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抵在后背的匕首
杜格拉斯的脸色阴晴不定,看着角斗场的工作人员将罗格抬了下去,终于是恼火地笑了——纵然罗格已经离开了他的视线,罗格刚才的话语依然在他的耳边挥之不去。不过一想到无论这个男人的言语再如何尖刻,也无法改变他即使死去的事实,杜格拉斯总算是觉得好受了许多。
“杜格拉斯,到这边来。”观众席上,卡西姆招了招手,瞥了一眼埃索波斯的位置,那儿空荡荡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埃索波斯已经离开了,“埃索波斯那家伙根本没把这场剑斗放在心上,哼,真是让人扫兴。”
杜格拉斯安静地侍立在卡西姆的身后,不发一语,看向卡西姆的眼神中却透着一丝轻蔑,仿佛他是主人,而卡西姆才是奴隶一样。只有在卡西姆的目光从杜格拉斯身上停留的时候,他的神色才变得恭敬、谦卑起来,等到卡西姆的视线移开,那份虚假的谦卑又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讥诮之意,仿佛在嘲弄着什么。
“杜格拉斯,回去了。”
“是,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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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种意义上而言,整个格拉迪欧帝国之中,只有医生以及阿库玛教会的神职人员不会对剑斗士带有丝毫偏见。卡西姆出现在休息区门前的时候,罗格正躺在一副简易担架上,医生正在替他止血,从他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面容上可以看出,这个男人已经濒临死亡的边缘了。
“您是他的主人吗?”医生匆匆地扫了埃索波斯一眼,又继续埋头于自己的工作,“是的话……”
“不,我不认识这个剑斗士。”
埃索波斯摆了摆手,就打算转身走人。可是罗格却突然睁开眼睛,这个垂死的男人仿佛又焕发出了异样的生命力。他盯着埃索波斯的脸,冷笑道:
“您打算就这么一走了之么?埃索波斯大人。”
说话间,一支手术刀不知何时落入了罗格的手中。从这个垂死男人的身上,埃索波斯突然感受到了一股凛冽的杀气,他迅速注意到了那支危险的手术刀,稍一犹豫,立刻果断地放弃了从这儿溜走的想法——凭罗格的身手,想要在自己离开休息区的瞬间将手术刀插进自己的脖子里,似乎并不困难。
这个该死的剑斗士,难道就不能干净利落地去死吗?
埃索波斯暗自诅咒着罗格,脸上却挤出一丝笑容,故作惊讶地道:“原来是罗格啊,没听见你的声音,我差点儿没认出来是你呢。快把刀子放下,跟我一起回训练所吧。”
“谢谢,我还一直担心,您会不会认不出我呢,毕竟我这副样子真是凄惨极了。”罗格低笑一声,随手把手术刀放回医药箱,“麻烦您再等上一会儿,这位好心的医生正在为我做手术。到时候麻烦您扶我一把,我的一条腿好像不听使唤了。”
医生鄙夷地盯了埃索波斯一眼,补充了一句:“是的,这个剑斗士伤得很重,您既然是他的主人,起码让他回训练所去好好休息才是。”
“会的,我会的。”
埃索波斯敷衍了几句,不甘心地走到罗格身边。罗格盯着埃索波斯半晌,终于是露出一丝愉快的笑容:
“那边有椅子,您要不要坐下来?”
直到夜幕低垂,埃索波斯剑斗士训练所的马车,终于是从大路尽头驶了过来。涅亚不禁惊喜地看了一眼身旁的泽维尔,没错,罗格就坐在车夫身边的位置上。所幸,到底还是活着回来了。
不过,为此感到高兴的,似乎就只有涅亚、泽维尔两个人而已。剑斗士们几乎都是一副幸灾乐祸的神色,剑斗士们对罗格的怨恨更甚于埃索波斯,他们没有哪一天不在盼望着罗格死掉。准确地说,他们怨恨的并不是罗格,而是罗格的位置——明明都是剑斗士,罗格却可以管理所有人,代行埃索波斯的权力。
换言之,下一个坐上罗格位置之人,同样会招来剑斗士们的怨恨。
一个剑斗士停下训练,往外瞥了一眼,低声嘟囔着说道:“嘁,罗格那家伙竟然活了下来吗?”
“杜格拉斯可不是好惹的,就算侥幸活了下来,估计也只剩下一口气了吧?”另一个剑斗士撇了撇嘴,提起“杜格拉斯”这个名字的时候,他的脸上不禁流露出一丝惧色,“罗格与其活着,还是死掉反而会更轻松一点。”
“你们几个,叽叽咕咕的说些什么?”泽维尔瞥了一眼那几个剑斗士,冷冷地喝道,“这里没有你们的事情,回自己的房间里去。”
被泽维尔盯住的剑斗士们顿时噤若寒蝉,谁都知道,这两个新来的剑斗士是埃索波斯最为中意的超新星,不出意外,这两个少年将会取代罗格的位置。埃索波斯对此似乎也持着默认的态度,否则的话,也不会将罗格作为向卡西姆示好的弃子了。
“你看到了么?罗格和埃索波斯坐得非常近,这可不寻常啊。”涅亚淡淡地说道,“埃索波斯怎么会允许满身血污的罗格坐在自己身边呢?”
泽维尔不禁一怔,随即意识到了什么,沉声说道:“你看到什么了?”
涅亚的五感敏锐得宛若野兽,就算是在漆黑的夜幕下,亦可以清晰地看到远处的景象。在诺恩还没有被奥利弗佣兵团付之一炬之前,他就是村子里最优秀的猎人。泽维尔的剑术或许在涅亚之上,但是瞳力就稍有不如了。
“驾车的竟然会是埃索波斯,他好像又生气,又害怕,这个表情可真是奇怪。”涅亚一扯嘴角,“喂,马车过来了,咱们到外边去迎接,顺便看看情况。”
随着马车驶近,可以看到罗格就坐在埃索波斯的身边,两个人紧紧地贴在一起,不知情的人甚至会误以为他们的关系非常亲密,亲密到就连走路都要手拉手的程度。实际上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儿,埃索波斯的身体绷得紧紧的,冷汗早已打湿了后背,因为一支匕首随时可以要了他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