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通玄
林府东边一处别院。
林少轩低着头，规规矩矩地站在一个中年男子身后，不明白也不敢问父亲为什么好端端地叫他回来。
”知道哪里错了吗！“林天海转过身，看着眼前低眉顺耳的林少轩面无表情的说道。
听到林天海的声音，林少轩心里不由一颤，面对这个严厉的父亲他总是有股惧意，却是不明白自己做了什么招父亲不满。
“父亲，孩儿……孩儿不知道……”
“不知道？”林天海眉头一皱，不免有些失望，但随机想到轩儿才十五岁的年纪不知道也正常，面色顿时缓和下来，“林余是三长老接回来的，这轩儿你应该知道，但你知道我明知林余是四长老在外的私生子身份还不阻止他入府吗？”
“这……不是怕他在外无教养生出事端有损林家名声吗？”林少轩有些茫然地看着父亲，对于林余入府的事情他的确有过疑问，但对外解释就是照顾四长老遗子。
也正是父亲和三长老有意无意地照顾林余，让林少轩感觉自己的东西被人抢走了，才恨上了林余，处处让他不自在。
“我知道你处处针对林余，但从今天开始不要做这些没意义的事了，反而尽力让他留在府内，”说到这里，林天海没等林少轩开口一个严厉的眼神堵住了他的话，”因为林余身上有为父想要的东西，把他留在府内只是还有点用而已，知道得到那件东西自然会将他赶出门外，这点你就不用操心了……”
“至于匡家小姐送给林余青崖宗的推荐书，这倒是出乎我的意料，但也不是没有办法，既然是匡小姐私下赠送的想必不是出自匡侯的意思，但想匡小姐恐怕不知道林余无法修行，我派人通知一下匡侯府，说不定倒时能换上你的名字……”
林天海声音略微停顿了一下，看着突然面含喜色的林少轩继续道，“你下去吧，不要再去针对林余，免得他心灰意冷离府而去。”
对于父亲说的有什么打算林少轩是不弄不明白，但父亲说要把青崖宗的推荐书给他倒是听清楚了，自然遵循林宏的吩咐退下。
林天海看着林少轩的背影，看着满庭梨花，却是陷入了沉思。
林世靖，林余？
沧澜令究竟在不在你身上，还你放在了何处？
一阵清风吹来，也吹息了庭院中的喃喃自语……
风止，院静。
而同样安静的还有练武场中的藏书楼。
“心有所想，而无动作为之意。”
“思发于脾而成于心为之意。”
……
闭目静坐中，林余的精神随着《灵枢本神篇》上的文字，随着那些看似浅显简单，实际上含浑的运气方法，缓慢运行起来。
渐渐的，膝上的手札不见了，一旁的书架不见了，矗立的藏书楼不见，整个世界化成一片朦胧的世界，而朦胧的世界远处还悬浮着五团微黄的气体。
那就是自己身体内的五气吗。
看着这一切的林余，心中升起一股了然，不过他并未沉迷于这种玄妙的感觉多久，接着按照书上的运气方法将念力靠近那五团气团，尝试挪动这云海里的雾气进入到腹下的位置。
然而结果却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那些气团还在原处纹丝不动，林余的意识无法深入到里面，更何况引导进入到腹部进行开辟气海了。
林余没有放弃，再度尝试了几遍。
然而还是同样的结果，那些气团表面仿佛是一道天堑，阻隔着他意识与五气的联系，然而他不知道的是，他胸口挂着的那枚普普通通的三角铁片却是恍然间闪过一道不易查觉的光芒。
林余眉头顿时皱起。
自己原原本本地按照书上的方法驭使的，意识感知那五个气团后即可运气引导运行，可自己的意识怎么到了那五气的表面处就再无寸进了？
书上前人记载的经验俱是通玄后看见一片朦胧之海即可运气引导，并没标注这里有多大的难度，可自己的情况怎么有点不一样？
林余回忆自己翻阅的所有书籍，却从未发现有关的书籍对自己身体的这种情形做出解释的。
前所未有。
林余脑中浮出这几个字，难道天都要阻止我修行吗，虽然自己的前身被府中长老测的资质是无法修行，可只有他自己了解，通玄的第一步他已经跨过了，按这个世界的要求，分明达到了修行标准。
林余无法理解，无法运气就无法于丹田开辟气海，无法开辟气海则意味着不能运气入海，不能运气入海则意味着只能止步通玄，无法达到修行第二境的炼气境。
而在第一境就被难住了，这是林余无法忍受的。
林余并不是个轻言放弃的人，精神再度沉入朦胧之海，意念一遍又一遍的冲击着那五个看似脆弱实则仿佛岩石般的气团，试图叩开一丝运气的大门。
一刻钟的时间很快过去，精神上的重复消耗已经使得林余心神疲惫，脸上不时的冒出豆大的汗珠，汇聚在脸部纷纷而下，沁湿了摆在膝上的《灵枢本神篇》，就连他的身体也因过度的消耗而微微颤抖起来。
还是这样吗？
林余心底涌出一股无言的失落，就在他感觉身体承受不住就要放弃的时候。
一根手指突然间触上了他的额头。
那手指很软，带着点香风。
林余还未思索这根手指的主人时，一股彻骨的凉意便从这根看似柔软的手指接触他额头的那个点上猛然爆发，瞬间弥漫全身。
那一刻，林余仿佛掉进了冬日里的冰窟一般，浑身一颤。
这股凉意仿佛是从骨子里徒然生出，冰冷得让林余的灵魂都在颤栗，就是身体表面都浮起了层层鼓起的微小颗粒。
“别在发呆！运气！”体外传来手指主人的轻喝。
林余精神一震，也未考虑手指主人有什么目的，便顺着她的意思凝神驭使五气。
然而这一次却顺利得出乎林余的意料，他的身体方才那道坚若磐石的，屏障仿佛被那道寒气打破了一般，不复存在，意念很轻松地进入那五个气团之内，再念头一动，竟然就已经能够轻松得驭使了。
随着精神运转，五条气流顺着特定的路线，朝着丹田位置缓缓凝聚，不多时便出现在他的丹田中心，悬空缠绕，扭曲旋转。
当旋转凝聚到一个点的时候，林余的脑海里仿佛听见如同气球爆炸的声音，那浓缩成的一点轰然炸开，以极快的速度向四周膨胀，气团粉碎成云雾，接着形成了一个仿佛水流般的漩涡，又如夜空中的星云。
毫无疑问，这就是修行者的气海了。
气海仿佛星云般旋转，随着五气进入，不停得扩大，然后被压缩，恢复正常状态。
这，便是完成了修行第一个境界的通玄境了，之后到了一定的程度，能够从气海中淬炼出真气，完成体内五气的周天运转，那便是达到了修行的第二境。
看到体内气海的景象，这时的林余才放下心中的石头，缓缓舒了一口气，面露喜意，而让他生出迤逦感觉的那根手指也在此时离开了他的额头。
心中微叹一句可惜的林余睁开双眼，正见方才提醒他小心的少女俏立在他面前，雪白的额头沁出一层细汗。
很明显，帮助林余走过通玄运气的这一关，少女也废了不少力气。
林余还未来得及道声谢，然而少女的接下来的一句话让他的心顿时咯噔一下，沉到心底。
“你的身体，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