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如凤归来
夕阳西下，天边隐约能看见月亮的影子，竺莫语伏在密林之中，她已从唐门弟子口中得知近来发生的事情，所幸得知赵禹心平安无事，但听到疯僧出现在附近，并带走了赵禹心，又不由得担心起来，又得知武当山今日与丐帮唐门的摩擦，心生好奇，便偷偷溜了出来，想看这番热闹。
张燕宽早已吓得成了个面人，若不是有弟子们搀着早就趴在地上了。
终兴贤则在一旁静静的打坐，心却静不下来，既想徒孙赶紧回来，好了结这恩怨，却也忍不住想要去伸伸手，好好教训一下面前这帮人。殷飞扬眼见夜色渐浓，嘴角的笑意却也有些藏不住了，他赶紧给唐晋使了个眼色，准备去找终兴贤和张燕宽，这场闹剧，是时候结束了。
正在这时，丐帮和唐门众人的身后传来阵阵马蹄响，骏马壮硕的肌肉撕开一片片矮林，数百的人马瞬间包围了武当、丐帮及唐门的众人。
这阵马蹄响，直接将原本安静的现场搅的喧闹起来，众人赶紧望向这批人马，皆批官服，胯下骏马。
只见有两人带头于大队之前，其中一位英俊青年，跨下一匹火红的骏马，身着火红的盘领，腰扎金灿灿的腰带，背上一把火红的宝剑，恍惚之间，众人以为是凤汵复生于此，仔细一看原来是他们苦等的张燕宽的公子，江南第十剑张影坤。
边上一位，三十来岁，马上挂着双锤，脸上一个眼罩罩住左眼，面相也算不错，身着黄白盘领，腰扎漆黑的腰带，胯下一匹漆黑的骏马，真是威风凛凛！有人认得此人正是凤汵的弟子“伏虎大鹰”田成！
人群之中一片哗然，殷飞扬听了听议论晓得是谁来了，正要发话，不料马上的张影坤倒先说话了。
“丐帮聚众与武当山下，叫嚣要踏上山门，难道是想把圣上好不容易修好的庙宇毁坏吗？莫非是想要造反？！”张影坤话说到这，拔出背后他外祖父留下来宝剑“朔凤”，指向丐帮的众人。
“啊？”殷飞扬眉毛一挑，不悦道“阁下就是张影坤少侠吗？年纪不大，威风倒不小，在场众人都是你的前辈，你怎么敢这么对前辈说话！”
“大胆！”这时伏虎大鹰突然一身大喝“老儿不得无礼，张公子如今是汉王殿下的五品仪卫，你这老儿辱骂朝廷官员，真是欠管教！”
“气杀我也！”殷飞扬火气实在压不住了“狂妄小辈，你爹你师父都得叫我一声前辈，你们怎敢如此？小儿在那儿不要动，吃爷爷一掌！”
正在此时，密林中又簌簌窜进来数百人，服饰跟先前来的人马没法比，好的衣裳尽是普通，坏的甚至看着就是些乞丐。
为首的一人六十来岁左右的年纪，穿着尚可，面相凶恶，手提一根银灿灿的铁棒，能有碗口粗细。丐帮弟子皆认得，此人姓黄名永年，乃是丐帮中原地区总坛主，素与殷飞扬不和，觊觎帮主之位多年，可恨一直被屠齐雷所压制，所带的中原帮众也素来不服从屠齐雷的管教。这黄永年几步窜到殷飞扬面前，把大铁棍一往地上一戳，道：
“殷坛主，且慢。”
“黄永年？你不在中原好好待着跑这里来干什么？”殷飞扬道“赶紧让开，让我收拾收拾马上那两个狂妄的小子！”
黄永年道：“殷坛主，我这也是为了丐帮弟子好，人家都说了，那张公子是当官的，你就不要给丐帮找麻烦了。”
殷飞扬听到这话，掌也软了几分，并没有和黄永年搭话，反而转身对着终兴贤喊道：“终老前辈！你徒孙既然回来了，也该遵守你我的约定了吧！”
“这...”终兴贤见徒孙回来了，也只得顺水推舟“好吧，徒孙啊，告诉殷坛主，他们帮主的尸体在哪儿，好让他们验尸！”
“哼，逆贼屠齐雷已经被我扔下山崖喂乌鸦去了！”张影坤道。
话音一落，人群先是静默，只片刻，瞬间沸反盈天。可还没等殷飞扬等人说话，张影坤却又张开了嘴，只见他从怀里掏出一封黄卷，展开道“众人接旨！”
竟然是圣旨！在场之人哪里还敢站立，哪怕是终兴贤都不敢再站着，可殷飞扬却仍昂首站立不动，咬牙切齿死死地盯着张影坤。
