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接手飞沙帮
晚上洞庭湖风极清爽，地上的血迹早被村民用水洗过，淡淡腥味也被风吹散。。
夜空星光点点，些许明亮，些许暗淡。
渔村中种满竹子，风中，竹枝摇曳，竹影斑驳。
刘长风自屋里出来，走到沙滩上，水波一起一伏，将月光荡开，如同浣洗衣裳。
他喃喃道：“明人不做暗事，只有窃贼才会留在阴影里伺机而动。”
话音一落，竹林阴影中缓缓走出一个身穿白色儒服，身材高瘦的男子，他以一种奇特的目光打量着刘长风，这种目光似是钦佩，又似是痛苦，更多的却是解脱。
他在打量刘长风时，刘长风也在打量着他。
以刘长风的目力，夜能视物不算难事，他自然看得出眼前这个男子面容苍白，眼神忧郁，似是重病在身、每日饱受苦痛折磨的病人。
对方包含复杂感情的眼神让他心中一楞，他自踏入这方世界开始，还没有见过此人，这人怎么会以这么复杂的眼神看着他？
刘长风淡淡道：“还有两位好汉为何不现身？”
男子微微一笑，向竹影处道：“你们也出来见一见这位大侠吧！”
竹影处果然走出了两个壮汉，他们步调一致，其中一个伸出左脚时，另一个绝不会比他伸晚一秒，可见两人修炼一套合击的武功，而且功力还不弱。
他们走到男子身后，再也不动半分，两对冷眸自出来开始就没有离开过刘长风一星半点。
刘长风见了两人的面容，心里暗暗吸了口凉气，这两人中左侧那个少了一个耳朵和一个眼珠，右侧那个烧焦了半边脸和削去了鼻梁，相貌丑陋至极。
男子向刘长风拱了拱手，叹道：“飞沙帮参谋诸葛光，见过大侠。”
刘长风神情依然平静，他已看出这个身穿儒服的男子非但不会半点武功，而且还患有重病，至于那两个护卫，武功只入得了二流，他若想取这三人性命，真是易如反掌。
他道：“你们是来为沙鹰报仇的？”
男子摇了摇头，目光忽然露出感激之色，笑道：“大侠杀了沙鹰，我们还要感谢你哩，又怎么会为他报仇？”
他指了指后面两名壮汉，道：“他们分别叫仇山和仇海，意味着背负深仇大恨，谁能想到他们原本也有个不错的名字，现在除了我，已经没有谁记得他们的名字了。”
刘长风看了看仇山和仇海，发现他们冷眸里也露出了感激之色，道：“他们的仇人就是沙鹰么？”
诸葛光道：“没错，沙鹰害得他们家破人亡，我在关键的时候出手救下他们，所以他们自毁面容，留在我身边，以待有机会杀死沙鹰。只不过他为人太过谨慎，武功又高，整整五年了他们都没有下手的机会。”
刘长风微微动容，如果不是仇深似海，绝没有人愿意下这样的狠手，毕竟身体发肤受之父母。
“至于我。”诸葛光目中露出了痛苦之色，道：“我本该在十年前就死了，却苟延残喘活到现在。”
刘长风抢声道：“你说的苟延残喘便是留在飞沙帮给沙鹰做事，让他用内力替你祛除体内寒毒是不是？”
诸葛光脸色数度变换，由白转红，又由红转白，最后深深叹了口气，苦笑道：“你说的对，我为了苟且偷生，的的确确在飞沙帮做了他十年参谋。”
他忽然目光赤红，嘶声道：“但是我诸葛光以天地良心保证，绝没有动手杀过一人，我只负责给他出谋划策，管理生意而已，江湖黑道的事情我绝没有插手。”
刘长风冷笑道：“我看得出你心里的痛苦，但如果你没有做了对不起良心的事情，又怎么会感到痛苦？”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这是至理名言。
诸葛光目光中痛苦之色更深了，良久才道：“的确，我不杀伯仁，奈何伯仁却因我而死，我心中有愧。”
