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他说，那是他的干妹妹。

许安当然相信。她一直愿意给予他信任。

只是用平淡地语气回复了一个哦。然后就把手机放下了。

很多事情在她的脑子里盘旋打转，走一步看一步，步步斟酌。

“日子过得好快啊，我们都认识了三四个月了。好不舍呢。”她的眸子里沉浸着忧伤，很多都是许安看不懂的。她有的很多事情都不愿意跟许安说。只有靠许安自己遇见。

同样的理由：想找一个人痛哭倾诉，可忽然发现我无人可寻，一切与你们无关，负能量我不拖累你们拥有。

她在回忆，深陷回忆。苦苦地笑了。我怎么替你挥开这种忧伤。离别虽然难过，我希望你此后人生再也没有这种表情。我希望你快乐。无比快乐。好像阴霾从未侵入你的内心。

赵雅闭上了眼睛，静静躺着。许安以为她睡了，细细打量她的脸。深深记住吧，你可能没为我做什么重要的事情，但仍旧不想你走。习惯了你的存在，你是很重要的朋友。跟许乐生一样重要的朋友。

她哽咽了，赵雅。睫毛一直在颤动，接着晶莹的眼泪就滑落了。许安手足无措。伸出手在她的肩膀上空，看着她情绪的越演愈烈，却是下不去手安慰她。

“我想哥哥了。好想他啊。”赵雅睁开眼，眼眶里温热的泪水在翻涌着。

许安渐渐地也红了眼。我也想奶奶了。虽然关于她的记忆很少，但那种感情是融在血里，刻在心里的。也许我该走出来了，从那些阴霾里。有人说，当你开始想起过去的时候，这说明你看不到未来。

未来那么重要她怎么能看不到呢，所以不能总是想起，不能总是怜悯自己，不能沉浸不能堕落，不能随波逐流。不想让自己的内心麻木，该成为一个有血有肉的，有感情的人。

“赵雅。。。”许安也不知该怎么安慰她了。也许哭出来更好。痛苦的情绪一天天累积，不会因为哭过一次就不再有了。

在人前从不提起那些离去的人，毕竟亲近的人不能被轻易触摸。是底线。

坚强化为泪水慢慢卸下，枕头已经湿了一大块，她一碰就碎的模样让人忍不住想要怜惜。

赵雅看着她，那双明亮的眼睛是透过她在看别人，她所思念的。哽咽着，怀念着。

一瞬间的慌神，仿佛他还在身边。

躲进许安的怀抱里，娇小的身体颤动着。你哥哥，若是看见你这幅模样，该有多难过啊。

透过窗子，看见黑色的夜幕上缀着星星。

阴云飘走，月华从面前的黑色穿透到地面，植物在静悄悄地生长，水面倒映着幽暗的月亮。植物低声细语，在风中摇摆身姿，花朵的馨香蔓延在空气中沁人心脾。这是独属于夜晚的宁静。

听说，死去的人会变成星星，一直默默守候着活着的人。

那些夜晚都有星星，奶奶离去时，老太离去时，去墓地祭祀时。

在墓碑的照片上笑着的脸，亲切而熟悉，那是奶奶的父母。

天上的星星围成一群，一家人和和美美地最终走到一起，挺好。

许安不哭了，又笑了。

你活着时我不想你走，你走后希望你快乐。

赵雅的眼泪停止了流淌，三千温柔意泛滥，平淡地诉说：“哥哥是我从前身上最坚硬的铠甲，被剥离后，我就越来越坚强。那时候我告诉自己说，我真的要长大了。活在哥哥羽翼下的那段时光是我人生最重要的宝藏。”

