？”
“对啊。昨天晚上就走了，不声不响的，要不是我今天早上找她组队过委托还不知道她已经在路上了……这丫头真是的，我说等过段时间夏尔镇争霸赛结束可以陪她去，也好有个照应，结果说自己着急。”苏荷有些无奈地抱怨着，没注意休越来越沉的脸色，“那边那么危险，一个人急吼吼地去了，一个招呼都没打，愁死我了……”
休眉头已经皱得可以夹死一只蚊子，他按了按眉心，淡淡道：“自由港信号站已经落成，数据生命体重启，应该不会有很大问题。”
苏荷“啧”了一声：“话不能这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