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海底探险(4)
走出图书室,迎面走进一扇门,里面竟是一间富丽堂皇的客厅。
我刚走进屋内,就张大了嘴赞叹不已。这哪里是客厅,分明是一家博物馆,大自然的所有奇珍异宝齐聚于此,在柔和的光线照射下,置身其间,恍若隔世。
客厅是一个10米长,6米宽的长方形,四面墙上挂着和贴着许多世界名画和壁毯。画与画之间用明亮的武器艺术品隔开。这一切都向我说明,它们的主人还是一个博学多识的艺术家。
尼摩船长似乎早就预料到我会怎么想,他淡淡地说:“我只是个业余爱好者而已。”
“还是音乐爱好者?”我指着房间一边大钢琴上一些音乐家的乐谱说。
“噢!这只是一些永久的记忆。”
他说了这句话,就无言地倚在雕花桌子一角,似乎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之中。
我不忍心去打扰他,于是继续观赏这间房子里的奇珍异宝。
除了那些艺术品,自然界的各种珍品也摆放在显著位置。它们主要包括各种植物、贝壳,以及其他海产品,无疑这都是尼摩船长亲自收集的。大厅中央有一个电照明的喷泉,水被喷起落回由一片大贝壳做成的水池中。这个最大的无头软体动物的壳,周边大概有6米长,上面还镶着精美的花纹。
在这喷泉的周围,在镶着铜边的玻璃柜内,一些最珍贵的海洋动物被分门别类贴上了标签,任何一个生物学家看到它们,肯定会昏厥过去,因此,我当时内心的狂喜也是可以理解的。
看着这些收藏价值很大的稀世珍品,我不禁纳闷,他哪来这么多钱呢?这时,我的思绪被他打断了:
“你已经看到这些贝壳了,教授,我相信它们会让每一位博物学家跌破眼镜,但它们对我却有更大魅力,因为我是用自己的双手亲自把它们收集起来的,而且没有哪个海洋的角落能躲过我的搜寻。”“我能理解,船长,理解你在这些财富中漫步是多大的快乐。你属于自己收集珍宝的异人。欧洲没有一所像你收藏的这样的海洋生物博物馆。我固然要赞美这些珍宝,但我又拿什么来赞美装载着它们的这只宝船!我并不是想探查你的秘密,但我必须承认,诺第留斯号的发动机马力,它的机动装置,以及它的强大能源,所有这些都将我的好奇心吊得高高的。”
“教授先生,”尼摩船长答道,“我早就说过你在船上是自由的,所以,你可以参观诺第留斯号的所有地方,而且我乐意作你的向导。”
“我不知该怎样感谢你,船长,但我不能滥用你的好意,任意询问,我只想知道,这些物理装置是干什么用的……”
“教授,首先还是过去看看我为你留出的房间,我想让你知道你在诺第留斯号上会受到怎样的礼遇。别的事我们还有很多的机会说它们。”
我跟着他穿过客厅的一个角落,进入船上的一个走廊。他领着我走向船头,我走进的不仅是一个房间,而是一个漂亮房间,里面有床、梳洗台和其他许多家具。
“你们的房间和我的紧挨着,”他对我说,“我的房间跟我们刚才去过的客厅相连,还行吧?”
“非常感谢!”
我随船长走进他的房间,里面却十分简朴,只有一张铁床,一个办公台和简单生活用具,好像隐居者的住所一样。
尼摩船长示意我坐在椅子上。
“教授,刚才你问的问题,其实就是船上最重要的问题,即它的能源问题,”他指着那些挂在墙壁上的仪器说,“这些仪器是诺第留斯号所必不可少的,我房间和客厅里各有一套,我看到它,就能知道我在海洋中的确切位置和实际方向。”
“航海家们常用的也是这些仪器,”我答道,“我也知道它们的用途,不过另外这几种仪器,必定是为诺第留斯号特备的。比方这个表盘,上面的针能转动,这是不是流体压力计?”
“一点不错,它与海水相通,能告诉我海水的压力,所以,我就能知道我们所处的深度。”
“那些新型测验器又干什么用?”
“向我指出海底各个水层温度,叫做温度测验器。”
“另外那些我就猜不出其用途了。”
“教授,既然说到这儿了,我不妨给你介绍一下,”尼摩船长说,我们的能源用途很广。船长所有生活、行动都得靠它,它方便、强大、安全,能为我提供光和热,以及机械动力,这种能源就是电。”
“电!”我大吃一惊。
“不错,教授。”
“不过,船长,当今世界见到的那些电不可能产生这么大的动力?”
“是的,教授,”他答道,“但我的电不是普通的电,我对你只能说这些。”
“船长,我不是想追查你,只是对此效果很意外。有一个问题是我最纳闷的,如果你不愿回答,我也不会怪你,用来产生电的物质早晚会用完的,比方锌吧,你也说过你与陆地已经没有联系了,那电用完后又将如何补充呢?”
