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克思主义哲学与当代西方哲学比较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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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塔尔斯基逻辑语义真理论——突破传统真理符合论

从分析哲学的发展史来看,真正推动真理论的发展和转向的,应该属于著名波兰语言哲学家塔尔斯基。塔尔斯基的逻辑语义真理论推动了形式真理的研究与发展,使真理论“朝着语言而生长”,具有开创性,值得借鉴。

(一)创立语言分层理论,提出著名的“T”语句等值式及条件

塔尔斯基看到了传统真理符合论的问题在于基本概念的模糊不清,容易产生歧义,而且极易产生悖论。为了克服以上缺陷,他继承弗雷格逻辑语句分析理论,反对哲学中的心理主义和传统的本体论形而上学,避开认识论关于事态与语句之间“符合”与否的问题;剔除所有为假定义的语义性和意向性的概念如意义、信仰等,把哲学的中心任务框定为人工语言的语句分析,在《形式化语言中的真理概念》一文中提出了著名的语义真理论和语言的分层理论,即把人工语言第一次明确划分为对象语言和元语言,从而避免语义悖论的出现。对象语言是指谈论外部世界客观对象性质及相互关系的语言,其词汇主要有支撑外在对象的名称、性质和关系的谓词,它为第一层次的语言;元语言是指用来谈论对象语言的语言,其词汇有指称对象语言的名称及指称对象性质的谓词,诸如“真”或者“假”,它是比对象语言高一层次的语言。当人们说“Snow is white”时,用的就是谈论客观对象的对象语言;当人们说“‘Snow is white’是真的”时,就是用的谈论对象语言的元语言。塔尔斯基在对语言进行分层的基础上为真理下了一个定义,即建立了一个等值式,这就是被世人称为“T语句”的命题分析句式:

 

“T……X是真的,当且仅当P。”或者表述为:“S是真的当且仅当P。”其例句为:

“Snow is white是真的当且仅当雪是白的”。(英语表示对象语言,汉语表示元语言)

 

这里P可用“真的”这个谓词相联系的任何句子代替,而X可以由这句子的名称代替。或者说,P可以替换为对象语言中的句子,X则可以替换为P的名称。

在塔尔斯基这里,S真意味着P,作为元语言的S的真要靠P来保证,那么P就是S的成真条件。或者说,对象语言中的任何一句话“X”的成真条件就是客观存在的P;那么,雪是白的(P)就是“雪是白的”这句话的成真条件。这说明,塔尔斯基的哲学信念就是“真理=意义”。“雪是白的”这句话的意义就在于“‘雪是白的’为真”。之所以说一个语句为真的理由在于现实中有一个客观的东西,并因此而使该命题为真。塔尔斯基之所以这么做,是试图避免使用类似“指称”这种语义学概念。

在这里“P”由任何一个可与“真的”这个谓词相联系的语句替换,相应地X则由这个语句的名称替换。问题在于,这个等值式用在自然语言里就会导致悖论出现。为了避免出现悖论,一个可以接受的真定义应该满足两个条件:第一个条件为实质的充分性或者内容的适当性;第二个条件是形式的正确性。由于自然语言不符合要求,就只好转向人工语言,并且规定与“真的”相联系的句子P为对象语言,其他的部分如语句的名称、逻辑词项等则为谈论对象语言的语言,即元语言。为了保证元语言能言说对象语言,必须满足两个要件:一是元语言足够丰富;二是对象语言必须全部在元语言中出现,或者说对象语言能翻译为元语言。

(二)利用“满足概念”和“递归程序”使等值式两端相连接

怎样才能使等值式中的“P”与“真的”相连呢?塔尔斯基的法宝是利用“满足概念”和“递归程序”来达到。他认为,假定“P”为“X大于等于Y所替换”,那么我们只要知道X大于Y或X等于Y中的一个就行了。很显然,用“2”和“1”或者“3”和“2”分别代入“X”和“Y”都可以。这是因为“2”和“1”满足“X大于Y”,也就满足“X大于Y或等于Y”。如果一个表达式或语句被所有对象的名称所满足,便是真的,否则就不是真的。这样语句的真的定义就构造出来了,T语句也就成立了。可以看出,塔尔斯基的“真”定义的论证建立在二个基本概念上,即满足和翻译。通过满足概念,使“P”得以确定;通过翻译概念,使T语句和等值式得以建立。也可以说,T语句等值式与意义概念的关系密不可分,并以此为基础。这一点已经由戴维森明确点破:“没有必要掩饰在塔尔斯基已表明其构造方式的那种真的定义与意义概念之间的明显联系。这种联系就是:真的定义通过给出每个真语句的充分必要条件而起作用,而给出真值条件也就是给出一个语句的意义的一种方式。知道一种语言的语义性真理概念,便是知道了一个语句(任何一个语句)为真是怎么一回事,而这就等于理解了这种语言。”〔美〕唐纳德·戴维森:《真理与意义》,俞吾金、吴晓明译,载《二十世纪哲学经典文本(英美哲学卷)》,复旦大学出版社,1999,第332页。

塔尔斯基的语义真理论的T语句分析理论,启示了后来的哲学家在真理问题上“朝着语言而生长”。而局限性也非常明显,其真理概念仅限于精确的形式语言即人工语言,建立在严格的“真”与“假”二值逻辑基础之上,与人们日常交往实践中的自然语言及其真理性不相关。这就给后来的哲学家探讨自然语言的真理问题提供了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