张影坤倒也不搭理他，继续念了下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有草民屠齐雷，乃昔日大内四品护卫，靖难之时，以死护卫乱臣贼子，擒获之后认罪伏法，刺配充军于辽东，因表现勇猛，被赦免，谁知此贼不知悔改，居然勾结江湖中人蓄意谋反，自称丐帮帮主，今以诛之，今日，敕封黄永年为新任丐帮帮主！钦此！’”
圣旨宣完，众人起身，听见一声响亮的“臣遵旨！”回头一看，正是黄永年。
只见他两三步走到张影坤马前，接住了圣旨，只见他手举圣旨转身道“诸位丐帮弟子，我黄永年任于中原总坛主二十多年，自想也是兢兢业业，克己为公，今日荣圣上蒙恩受封新任丐帮帮主，日后必然要带各位，把丐帮经营的日益蓬勃！”
“啊，逆贼啊，逆贼！”殷飞扬早就气的不行，听到这一席话更是火冒三丈，他双掌排开人群，直奔黄永年！
“住手！”这时，唐晋跳到了二人中间，一把握住了殷飞扬的手腕“殷老坛主，息怒啊！”
“你给我放开，今天我殷飞扬就算把命豁出去，也要诛杀这些逆贼！”殷飞扬的眼珠都快要蹦出眼眶了，气的都要发疯了。若不知唐晋有神功加持，哪里拦得住他。
“老匹夫，休得给脸不要脸！”张影坤道“底下的都听着，今天谁敢抗旨不遵，就地处决。”
“殷老哥！”黄永年把圣旨一揣，恭恭敬敬道“您若是不服我，可以，但你可不要一时鲁莽连累了众丐帮弟子啊！”
“逆贼，我丐帮历任选举帮主，哪个不需要众坛主一起推选，三大长老认可才可以，哪怕是皇帝，也不能掺进了来！”殷飞扬道“就凭你就能就任丐帮帮主，我不服！”
“各大坛主？三大长老？”黄永年一听这话不禁笑了笑“来来来，殷坛主，你看看这几位是谁？”说着话，他把手一直，林子里又不紧不慢走出来几个人，正是殷飞扬口中长老以及几位坛主。“你问问他们各位，支不支持我就任帮主！”
“我等皆认可黄坛主就任丐帮帮主！”这些人异口同声道，殷飞扬差点气昏过去，看来这一切都是密谋好的！他又扫了一眼这群人，忽然大喜：“黄永年啊，黄永年！你算了这么多，你可好好看看这些人，你还算差了一步！”
黄永年心里其实知道他还算差了什么，他身后的这群人里少了一位，也是最重要的一位，丐帮中资历最老武功最强的大长老-闾丘彦。丐帮的规矩，三大长老只要有一人不同意自己这个帮主地位，自己帮主的地位在丐帮规矩里就不算合法。他只得陪笑道：“闾长老素来喜欢自由，我也不知他云游去了何处，故此没能请到他。”
“哼。”殷飞扬一听，有些得意，火气也稍稍退去一些：“只要大长老没有认可你的帮主之位，我就不会服你，老夫我这就去寻找大长老，你给我等着吧！”他转而对着张影坤道“小儿，小儿！你别以为你勾搭上了朝廷今后日子就会多好过，‘伴君如伴虎’迟早你会后悔你的决定！”
他又转而对着终兴贤道：“老道长！我算是服了你了！都说你们武当派是名门正派！没想到并没有传言那么光明磊落！再会！”言罢，他冲着自己带来的人一摆手，竟然只有二三十人敢跟他走，殷老摇了摇头，苦笑几声，带着这些人离开了武当山。
黄永年见他走了，便招呼在场的丐帮弟子道“各位丐帮弟子，我们也走吧，不要给武当山找麻烦了，撤吧撤吧。”他领头，带着丐帮弟子撤出了武当山。
唐晋也识趣，看着人群都散了，跟在场的告了别，也带着唐门众人撤出了武当。
“儿子啊！”张燕宽一看见危机化解了，老泪纵横“你可算回来了，你可差点没把我吓死啊。”
“徒孙快过来！”终兴贤也是高兴“武当沉寂了好几年，看来又要仰仗你再壮大几番了！”
“父亲，师祖，我还有事情，我奉汉王的命令来此地，一则是为了宣圣旨解武当之祸，二则是请我田大哥出山为朝廷出力，我现在得先到山东回禀汉王！”他一抱拳“我妻儿就靠父亲照料了！”