仇山和仇海看着诸葛光，眼中充满了怜悯之色，嘴唇微张，最终还是叹了口气，目光再次回到刘长风身上。
刘长风也叹了口气，道：“你来找我，到底为了什么？”
诸葛光抬起了头，目中生出了希冀的光芒，郑重道：“我来请大侠担任飞沙帮的新帮主。”
刘长风挑了挑眉，他实在没有想到诸葛光竟然是来请他做飞沙帮新任帮主的。
飞沙帮乃是黑道帮派，里面龙蛇混杂，有哪一个不是满手鲜血的恶徒，就连从没有杀过人的诸葛光，死在他谋略之下的人也绝不在少数。
况且，他在飞沙帮全无根基，真的应了诸葛光之邀，岂不是去做个傀儡帮主？
诸葛光早做准备，道：“我知道大侠的顾虑，飞沙帮是黑道帮派，恶名昭彰，但‘物因人名，事由人断’，在大侠你的统治下，难道还会像以往一样到处烧杀劫掠么？至于根基之事，我在飞沙帮经营十年，也有了自己的班底，沙鹰死后，帮里再没有一流高手，只要你出手，我从旁协助，拿下整个飞沙帮不在话下。”
他忽然露出解脱的眼神，慨然长叹：“我诸葛光作孽太多，情愿事成之后以死谢罪，但有一件事恳请大侠答应我。”
他不待刘长风回答，自顾自道：“十年前，我还是岳阳城里的秀才，夫人刚刚怀了身孕，一次省亲的途中被沙鹰掳到了狂沙岛，他以我夫人和腹中孩儿的性命相逼，要我做他的参谋，我如何能不答应？便在这条路上越走越远。
加之我家族中遗传寒毒之症，少有人能活过三十岁，除了武功高手以内力逼走寒气外，别无其他救治的方法，我心底里希望沙鹰能出手救救我和孩子，没想到他自始至终都不愿意出手。我孩子现年已十岁，身上寒毒之症已经有了发作的苗头，我不祈求大侠能救他一命，只希望在寒毒发作之时施以援手，减轻他的痛苦。”
他对寒毒发作时的苦痛最是熟悉，那是一种如万蚁噬心的苦痛，十多年来，每每寒毒发作，他都痛苦到咬烂唇齿，身为一名父亲，他怎么忍心自己的孩子承受这样的痛苦？
本来以沙鹰一流的实力，倒是可以为他祛除寒毒，但是沙鹰十年来从不肯耗费自己精气神为诸葛光驱毒，在沙鹰眼里，诸葛光只是个工具罢了。
诸葛光目光中真诚的感情瞒不过刘长风，他相信诸葛光的话不假。
况且他从来不拘小格，即便诸葛光之前为沙鹰做了许多丧尽天良的事情，只要符合他的利益，这些都可以轻描淡写地掩盖过去。
自从神门那道光团窜入他脑海中，他就明悟龙气的妙用，所以他早有建立一方势力的打算，现在诸葛光的提议正符合他的心意。
刘长风道：“好，我答应你。”
诸葛光目光湿润，他缓缓跪了下来，给刘长风磕了三个响头，道：“诸葛光谢帮主成全。”
刘长风一个箭步到了诸葛光身前，将他扶起来，诸葛光身材虽然高瘦，却很轻，刘长风没用多少力就将他扶了起来，同时心里暗道：“如果没有遇上我，以他的身体情况，恐怕活不过三年。”
他笑道：“我叫刘长风，你和小侄子身上的寒毒换了别人，的确没有办法，但我正好修炼纯阳内功，祛除寒毒不在话下。而且我会收他做我的第二个弟子，教他纯阳内功的修炼法门，这样就更不怕身上寒毒了，你说可好？”
诸葛光被这个惊喜砸中脑袋，顿时不知所措，愣了半响，才语无伦次道：“好，真是好极了。”
刘长风一是替诸葛光和诸葛光的儿子祛除寒毒，二是收诸葛光儿子为徒，彻底将诸葛光一派收入账下，这一招不可谓不高明。
所谓“攻敌攻心”，诸葛光家族遗传的寒毒之症困扰了无数代人，如果他儿子学会纯阳内功，按照江湖规矩，师门武功可以父传子，子传孙，那他的后代子孙将不再受寒毒之害。
这样的大恩如同再造，如何不让诸葛光感恩戴德，死心塌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