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观念
“除灵师？”汪妍将这三个字重复了一遍，有些沉默。
怎看起来好像深有感触？
林应见汪妍这表情，内心有些奇异。
“你很难过？”林应察言观色地问。
汪妍两只手不安地交织在了一起，说：“我的父母，就是被除灵师给杀死的……”
“哦？”
林应听后，也是借题发挥：“那你对除灵师作何感想？”
“我……”面对这个问题，汪妍语气有些摇摆不定：“我不知道……”
“除灵师也是人类。可他们杀了你父母这个事，应该怎么算？”林应反问。
汪妍一听，跟林应争执：“不是的，人类不全是那样，多数人还是善良的。除灵师跟现代生活里手无寸铁的人，是两个概念。”
“是吗？比如呢？”林应摊开手，示意她举出一个例子。
“我有一个朋友。他原先就是人类，只是，他为了我……却变成了食灵。”汪妍对林应说。
“朋友？”林应随口一问。：“不会就是你前面说的那个朋友吧？”
“嗯，我们在学校相识。”汪妍没有隐瞒：“他跟我、还有哥哥是非常要好的关系。”
林应想了想，问：“他在得知你是食灵后，还愿意保持来往……甚至，还不惜变成了食灵？对不对？”
照这么说，汪妍的那个朋友，对她应该怀有非同寻常的感情。
“你怎么知道？”汪妍惊讶。事情的发展，的确是这样。
“这是个特例。”林应摇了摇头，反驳了一句：“人是自私的，你那朋友会对你不离不弃，说不定只是对你有想法而已。”
“不是那样的……”汪妍并不认同这话，“是我没有勇气。不晓得自己这种身份，该怎么面对他……”
“所以说，你在无形间，就已经对人类产生了排斥。你并不是因为自己是食灵而拒绝，而是因为他是人类，你才会拒绝……”林应分析起汪妍的心理。
这段话宛如一座大山，压在汪妍身上，令她窒息。
汪妍还想再反驳。可脑海却组织不出别的话语。
林应明白‘点到即止’这个道理，转移开话题：“我知道你想说人类有善有恶。无论是食灵、还是灵体，或是除灵师，他们都是人类转化过来的。这不单单是身份的转化、更是种族的转化、观念的转化，他们拥有人类企及不了的力量，不可能再与人类平起平坐。在外面的城市，食灵成群，互相组成势力，尔虞我诈。而在远离现实世界外的地带，除灵师们也有着自己的宗族，一样是勾心斗角。”
林应对于木江市外的格局有过了解。同时，他指了指那条新闻，说：“就像这条新闻一样。等再深入调查下去，这则新闻再也会有结果。人类不能接受这世上能有威胁他们的种族。如果有，他们就会消灭。可如果消灭不了，他们就会选择隐藏。我这么说……你懂了吗？”
林应年幼时，通过报纸、书籍、以及周边生活去观察人类。他一直都觉得，人虽然贵为天地灵长，可却相当自私。
汪妍听着，眼里开始有了泪水的痕迹。林应这番话，对她而言，有些过于冷酷、过于理性。
“怎么哭了呢，我明明在跟你陈述事实……”林应说着，目光却看向了窗外无限延伸的阳光，那到底象征着无止尽的希望、还是昭示这片光明过后的黑暗？
“多数人都不会去相信事实。因为，他们只希望看到自己想看的。”林应说完，从抽屉里翻出了一包纸巾，再递给了汪妍。
可汪妍仍然轻轻啜泣，没理会林应。
本来，汪妍的心情很不错，特地想来对林应道谢一番。
结果聊着聊着，被林应带到了这种话题上。
“别哭了，你早晚也要再度面对这些，到时候怎么办？”
林应说着，拿出纸巾，替汪妍轻轻抹去脸颊上的泪痕，说：“小时候，我也跟你一样，对世界抱有一些幻想。当面对各种难题时，单方面的幻想，根本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因为……这本来就是个现实的世界。”
林应想再替汪妍擦拭泪水，却发现她将脸微微侧开。
这个举动，让林应错愕。
到底，他跟汪妍的观念相差太远。
汪妍这样的性格，让林应忍不住想起了一个人，那就是他的母亲。
母亲在时，会乐此不疲地向自己传输着美好的观念。
然而，命运总是曲折的……母亲消失到现在，都杳无音讯。
虽然不清楚母亲的生死与去向，可林应心里却有了预感，也承认了一个事实。
那就是……无论再美好的东西，失去了就是失去了。
人的一生并不漫长，他们会难过、也会振作。
在他们身边，始终围绕着亲情、友情、爱情这一系列感情。
林应没有这些感情可言。
正常人活着，会去体验世上的美好。像美景、美食、以及美丽的衣服、或者美丽的异性。
林应全然没有这些观念。他并不像汪妍那样，还能与人类有相近的习性。
从降生下来起，林应就没有乐趣可言。没有味觉、没有睡眠、没有对气候的感知、更没有对生命的敬畏。
而且，不知从何时起，林应的身侧，开始充满了数不清的谜团。
如此种种，造就了林应唯一的目标：那便是解开一切未知，追求最里面的真相。
除此之外，一切事物对林应来说，都毫无意义。
无论是人类的道德观念，还是生命的难言可贵，都无法再掀起林应那对冰冷眼睛里的波澜。
可在这时，林应的内心，却忍不住漫出了一个念头。
如果，自己能从小就认识汪妍就好了——————那个时候，自己的世界观还没有定型，对未来还会抱有期待。
只是，母亲的离去，让自己这颗心灵不可自拨地陷入了迷茫与黑暗。
林应有着短暂地出神，却很快反应了过来。
已经发生的事，谁都无法去改变。况且……自己想走的路，在前面。
林应也就释然了。
“也许我们的观念不合，但我并没有对你抱有恶意……”林应开始解释，“你可能是被你哥哥保护得太好，也可能是你根本不想看清这世界的形貌。但我该说的……已经全部说了。”
汪妍停止了哭泣，面色复杂地看了林应一脸。
林应与她对视，沉默不语。
随即，林应将目光挪开，落在了窗外……那颗伫立在路边的光秃树木，它的表皮上，到处是错综的树纹，是十多年岁月所留下的烙印。
灿烂的秋季渐深。而漫漫的严冬，也会接踵而来。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