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讨债与兄弟
前面是一块空旷的平台，中间有一座仅能一个人通过的石桥，桥下面是通红的地炎。现在在这边的石台上十多个人站在一起，三两个一组的，相互对峙着。
在这侧平台边缘有九根矮石柱，地上有着轨迹。移动石柱，原先只在对面的石桥就会延伸过来，形成仅能一人通过的石桥，而那些碎片拼凑起来便是记载着正确的移动方式。若是不正确，便会遭到反噬，被冲击力弹射向地炎。
在对面平台上有一扇古朴的黑色石门，那就是修罗的出口了。现在场面石桥已经出现架起，想必是众人商议先把碎片拼凑起来，移动石柱先把桥架好再来决出谁能走过这桥。场地中其中有一个人堵在了桥口，其他人纷纷不满。此人就是刚才说话的张峰。
察觉又有人来到，场中所有人都转过头来看向了千羽和钟徒。多一个人就多一份竞争，所以对于千羽他们俩充满了警戒和敌意。
“你没死？”场中传出了一个充满不敢相信的声音。
钟徒望去，眼中充满了愤怒，周围的地炎映在他眼里，仿佛他整个眼睛冒着火，死死地盯着那个出声的人。
原来是熟人，见到熟人，千羽却是相对淡定，对着亓烺说：“让你失望了，我命大，死不了。”
亓烺正站在人群中，看到千羽出现时，满脸的不可思议，当初他以为是千羽必死，所以才离去，不想如今却还活着。千羽的实力他是清楚的，如今没死，那倒霉的可就是自己了。
亓烺在第三层时，有次出去探路，被人发现围住，他就以做内应抢走千羽的碎片为条件和他们谈，随即双方同意。到了第四层，在自己探路时时常给他们提供消息，直到最后千羽一人落单时才出手一起对付，抢走碎片。
在他身边的就是帮助他一起对付千羽的那个黑影。此刻却像是没发生过什么似的，漠不关心。
“诸位，我和这亓烺有些个人恩怨，我们需要在此了结一下，希望诸位不要插手。”千羽看着众人，拱了拱手道。
众人原本就没有插手的意思，再说最好他们两方斗得你死我活，这样他们可以捡个现成的便宜，所以纷纷做出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
亓烺看到众人的姿态，对着身边的黑影道：“当初是你和我一起对付他的，他肯定也会把你记在心里，我们还是一起对付他吧。”
黑影沉思一下道：“这是你的事，当初也是你做内应背叛他们的，和我无关。”
“你！”亓烺有种想吐血的感觉。
钟徒在千羽说完话后，站了出来，拿着匕首指着亓烺怒喝道：“亓烺，你个吃里爬外的宵小鼠辈，给我滚出来！”
亓烺听到这骂声，皱了皱眉头，拨开人群走到前头，说道：“怎么，我还怕你不成。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做！难道你忘了，是他救了我们的命，没有他我们早就死了，可你呢？他如此的信任我们，你却还在背后插他一刀，你还有良心么？”钟徒满是愤怒的质问着亓烺。
亓烺听了笑了起来，收住笑声后道：“良心？哈哈，在决定来到这里的那刻起，早就没有了！为了这个资格，我亲手杀死了比我小一岁的弟弟，我的亲弟弟！那时候，我的良心就没了。你问我为什么这么做？呵呵，在这里只有生与死，弱肉强食，今天你不杀他，明天他就会杀了你！”说到激情处，亓烺指着钟徒吼道。
顿了顿，他又接着说：“不要忘了这里是什么地方，这里是修罗！只有一个人能从那扇门出去。说着亓烺指了指背后的那扇门，道，“和他兵刃相见那是早晚的事，活着才是最大的赢家，为了活着不择手段又如何，只有活着才有资格论是非道理。否则，是你要走出这扇门还是让他走？”
最后的质问声像是地炎喷薄的火焰，冲击在每个人心里。钟徒紧握着匕首，手指上的骨头透着皮肤清晰可见，如今在不知不觉的颤抖。
听了亓烺的话，钟徒反倒是冷静了下来，说道：“是的，你说的没错，这里只有你死我活，谁都有可能成为他人的刀下魂，但是，”说着钟徒转头看着千羽，带着微笑继续道，“这里面还是有情谊的，有兄弟的！你不知道以为自己要死了却突然活下来的那种感受，在他救了我的那刻起，我就欠他一条命。是的，这个世界里是不该有情、有债，但是他一次次的帮我们活下来，照顾我们，这难道就该忘记么？”
最后一句，钟徒回头看着亓烺大声质问道：“你说，他一路上救了我们多少次，就算不能帮他，那么也不能害他。因为，我们是兄弟，出生入死的好兄弟。我和你不一样，即使死，我也不会背叛兄弟，所以，你伤了他的，今天，还回来吧。”
千羽站在钟徒身后，默默的听他把话说完，一句句的，慢慢的他的眼眶湿润了，但是努力没让它流下来。
“既然你这么执迷不悟，那就刀兵相见吧。”亓烺说完就冲了过来。钟徒正准备冲上去，却被肩上一只手拉住了，回头看向千羽，不明白他什么意思。
“这是他欠我的，这笔债，我来要。”千羽看着钟徒的眼睛郑重的说。
“可是你的伤……”钟徒有丝担忧。
“没事”，千羽笑了笑，“对付他不碍事的，相信我吧。”
