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槐鬼的阴谋
疾嗣因担心乜伦的安危,率先骑着天绝飞进了山里。山道之中不时有鲜血流淌出,及牲牲和槐鬼的尸体。
疾嗣一惊,暗道:槐鬼怎么会入侵这里?莫非是鬘王前来报仇了?但他知道槐鬼奸诈懦弱,如果没有强手撑腰断然不敢冒犯,说不定他们又找到帮手了。
忽听远处原来了牲牲的叫喊声,他遁着声音飞了过去。果然见到鬘王率领着槐鬼正和乜伦率领的牲牲对峙着。
只见鬘王身边多了一个将军,他手持一把金黄色的钺斧。疾嗣一见认得这人,他正是百华国的名将封阳舒,而他那手中的钺斧也是有来历的,名叫“曲焰”。
疾嗣记得几年前这个封阳舒曾因过错被玄帝免去了所有官衔,永不复用,之后封阳舒便不知了去向。想不到今天居然在昆仑山见到了他。
他骑着天绝飞到乜伦身边,问道:“对面的可是封阳舒将军?”
封阳舒点了点头,道:“果然是疾嗣将军。”
“你我二人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你为何要入侵我的地面,杀我的人?”
“疾将军说的不错,但你得罪了伯赏楚安大人,我是奉命行事。”
疾嗣明白了,原来他跟随了百华国第一富商。这并不稀奇,伯赏家富可敌国,收买些功夫好的人也有助于经商,保护贸易。
不过封阳舒的话让他不解,莫名道:“我何时得罪伯赏楚安了?”
鬘王道:“伯赏大人雇佣我们槐鬼捕捉天绝马,但如今天绝马都跟随你了,伯赏大人还捕捉什么?”
“天下奇珍异兽多的是,伯赏楚安为何只喜欢天绝马?”
封阳舒答道:“不是伯赏大人只喜欢天绝马,而是他喜欢的东西就必须要得到。”
乜伦道:“真是口出狂言,疾嗣,把巨牲牲放出来吧?”
“伯赏家有许多能人异士,我不想与他们接上梁子。巨兽牲牲破坏力太大,不到万不得已不要用。”疾嗣冲着封阳舒道:“封将军,你我曾同朝为将,但从未比过高低,今日一决雌雄如何?你若输了便立刻离开。”
封阳舒点头:“我也正有此意。”
说罢,挥舞着“曲焰”朝疾嗣冲了过来。疾嗣提刀便挡。
封阳舒突然收招,问道:“我听说壤驷将军离世前将武器‘怒记’传给了你,你怎么没用?”
疾嗣答道:“‘怒记’已经不在我身上了。”
封阳舒扔了“曲焰”朝身边的侍卫道:“既是如此,换我的大刀来。”
鬘王一见,急道:“封将军,你的斧钺足可以将他的刀劈成两半,你为何不用?”
“胜之不武。”
封阳舒说道,声音既正直又猖狂。
两人斗了几个回合,封阳舒连连进攻,出招快若惊鸿,滴水不漏,气势上完全压倒了疾嗣。疾嗣则不慌不忙,任由他攻来。
封阳舒因占不到便宜显得急躁起来,又被疾嗣几个反击打得乱了手脚。
他想挽回局面,从新掌控主动,于是连连奋力进攻,几乎全无守招。
疾嗣曾听壤驷虍焕说过,为将者固然要有血气,但过分凶猛往往会使攻守失衡,破绽百出。
封阳舒正是犯了这个大忌。
疾嗣等待时机,瞅准机会,发现他收招不稳,猛地劈向他左肩。
封阳舒蓦见对手武器迎风劈来,大叫一声,闪念间已知道自己必败了,正准备束手就擒,谁知疾嗣这一刀居然砍偏了。
封阳舒发现自己安然无事,不由得怒火中烧,喝道:“疾嗣,你为何不砍我这刀故意放过我,你是瞧不起我吗?”