“没问题，没问题！”张燕宽连连道“你在王府为官可要处处小心啊！”
“父亲放心吧。孩儿知道。”
“影坤啊，师祖有一句话你要铭记。”终兴贤道“在藩王家做事，千万不要参与夺嫡啊！那可是惹祸上身。”
“嗯，谨记谨记。”张影坤道“若是没什么再要吩咐的了，那孩儿告辞了”
“走吧，走吧。”终兴贤司徒俩挥了挥手，送走了张影坤和田成，这阵子的事情算是告一段落。
眼看张影坤离开此地，竺莫语也算看完了戏，就打算回自己住的店家，好巧不巧，居然和张影坤的人马同路，她也不敢让张影坤看到自己，只能继续在林子里走，可走着走着，张影坤等人胯下的马突然疾驰了起来，此处还在林子中完全没必要快马加鞭。
她很好奇，就也加紧跟了上去，这人确实没有马快，得亏这群人队伍长，竺莫语跟着队尾也算没落后多少，不一时，人马停下来了，前面隐约能听见喊杀声，她急忙加快步速，赶到队伍之前。
殷飞扬怎么也没能想到，自己纵横江湖这么多年，今日居然要栽在此地，眼前，张影坤已经带人将他和他的手下团团包围，纵使他殷飞扬武功比在场的任何人都要强，可寡不敌众，他又能怎么办？
想到这里，他也暗下决心，掌中聚气一股真气，准备自杀！
“殷坛主，看来你已经有觉悟了！”张影坤看的清楚，殷飞扬把自己的铁掌横于胸前，看来就是要自尽了“你这样的人存在，就是给朝廷找麻烦，自尽，省的我们动手，也算是个比较体面的死法了。”
“我可以就这么死”殷飞扬道“希望你能放过我手底下这些丐帮弟子。”
张影坤回答道：“只要他们不与朝廷作对，我自然不会为难他们。”
“那就好！想我殷飞扬在江湖上混迹四十多年，不算什么德高望重之辈，做的事情也算是无愧于心，无愧于天地，可惜啊，世间的道理永远不是掌控在我们这些人手里的，我倒想去下面，问问我们屠帮主，他到底是个什么人！”话一落，这铁掌就冲着胸口就要落下，正在此时，边上密林里飞出一个女子，正是竺莫语，她拼劲全力拉住了殷飞扬的手腕，保住了殷飞扬一条性命。
“殷前辈，不要这样想不开!”竺莫语道“我来救你出去！”
殷飞扬一看是个女子，差点没笑出来“姑娘，你何苦为了我这个老头儿出头呢？你这样的出来，也是白费了自己的性命。”
“竺莫语？”张影坤认出了竺莫语“我还以为那天晚上疯僧连你也给杀了呢，没想到你还活在这个世上，真是幸运啊。”
“师叔！”竺莫语勉强赔笑“你看这殷老前辈年纪这么大了，也没几天活路了，就饶他一命吧。”
“哈哈哈哈哈哈！”张影坤笑道“原本，你可以在你们九凤山庄安度余生，可惜啊，你今日非要到这里来管闲事，我不得不连你一起杀了。”
“你敢杀我？”竺莫语虽有些吃惊，但也料到这张影坤早已六亲不认了“杀了我？你就不怕我师父来跟你算账。”
“一个江湖剑客，找我一个王府仪卫算账，可笑！他有几个胆子闯进王府？来找我算账？”张影坤道“本来，你真的不需要死啊！太可惜了，可惜了你这容貌啊，可惜可惜！”
“竺姑娘。”殷飞扬拍了拍竺莫语的肩膀“我也算是认得你爷爷和你父亲，他们都是江湖上有口皆碑的大剑侠，你今日能豁出性命来救老夫，老夫十分感动，真不愧是竺家的后人！今天我就算拼死，也要把你护送出去。”
“老前辈！”竺莫语也不知道说些什么，自己就是脑子一热冲了出来，说自己不后悔，那是撒谎，可到了这个地步，自己又怎么能胆怯！“老前辈，我们一起杀出去，我也算是会一些武艺，我们这群人一起突围，一定可以冲出去！”
“好，跟他们拼了！”殷飞扬嘴上答应竺莫语，心里却早就打好了算盘，自己这条命可以豁出去不要，但一定要把这个善良的姑娘救出去！
夜色之间，就要发生一场血战，却不知，密林中的另一个人早就观察良久，不知他是善是恶，是谁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