“我可以回答你这个问题,”船长答道,“我产生电力的原料全都来自大海本身。”
“来自大海?”
“正是,先生,我有很多方法,不用去分解钠,不需用本生电池,直接用煤。”
“陆地煤?”我重点指出。
“不,是海底的。”
“你在海底采煤?”
“教授,以后我怎么采煤你会看到的,只要耐心等待,不过我向你重申一下,我所需要的一切都取自海洋:用海洋来产生电,为诺第留斯号提供光、热和动力,总之,电是诺第留斯号的生命。”
原来,他们利用煤产生电及动力,电又创造了诺第留斯号的神奇。各种仪器将船上各个环节通过电来连成一个统一的和谐整体。
尼摩船长领着我继续参观。我们在通向平台的梯房走过,看到康塞尔和尼德·兰正在旁边一间小舱房内狼吞虎咽,吃得津津有味。
厨房同样用电气来烹调。炉子下面接着电线,电阻丝上方是导热均匀的金属片。使各处的温度分配非常协调,用电把蒸馏器加热产生清洁的饮用水。厨房的隔壁是一个干净舒适的浴室,水龙头内水的温度可以任意调节。
与厨房相连的是船员工作室,它有5米长。工作室与机房间用第四道防水板隔开。我走进机房,里面装置着各式各样的机器。
整个机房长约20米,灯光明亮。里面顺理成章地分成了两部分:一部分用以生产电力,另一部分则是利用电力的机器。
我饶有兴趣地观察着这些奇妙的装置。
“请看,”尼摩船长说,“利用来产生电的原理,虽然装置简易,但电力强大,电传到那边,使巨大的电磁铁驱动那些杠杆和齿轮,使推进器轮转动,船就开始行驶了。”
“那船的最大速度能达多少呢?”
“大概每小时50海里吧。”
但这又有一个令人费解的难题,电是如何产生这么大的能量的呢?这种巨大的能量又从何而来呢?它是来自于一种新型的变压器产生的高压电呢,还是利用一种能无限加强转动的特殊杠杆结构产生的呢?
“船长,能告诉我一些关于驾驶方面的问题吗?”
“这很简单,教授,当它在水平方向行驶时,只需连通的舵就能做到。在船尾还有一个宽大的副舵,用一个滑轮操纵。当要使它在水中上升、下降时,利用装在船两侧标线中央的两个纵斜机板,它们能任意调节其位置,在船内部用动力强大的杠杆来操纵它们。当船水平行驶时,机板与船身平行,当机板的位置倾斜时,船就会在推进器作用下,沿着这个角向上浮或向下降,另外,如果我想升得快些,我就加大推进器力度,能使诺第留斯号在水的压力下直线上升。
“太棒了!船长,”我叫道,“不过,舵手在水下能看到你发号施令吗?”
“舵手在船顶部的一个特殊舵里,船舵上装有各种凹凸玻璃,能让他像站在镜前一样看清航路。”
“但我想知道在黑暗的海底,怎能……”
“在舵手的船舵后面,有一个强光探照灯,可以照亮周围半英里的水域。”
这就解释了让科学家们困惑的那种磷光现象了!
“啊,船长!”我发自内心地感叹道,“你的诺第留斯号真是一艘不同寻常的船!”
“是的,教授,”尼摩船长动情地回答,“我爱它,好像它就是我的亲生儿子一样!你们的船在大海中常会感到危险,但在诺第留斯号上就没有什么可怕的了。”
“但是,这艘伟大的船是怎样被你秘密建造而成的呢?”
“教授先生,船的每一个部分都是从全世界的不同地方,按一个匿名地址寄给我的。我们在大海中的一个荒岛上建了一个车间。在那里,我的工人们,更确切说是我的同伴们,在我的指导下,与我一起完成了诺第留斯号。装配完成后,我就烧掉了我们在这岛上留下的所有痕迹。”
“不过,这船必定耗资巨大。”
“包括所有设备,大约价值四五百万法郎吧。”
“这么说,你一定是个很富有的人了?”
“绝对富有,先生,我可以很轻松地偿还法国的几十亿债务!”
我吃惊地紧紧盯着这位告诉我这些事情的怪人,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海底狩猎
在足足睡了12个小时之后,醒来时已是第二天了,康塞尔走进来,像往常一样习惯地问我:“先生睡得怎么样?”并开始服侍我,他没有叫醒尼德·兰,因为他不想做什么,只想干一件大事——睡“大”觉。
尼摩船长自从昨天和我谈了那些之后就不再露面了,但我希望能很快见到他。
但接连过去好几天了,船长仍没有出现。我随意在客厅里看书,而尼德·兰和康塞尔则整天陪着我。他们也对船长莫名奇妙的回避表示惊讶。难道这个怪人物生病了?还是他要对我们采取什么别的手段?