疾嗣冷冷道:“我不伤你只是不想与伯赏家结怨。”
封阳舒见他神情淡漠,绝无胜利时的喜悦,道:“你果然还是识趣的。”
他说完,带着自己的侍卫调转马头离开了。
牲牲头领朝鬘王呲了呲牙,紧跟着牲牲们发出如同炸雷般的叫声,响彻山谷。
鬘王早已吓得魂不附体,带着其余槐鬼逃之夭夭了。
牲牲头并没指挥手下追击他们,他知道疾嗣一定不允许他追。
在离开开题国时常博涉送给了疾嗣几十名随从,其中不乏医师。疾嗣让他们为牲牲疗伤,并开始筹划从建家园。
六峜山下滚滚的河水,在烈日下发着光。
山上随处可见机木、华草,河中奔腾的浪花里跃着许多滑鱼。
疾嗣命人用山木和奇石堆造出房屋,以花草点缀,又用坚硬的机木围成栅栏,包围住了宅园,马棚,畜圈和货仓等。围栏四角竖起岗楼,每日派士兵登楼巡视。且营地依靠崎岖的山麓而建,居高临下,易守难攻。
在营地里,疾嗣和乜伦简单地拜堂成亲。一年后,他们的儿子疾传诞生了。
这一年里,疾嗣带着族人砍伐山中的林木,采集矿石、薲草,捕捉异兽,并用天绝将这些带出昆仑山交易给附近的国家换成财富。逐渐地,他成了附近小有名气的商贾,有了固定的商队,并吸纳了附近的豪族和山精扩充自己的势力。
随着实力的不断增强,疾嗣将自己的下属分成不同的职务。有些专职开采石料,有些从事伐木,有些捕捉异兽,还有专门从事交易的商队,以及保护商队、生产的军队。同时还招徕了具有生活辅助技能的医师,铁匠,巫师,裁缝,酿酒师,厨师等等。俨然成了小国家一般。
转眼又过了十年,疾嗣的实力已经扩充至千人,名头也愈加大了,更有远方的豪族和商人投奔而来。原来的山寨也改成了城壕,内部设有专门交易的集市,供人休息的客栈,货垣等。
这年七月,夕阳如火,即便是在昆仑山这样的圣境也闷得人透不过气来。
符惕山下的河水静静地流淌着,这条河发源自附近的三危山,那里就是三青鸟居住的地方。
到了上游,河水双分,水流处地势更见崎岖险峻,激起了奔腾的浪花。符惕山上到处是棕树和楠木树,山下有丰富的金属矿物和玉石,是个异常富庶的地方。
不过,这里几乎没人敢来,因为山上时不时地便会下起怪雨,滴在人身上会流出脓血。传说操弄这种怪雨的是山中的天神江疑,但从来没有人见过此神。
对于昆仑山的生灵来说,符惕山不啻于玄圃,瑶池一般的禁地,莫说是登山,就是来到山附近的都没有,但是这天有一小群槐鬼却来到这座山附近。
他们为首的正是鬘王。
这十几年来,疾嗣与鬘王率领的槐鬼交锋了多次。槐鬼因与疾嗣一样以捕捉异兽为生,不可避免在争夺资源上发生冲突,同时鬘王又不愿意归顺疾嗣。结果,随着疾嗣实力的越加强大,鬘王远远不是对手,已然被赶到了昆仑山的郊野。
他们也不敢进山,在山下杀了一只羚源羊。
槐鬼是不吃肉的,除非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比如找不到别的吃食。
昆仑山上的野花野果都带有仙灵之气,槐鬼能通过它们获得精灵必须的精魄气息,可以使槐鬼的躯体和灵魂永生不死,即便他们已然是死去的槐树,也不必再下阴曹地府受罪,永远留在昆仑山里。
但是,这附近已经找不到带有仙灵之气的花木了。
槐鬼们艰难地啃干净了源羊肉。
吃肉让本成鬼身的他们难以消化,鬘王感到恶心,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显得既憔悴又疲乏。巨大的山影,沉重地压在这些山精的身上。
“我们怎么会过到这种地步?”一位手下抱怨。
鬘王:“根源就是疾嗣。”
“那我们该怎么办?”
鬘王想了想:“为今之计,只有投靠灰鹿大王了。”
手下厌恶地道:“我可不喜欢灰鹿大王,他不比疾嗣好到哪里,为什么要投靠他?”
“他可以帮我们报仇,对付疾嗣。”
“开玩笑!”手下显得很不削。
鬘王突然抓住那名手下,怒喝道:“你敢不听我的?”
手下骇然地盯着他那张阴森的脸,摇了摇头,问道:“灰鹿大王如何能帮我们报仇?”
鬘王干瘪的眼睛蓦地活跃了起来,冷笑道:“疾嗣这些年为了扩充实力逢人便拉拢,也不查查那些人的底细。如果有灰鹿大王的敌人投靠他了,你们说他会接收吗?”
“鬘王大人,您是说疾嗣收留了灰鹿大王的敌人?”
鬘王嘿嘿冷笑:“现在还没有,但是我们可以帮帮他。”
他问道:“你们谁知道昆仑山里什么最值钱?”
槐鬼们异口同声答道:“琬琰。”
琬琰是最上等的玉石,当世之间只能在环绕在昆仑山周围的炎火山上能够找到,所以非常珍贵。炎火山终年被火笼罩,奇光熊熊,昼夜焚烧,即便遇到暴雨也浇不灭。据说炎火山之所以能永远不灭,是因为山中都生一种不烬之木的原故。
所以,世上没有人敢去炎火山,除了夹谷人。
人们都传说夹谷人的祖先来自幽都山东北面千里之外的万年大雪山,他们身上流淌着雪灵人的血缘,正是因为这个原故夹谷人才并不怕炎火山上的熊熊烈火,能够顺利地开采出琬琰。
后来,有人知道了这点就埋伏在夹谷人的必经之路上,抢劫他们的琬琰。这个人正是灰鹿大王。
这几乎使得夹谷人被斩杀殆尽,以至于他们很快就消失了。但奇怪的是,在市面上人们仍旧能够买到琬琰。
知道的人都说是夹谷人更改了贸易线路,以防止灰鹿大王的偷袭。
鬘王用嘴角努了努符惕山,告诉槐鬼们他经过多方打听终于打探到现在夹谷人每次出山贩售琬琰都是走这条路。只因这符惕山常下怪雨,人迹罕至。
鬘王道:“我打算抢劫他们,再将他们赶到疾嗣所在的六峜山。”
“干什么还要将夹谷人赶去六峜山?直接抢了他们的琬琰献给灰鹿大王不是更好吗?”
“你真是笨蛋。”鬘王骂道:“我们敬献琬琰的确有功,但那样一来我们本身就没有用了,灰鹿大王不可能因为我们给他几块玉就替我们出兵消灭敌人。但如果疾嗣收留了夹谷人,灰鹿大王就有攻击他们的想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