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裹胁(上)
“杀啊!”
陈少文被杀,同乐宴大乱,席间众人面色惨白,身子颤抖看着赵孟,未待他们开口,又有喊杀声大起。
“王镇恶,”
赵孟面色平静,走到陈少文尸身前,拔出佩刀,反手割下陈少文首级,一手提刀,一手拎首级,不再看噤若寒蝉的众人,大步向外走去。
“杀啊!”
与此同时,王镇恶带十几個刀手,及赵家家丁,与守在楼外街巷的县兵血战。王镇恶以刀手为尖兵,家丁作辅兵,两者配合,驱杀县兵。
赵孟持刀,一边顶着楼内护卫的攻势,一边且战且退,杀出同乐楼。
此时的同乐楼,喊杀声喧嚷震天,这些眼见陈少文被杀的护卫,一個個都红了眼,要与赵孟拼命。
这個时候,不是杀人的赵孟死,就是这些卫卒死。彭城陈家的霸道,他们是最清楚的。事后清算起来,有一個算一個,全都难逃一死。
只是赵孟刀术精湛,一口横刀在他手上,刀锋所至,带起点点血色。任由卫卒不断攻杀,赵孟是越来越游刃有余,身形变换,神思机巧,寻常卫卒皆不是他一合之敌。
任凭数十卫卒围攻,赵孟仍然杀出了同乐楼。卫卒中不是没有高手,但与赵孟比,就逊色不知多少了。
杀出同乐楼后,赵孟立即高举首级,道:“陈少文已死,尔等亦欲死乎?”
此刻,王镇恶带人与赵孟汇合,见赵孟举着首级,暗道大事成矣。
王镇恶举刀环顾,吼道:“陈贼业已伏诛,尔等放下兵器,免死!”
一众刀客、家丁齐声附和:“陈贼伏诛,放下兵器,免死!”
“陈贼伏诛,放下兵器,免死!”
“……”
县兵们一脸茫然,不知所措的相互看了看,最后又看向赵孟手上的首级。
一名队正看到陈少文首级,又气又怒,道:“好啊,尔等大逆不道,竟敢造反,弑杀县令,罪该万死。”
“兄弟们,与俺一起平灭叛贼,为县令报仇!”
这队正话音未落,身后有一县卒骤然出刀,一刀将其砍倒。
“如蒙不弃,陈康愿效犬马之劳,”
这县卒砍翻队正后,直视陈少文首级,高声道。
县兵们在看到陈少文首级后,本就士气全无,又见县卒陈康以下克上,悍然杀了队正,心头当即一凉。
哗啦啦!!
一個士卒扔下手中兵器,有一就有二,其他士卒纷纷放下手中兵器。陈少文已死,亲信亦被陈康砍杀,没了调度,士卒自然形不成战力。
见县兵们纷纷放下武器,刚从同乐楼冲出的卫卒们面面相觑,最后在王镇恶冷戾的目光下,也只得放下兵器。
陈康突然反水,效果实在太好了。不只这些县兵没了士气,就连陈少文的随身卫卒,都没了死战的心。
旁人不知道陈康是谁,不代表这些陈家卫卒不知道。陈康的陈,与陈少文的陈,终归出自同一個陈。
只不过,陈少文是嫡子,陈康则是野种。陈康其母无媒苟合,生子为康,是比庶出子还要卑贱的野种。
“好快的刀,”
赵孟望着陈康,眉心一跳,心道:“好個陈康,姓陈,是個人物啊!”
本来在那队正要死战时,赵孟已做好大开杀戒的准备了。只是没想到,有县卒陈康出手,竟让他一下省去了不少功夫。
赵孟上前,拱手一拜,肃然道:“壮士也,你此番立下大功,待平定县境后,必不亏待你等有功之士。”
陈康单膝跪地,道:“蒙君不弃,为鹰犬爪牙,已是天高地厚之恩。”
陈康是個极其果决的人,或是出身卑贱,自小受尽苦楚,所以他有一颗比谁都想向上攀爬的心,只是一直苦无机会而已。
哪怕陈康也是彭城陈家的人,可仅凭他野种的身份,就注定他不会对陈家有多少归属感。
如今赵孟骤然发难,杀了陈少文,有夺一县自立的可能,这在陈康看来,未尝不是他飞腾的机会到了。
虽然这当中赌性极大,但以陈康的出身,若不孤注一掷的赌上一把,想要翻身,可真不是那么容易的。
这也是陈康在见到陈少文首级后,就果断杀了队正的真正原因。
赵孟无言,只拍了拍陈康的肩膀。
…………
同乐楼内,
赵孟一身是血走入席间,他手上仍然拎着陈少文首级,目光所及,众位家主无不心惊肉跳。
赵辛面色苍白,早年他虽也经历过不少阵仗,可那些阵仗,远不及这一次的险恶。哪怕最后是赵孟,笑到了最后。
此时的赵辛,已经有些惧怕这個让他既陌生又熟悉的嫡子了。
“诸位叔伯,你们都是赵武的长辈,有不少都是看着赵武长大成人的。赵武本不该在各位长辈面前动刀,只是陈贼欺人太甚,赵武为保自家基业,不得不出此下策。”
赵孟一边说着,一边将陈少文的首级扔到地上,首级在地滚了几下。
“这……”
看着血淋淋的首级,黄仁沉默了。
所有参宴的大户家主,低头看着县尊首级,也都不知该如何开口了。
这与刚才的陈少文,又有何不同?
只要是正常人,在看到这首级后,都知道现在话语权,掌握在谁手。
“诸位,陈贼虽死,可不代表日后就无事。陈程二贼,只诛除了一贼,还一贼在外。若是让程贼反应过来,调来衙役、县兵,仅凭我一家之力,实难与之相抗。”
“所以,小侄想在这,相求各位叔伯一件事。”
赵孟声音越是平淡,各家家主脸色越是难看。
黄仁沉声,道:“何事?”
“能否,借各家家丁、佃丁一用?”
“仅我一個赵家,家丁、佃丁有限,若与程贼部曲正面交锋,必是要吃亏的。可要是十五家合力,家丁、佃丁最少一千之众,程贼仓促应对,我等胜算不少。”
赵孟目光炯炯,道:“各位叔伯,为保家业,陈、程二贼必须死,这二贼只要有一贼活着,就是祸根。”
“八成家资,他们是真能开得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