犹豫了下，钟徒还是点了点头道：“那好吧。”
千羽拿出匕首，双眼变得锐利起来，死死盯着冲过来的亓烺，脚一蹬，迎了上去。虽然千羽伤没好全，但是亓烺并没有真正的学过武艺，只凭一股杀意席卷而来。
在两人刀锋碰撞的那刻起，就注定只有一个人可以活下来。两人打斗了十多回合，亓烺的劣势渐渐显现出来，身上开始出现了伤口，他也惊讶千羽竟会比他厉害的如此之多。空隙之间，亓烺对站着旁观的黑影道：“还不过来帮我，不然下一个就是你了！”
看到亓烺只是在对付千羽一个人就吃了亏，想到钟徒还没动，黑影想了想，如果等他俩解决了亓烺，要对付自己的话，自己还真打不过他俩。一咬牙，黑影冲向了千羽。
在一旁时刻观察动静的钟徒看见了，动身迎上去截住了黑影道：“还想以一敌二，人多欺负人少么？那得问问我同不同意。”
于是钟徒和黑影两人在一旁厮打起来。平台上围观的十多人都静静的看着，没有一丝动静，至于心里在想什么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钟徒虽然只经过了千羽一个月左右的指点，但是还是很有成效的，至少把黑影拦的死死地，让他没有机会支援过去。亓烺见黑影被钟徒拦下，心中一阵暗暗叫苦。
黑影也在惊奇钟徒怎么会如此厉害，亓烺情报上说不是和他差不多的么，心中也在暗暗的骂亓烺。不过他知道，如果亓烺解决了千羽，那么到时候两人一起对付钟徒那就容易多了，于是在找机会想帮助亓烺。眼见亓烺就要抵抗不住了，黑影瞅准一个机会，拉开与钟徒的距离后，从怀里又掏出一把匕首，朝着千羽射过去。
千羽此刻正专心对付着亓烺，一刀就砍伤了亓烺，顺带一拳震得亓烺吐了口血。钟徒眼见黑影又使阴招，此刻千羽又没防备，若是被击中，定要毙命。钟徒舍身追了过去，大喊道“阿羽小心”，挡在黑影和千羽之间。
千羽闻声回头，正好看见匕首射中了钟徒，一阵细微又清晰匕首插入身体的“噗”一声，传入了在场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不！”千羽眼红了，嘶喊的朝着钟徒跑去，在钟徒要倒地的瞬间接住了他。黑影见解了亓烺的围，走到亓烺身边。
钟徒胸口插着匕首，只剩刀柄露在外面，鲜血从伤口处不断流出来。千羽抱着钟徒，跪在地上，眼里满是泪，嘴里不停的问着：“为什么，为什么要帮我挡这一刀！”
钟徒张了张口，一口鲜血从嘴里流了出来，但是他还是说道：“因为你救过我啊。”
“你已经还了，你不欠我什么的，再说我不需要你还，我就要你好好活着。”千羽流着泪道。
“因为我们是兄弟，我一个人无牵无挂的，你却还有自己的责任等着你去完成，再说能成为兄弟，能为你死，我觉得值得。”钟徒笑着说，接着咳咳的咳了起来，又有血流了出来，他继续说着：“兄弟，帮我一个忙。”
“你说，你是我兄弟，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一定会做到的。”千羽急忙说。
“我妹妹临死前一直想吃一串冰糖葫芦，小时候一直想买个小风车，可是家里穷，直到她死都没能如愿。我原本想自己有朝一日买给她，现在，只能拜托你了。在武县周边有个黑石村，在村子北边的山上有棵黑樟树，树下就埋着我妹妹，我希望你能替我给她买串冰糖葫芦和小风车，跟她说声对不起，哥哥没能照顾好她。”
“你放心，这个心愿我一定会做到的，会给咱妹妹送去的。”千羽握着钟徒的手答应道。
“拜托你了”，钟徒的声音越来越弱，手上的温度也越来越低，眼神却突然有神了起来。
“阿羽，没事的，这样也不用为到时候只剩我们俩时谁出去而难过，其实这个结局挺好的，至少一直以来，我不后悔，如果重新来过，我还是会选择这样做的。阿羽，我的兄弟，答应我，好好活着，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嗯，我答应你，我会好好活着，答应给咱妹妹的事还没办呢，我不会死的。”千羽哭着道。
“那就好，那就好……”钟徒欣慰的说着，声音越来越轻，最终看着千羽，慢慢闭上了眼睛。
“不，不！”千羽抱着钟徒的尸体哭喊着。
自己当初只不过是无意救了他，他的回报让千羽自己都觉得重的难以承受。在亓烺暗算自己，自己生命垂危之际，钟徒没有离开自己，还选择照顾自己，背着自己不离不弃。为了节省粮食，让受伤的自己吃干粮，他跑出去击杀野兽生食其肉，虽然每次回来之前都处理的很好，但是那淡淡的血腥味还是没能逃过千羽的鼻子。
他不说，千羽也不问，但是这份情千羽深深地记下了，一辈子也不会忘的。这就是兄弟，生死不离的兄弟。
在这个没有人情只有杀戮与利用的修罗世界里，还能遇到钟徒这样肯为自己付出生命的人，千羽真的觉得是自己上辈子积的福，可是老天为何要这么的残忍，让他离自己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