但是,我们的自由一直没受到限制,而且吃得依旧很讲究。每天清晨,当诺第留斯号到海面上去换气时,我能登到平台上去,自由地沐浴着海风,观看壮观的海上日出。
一连5天就这样过去了,一切如故,我也放弃了再见到尼摩船长的希望。但11月16日那天,当康塞尔和尼德·兰陪我回到我房中时,却发现桌上躺着一封信。
信的内容言简意赅,尼摩船长邀请我们明天早晨去克利斯波岛打猎。
“打猎!”尼德·兰兴奋地叫起来。
“在克利斯波岛森林!”康塞尔补充道。
尼摩船长说过他厌恶陆地和岛屿,现在却来邀请我们去森林打猎,他真让人无法琢磨,但我仍满心欢喜:
“我们看一下地图,这个克利斯岛是个什么地方。”
我打开平面地图,这个岛位于西经176度50分,北纬32度40分,它因1801年由克利斯波船长发现而得名。
“小岛位于太平洋北部一隅,”我对他们说,“这无疑是座荒岛。”
第二天一觉醒来,可以发现诺第留斯号已经停下了。
船长已经在客厅中等候了。
“你好,船长,既然你完全与陆地隔绝了,又怎么会去克利斯波岛上的森林呢?”
“教授先生,”他答道,“我这座森林不用太阳光照射,也不需要它的温暖。而且也找不到什么狮子、老虎、豹子等任何四足野兽,林中的一切都是为我而生长的。它并非是陆地的森林,而是海底的森林。”
“海底森林!”
“不是吗,教授。”
“你邀请我去海底森林?”
“是的。”
“走着去吗?”
“走着去,而且不会弄湿你的脚。”
“带枪吗?”
“带枪。”
我想,他一定是大脑出毛病了,这个人是不是疯子呢?
这种疑问明显地写在我的脸上,但尼摩船长并没多说,只是带着我就走。我们走进餐厅,早餐早就准备好了。
“教授,”船长说,“我们边吃边谈好吗。虽然带你去林中漫步,但我却不能保证能在那儿找到饭店,因此我劝你多吃些,我们可能要到很晚才能回来吃午饭。”
我于是就像很迟才能回来吃午饭一样在早餐时吃得很饱。
开始时,尼摩船长也只陪着我吃,吃过后他才说:
“教授先生,希望你能耐心听完,然后再看我是不是真的发疯了或大脑出了毛病。”
“我在听,船长。”
“我们都知道,教授,只要有充足的可供呼吸的空气,人照样可以在水底下生活。”
“你是说潜水设备?”我问道。
“是,不过,如果带着这套设备,人并不自由。因为要用一条输送空气的胶皮管把他与气泵相连,那就如同一条拴住的锁链,假如我们也是这样被拴在诺第留斯号上,那我们就不会走得很远。”
“那么,又有什么方法可以自由行动呢?”我问。
“用一下你的两个法国同胞发明的装置,我只是做了一些改进,可以让一个人在新的生理压力条件下,不会遭受身体伤害而进行水下探险。它由一个厚钢板制作的密封瓶构成,里面我储存了50个大气压的空气,这个瓶子用带子绑在人的背后,就像士兵的背包,瓶的顶部有一个钢盒,在吹风机的操作下,盒内的空气在一定压力下释放出来。原来的设备中两个橡皮管从钢盖通到套住嘴和鼻子的面罩里,一个用来吸进新鲜空气,另一个用来呼气,两条胶皮管的开关由人用舌头来控制。不过,我要在海底相当大的压力下走动,所以我必须将我的头封在一个铜球里,就像潜水员那样,这个铜制头盔将吸气管和呼气管连在一起。”
“不错,船长,但是你携带的空气一定会很快用完的。”
“你错了,教授先生,诺第留斯号上的气泵会让我在相当大的压力下储存空气,因此,我可以在瓶内装入足够使用960个小时的空气。”
“那么,船长,你怎样照亮海底的路呢?”
“用兰可夫灯,探照灯就挂在腰带上,电来源于海水中含量最多的氯化钠。”
“但不是那种用于火药的枪。”
“那么,是气枪吗?”
“当然。我总不会在船上制火药吧,我利用高压下的空气代替火药,这种高压空气可由诺第留斯号大量供给。”
“但是,我认为,在这种半明半暗的地方,和比空气密度大得多的海水中,子弹不可能射出很远,而且也不会有什么杀伤力吧?”
“先生,这种枪的每一击都是致命的,只要动物被击中,不管伤势有多轻,它也会如同遭到雷击一样,倒下而死!”
“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