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声音的主人
陆心颜披着长发,穿着单薄寝衣打开房门。
接连热了大半个月的京城,在封氏寿辰这天,不止见了阴,还刮起了风。
青丝随风舞动,衬得她的容颜越发绝美,只是眉眼间带了一股咬牙切齿的味道。
小荷呆了呆,立马跑到她身边,“小姐!”
“那棵枣树在哪?”她危险眯着眼问。
“在那!”看来小姐听到她刚刚的求救了!小荷心里感动满满,“我带你去!”
院子的东北角落里,一棵两米多高的枣树生长在那里。
枝繁叶茂,硕果累累,一半在石榴院内,一半越过墙头,伸展到隔壁镇国公世子府里。
墙头并不高,陆心颜伸个手臂便能碰到。
听说百来年前,隔壁的镇国公世子府和现在的安平侯府,本来是属于一户大户人家的。
天武国的第一任皇帝登基后,因为十年战乱,国虚民穷,皇帝没钱赏赐有功劳的大臣,只有赐宅子。
但那时许多宅子在战乱中毁坏,粥少僧多,皇帝便将那些尚算完好的宅子一分为二或为三,这才解了困境。
当时工部将宅子测量后平均隔开,现在的安平侯府和镇国公世子府,便以石榴院为界,从中断开。
国库无银,隔开的墙便只砌了不到两米高。
很多官员对此表示不满,觉得很容易就被邻居看到隐私,但碍于同朝为官,抬头不见低头见,这种事情又不好拿到明面上说。
所以不满归不满,没人好意思将墙加高。
现在的安平侯府在此住了五十多年,隔壁的镇国公世子府原本空了十几年。
三年前,天武国第一美男,十六岁的镇国公世子从战场大胜归来,现任天武皇帝破格奖励,赐了他府邸,便是如今隔壁的镇国公世子府。
镇国公府仍在,那住在隔壁的,怕只有镇国公世子萧逸宸一人了!
十七年前,镇国公府原是镇国大将军府,当今皇上登基时,废太子叛乱,萧逸宸的爷爷镇国大将军萧山,与萧逸宸的父亲大将军萧炎,带军镇压,萧山当场被敌军乱箭射中身亡,萧炎重伤昏迷数月,醒后下半身瘫痪,一生只能在床上度过。
皇上感念萧家忠烈,特追封萧山为老镇国公,封萧炎为世袭镇国公,两岁的萧逸宸为镇国公世子,镇国公之位按规定的三代世袭五代,萧炎的妹妹萧情进宫即被破格封为贵妃,深受帝恩,一年后生下三皇子武昇。
那时的萧家,表面看来荣宠不断,然所有人都知道,靠军功起家、没了兵权、只有一个两岁稚儿的萧家,镇国公的名头,不过是个空壳子。
萧家,再也无法回到以前的荣光!
然而,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这个被所有人感慨生不逢时的小世子萧逸宸,硬是凭一己之力,撑起了镇国公府的门楣!
他三岁能诗五岁能武,七岁孤身徒手博野狼,从狼口下救下年仅四岁的三皇子,十岁献策智退北荻五万压境大军,签下十年和平契约。
十三岁出征,以超龄的冷静睿智运筹帷幄,战场杀敌狠厉凶残,不到三年便立下赫赫战功。
若非最后一场战役与监军发生冲突,被参了一本,他便能成为天武国最年轻的大将军!
所有跟随他的将士们都不服,他却淡淡一笑,交了军权,接了赏赐,做了一名正五品的御林军左郎将!
然而关于萧逸宸的传说,并未终止。
虽然他只是个没什么实权的五品左郎将,但他还年轻,只有十六岁,没人怀疑将来的他,只要遇到合适的机会,定能一飞冲天,翱翔九天。
因此说亲的媒婆踏破了门槛。
在所有人以为他会选择一门对其有利的高枝时,他再次大跌所有人的眼镜:上门的媒婆,全部被萧逸宸以极其粗暴地方式扔了出来,其中不少人甚至被折断了手脚!
所有人这才发现,十六岁的萧逸宸,身边三尺之内,似乎从未出现过年轻女子!
莫非是因为在战场上与男子朝夕相处多了,所以…
至此,萧逸宸的身上,又多了一样极其隐晦的传闻:不爱红妆爱武将!
传闻嘛,谁知道是真是假!
陆心颜不关心,她只知道,呵哥,小样,终于找到你了!
她的嘴角露出迷一般的危险笑意,眉宇间邪气流动,美则美矣,却让人心头无端发寒。
“小姐?”小荷抖了抖,小姐这样一笑,她就觉得好害怕。
“去将吕嬷嬷唤来帮我梳头,该去给祖母请安了。”陆心颜眸光流转间,转瞬恢复慵懒神情。
“是,小姐。”小荷应着就撒腿跑了,跟在乡下庄子一样,一点大户人家丫鬟的规矩都没有。
可陆心颜就是喜欢这样的。
不止是小荷,白芷青桐也是这样。
她不喜欢规矩的,最少不喜欢在她面前规规矩矩的。
这样的人,缺少生命力和创造力。
作为一名设计师,创造力是她们的生命。
当然不规矩和没礼貌是两回事。
前者是思维方式,后者是教养问题。
吕嬷嬷很快就来了。
因今日是封氏寿辰,吕妈妈一身枣红色罗裙,脸上也擦了胭脂,很是喜庆。
她的手很巧,三两下便帮陆心颜挽了个百合髻,中间插上镶宝玉花玉钗,左右各插上一枝嵌红宝石双鸾点翠步摇。
步摇上的红宝石散发着夺目的炫丽光彩,与陆心颜亮如星辰的黑眸交相辉映,散发着惊人的美貌。
吕嬷嬷不由看呆了。
陆心颜细细替自己描了眉,擦了桃红唇脂。
这具身体从小娇养长大,皮肤细腻如牛奶,带着天然的粉红光泽,根本无须涂粉抹脂。
那唇脂一抹上去,整张脸越发艳丽无双,明媚张扬。
陆心颜伸手一指,“吕嬷嬷,帮我将那套衣裳拿过来。”
吕嬷嬷先是一楞,随即脸一热,福了福,“是,小姐。”
衣裳是陆心颜在庄子上自己设计剪裁,让擅针线的汪嬷嬷做的。
水红色素色杭绸短襦上,随意画了几朵抽象的蔷薇花,色泽深深浅浅,襟边镶着石榴色,与百迭长裙颜色一致。
与传统的广袖短襦不同,这件短襦袖子上紧下松,在肘位才开始放宽,并系上石榴色的丝带。
腰间妃色丝带轻轻束就,挂着一串水红色间白田玉的珠子。
衣衫轻薄,无风自动,似欲踏云而去的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