“以前哥哥总会帮我挡去很多伤感呢。快把我哥带走那个电视真的诠释得好形象哦。不管是电视剧还是电影，我都很喜欢。”语气真挚。她笑了，

我在远方跟着你一起笑了。

“静下来的时候总会想起他。想像他一样努力，想起他了我就看书学习，果然每天都更优秀了呢。”眼神也仍然真挚，不带苦涩。她擦了擦泪痕，翻身过去。看着天花板发着呆。

许安好像一瞬间知道天花板为什么要贴星空花样的了--不会害怕独自在一片黑茫茫的房间里睡觉。好像即使是睡觉时他也一直在身边从未离开。

“我哥哥的女朋友，真的也很优秀呢。哥哥当兵两年，她就等了两年，等着等着他又不回来了，然后继续等啊，最后等不到了。明明是一个大家闺秀，却抛弃优质的条件甘愿在我哥哥身边守候。我什么都弥补不了她，她还仍旧想着我好。多好的一个人呐。祝她幸福吧。等我强大了，会找到她，继续守护她。权当为了哥哥，也为了我心中的那份厚重的情谊。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多亲切的诗词。”赵雅继续说到。

许安听了很有感触，说：“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做到的。强大到可以守护身边的人。”

学校里很少有这样的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能够偶然交际就觉得十分幸运了。

像个精灵跌落凡尘，惹了一身沉重的土，还能带着这些土飞向属于自己的天空。她是这样，不知道自己能否做到呢。可能就没有这种勇气了吧。这种面对自己面对现实的勇气。

许安其实还很想问一个问题，对方年该怎么办？真的放弃了吗？

“有些路只能一个人走。孤独是成长的附属品。”赵雅这么解释说。

嗯，很对。

她无话可说了。

手机震动。有人发消息，是方年，正巧。

他问赵雅最近好吗。许安抬头看了看赵雅的侧脸，没有回复，赵雅又继续说了：

“对感情，当断则断。我曾经期盼他回头过，现在不了。错过了那个时间，怎么都不对。拥有过就足够了。我也曾经毫无杂念地对他好过，为他想了很多，刚在一起的时候。为他想着未来，为我们想着未来。害怕分手了他忘不掉我，带着对我的情绪爱着下一个人，这是不负责任的。怕他孤独终老，遇见了好女孩却不知道珍惜。现在想想都跟我无关了。我知道他有一天会后悔，关于是否开始一段感情，或是重新开始，我想的都足够多了，所能为他做的也足够多了。若不是他觉得自己亏欠我，不然他对我这么好，以后会后悔的。”

许安在她说完第一句话的时候就开始录音了，到最后，全都发给他了。正巧赵雅谈起他，正好让他听一听。

她讲完了，气氛也沉默了。

一分钟之后，手机再次震动，方年说：

我原本就是来跟你们道别的。看来这次真的要走了，本来想当面跟她说的，还是算了吧。

我出国留学了。我父母给我的最后期限已经过了几星期。他们说这次如果我还不去的话以后就不给我来这里了。

不论在哪里，我会一直想着她的。等我觉得自己配得上她的时候会再找到她。如果到时候她已经有了一个幸福的家庭，那么我会祝她幸福。如果她仍旧像现在这样，我不会放弃的。她要是结婚请你一定要告诉我，我会在角落里看着她，不打扰她的幸福，让我最后再见她一次。我走后如果她有什么事，请第一时间告诉我。还有，别跟她说我走了。

他，不要说再见。宁愿赵雅什么都不知道，然后埋怨他的不辞而别。

之前他是从国外逃回来，他父母已经没有耐心再放任他这么顽皮。他快20了，没那么多时间耗。

许安不知道该不该跟赵雅说，毕竟是她的前男友，她曾经喜欢过的人。

“以前上学的时候听说他要出国，还有几个月就毕业了，他也该走了吧。那时候我也该走了。”赵雅语气仍旧平淡。

许安想想，算了吧。既然都知道要离开。早几个月晚几个月都一样。

于是她就替赵雅回了一句：一路平安，加油。

方年总共找她也就这两三次。也就像这样，说不了几句话，都是关于她的。赵雅有他一直想着也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