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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我打算要重新开始了。

我知道你也许已经把这个故事读完了。真是抱歉,她叙述的断断续续,我也有正儿八经的工作要忙。整个故事写得糟糕透顶!我真的不该轻易把别人的故事发布到网络上去,现在我后悔了。所以我把整个故事从云起书院上删除,重新落笔。真是不敢也不能想象:我能不能做一个好的作家?!我辞了原来的工作,打算重新开始,可我不知道靠着偷窃和窥视众生浮萍枯藻的生活卖弄出的文字能不能养活自己。我讨厌极了消毒水的味道,它们无孔不侵!还好我辞职了。

如果你曾经在网站上读过我那篇不足五万字的小说,你也许会劝诫我不要觊觎写作的职业。我知道,我没什么天分,我只是想讲好一个故事而已。

当然,当然!我没有把握好第一次机会,也不知道这一次能不能......

算了,都不重要了。

开始了......

张芽芽说最寒冷的季节是四月。四月,让张芽芽寒彻入骨。从那个清早开始,只要太阳升起,只要大脑皮层里有了要苏醒的意识,张芽芽的脑神经就成了飞机轨道。无数个轨道在张芽芽的脑壳里交错穿插,起飞、降落、滑翔,碰撞——轰!没有一架飞机正常飞行。第三次世界大战在张芽芽的脑海里爆发。

“是不是死啦!”

“应该是死透啦!”

“找个地埋了吧,哎!”

“在这深宫大院里谁能把我们还当个人看哪!”

大概是两年前。张芽芽说她在第一次剧烈的头疼之后,听见了常出现在清宫电视剧里的太监们对话的调调。凭借张芽芽的推测,后来证实了对话的几个太监里,其中的确有一个年长的老公公。张芽芽还以为是舍友又在进行日常的追剧,逼真的情景像是置身于电影院观看三D立体电影,也许是四D,阴嗖嗖的阉割过的嗓音吐出的气体喷在了她的汗毛上,声音立体环绕在耳边。

我看见他们了。张芽芽的眼睛等着我的回答。什么?我迟疑了,我不懂她的意思。好吧,我点点头。她想让我相信她真的看见了他们。

她看见医院的ICU病房一对年近花甲的夫妇站在病床前,看着被各种求生仪器挟持的女儿。父亲站在母亲的身后老泪纵横,母亲脸伏在女儿的手掌上,身躯颤抖。她看见他们的眼睛尽是哀恸,她听见心肺绞碎的声音。那对包裹在隔离服里的夫妇,只露出两双眼睛,但他们的感受她一点儿不落地收讯到了。她是这么告诉我的。

可是她常常怀疑自己。这又是哪个场景,是在做梦吗?张芽芽急需答案的眼睛又看向我。我怎么会知道她是不是在做梦!我摇头。

不管是不是现实,张芽芽总是感到摇摇欲坠,飘飘欲升。她知道自己必须要赶紧的醒过来了,再怎么强烈的意识都驱使不了她睁开眼睛,似乎被什么扼住,动弹不得。我只有思想是自由的,张芽芽说。

“抬起来,趁着夜深,扔出去埋啦把!动作轻一点,不要被人听见,要是被发现了咱俩十条命都不够死的!”转而又回到清宫剧里。舍友看电视的声音也太逼真了,像有个太监像趴在自己的耳朵上窃窃私语一般。张芽芽皱了皱眉头,挣扎着摇了摇头,想要远离那些声音。

“啊呀!公公!”小太监看见她皱起的眉心,触到她微颤的身体被吓得弹跳起开。

“找死,你个小鬼头!声音这么大!死你都不知道怎么死的!”老太监用食指狠狠地戳了小太监的头,另一个帮忙的小太监也被吓破了胆,后退一了大步,腿发软地跌坐在地上。

“怎么着呀,摸着鬼啦!别在那儿杵着啦,快点儿地抬呀!”老太监掐了一把刚才叫唤的小太监。

“公公,她动啦!”小太监缩着发抖的身子。

老太监看了一眼跌在地上的另一个小太监,心里也发毛,一把老骨头熬了半个一辈子,胆子着实也大些。老太监几步向前,一探究竟。他把手放在女子的鼻孔下试试气息:“哎呦!我的观世音娘娘哎!”

两个小太监被老太监的叫喊声吓得拔腿后退。跌坐的小太监的腿还没吃住劲,屁股搡在地上往后退了一绺地,屁滚尿流地连滚带爬的挨到另一个小太监的身边。

哐嚓咕咚!三个老的老小的小的太监被门口摔碎的盆罐声吓得又紧紧地挤到一谷堆了起来。端着药和水盆的老嬷嬷和小宫女,一把把门推开,看见屋里的情景都慌了神,东西吓到摔在地上。

“姑姑,这…这…这可怎么是好呀!还魂啦!刚才不喘气啦!这…这…”老太监看到进来的老嬷嬷,压住嗓音压不住惊吓指着躺在床上的女子说着囫囵话。

“李公公,你怎么在这儿?你到底想干什么,谁让你们来的!小顺子、小德子,反了你们啦!想杀主子!”两个小太监刚才就被吓破了胆。

听见老嬷嬷的问罪就赶紧跪地求饶:“姑姑饶命,是李公公说主子死了,让咱们抬出去!我们可不敢对主子怎么样啊!姑姑饶命啊!”

“嬷嬷,这…这…咱家也是听命行事,刚才没气了。我我…我…”李公公双手作揖,算是求饶。论年龄他比老嬷嬷小,但论地位他不低嬷嬷一等,所以他只是弓手作揖,不像后面的小公公们腿软志气低已经跪得六神无主了。老嬷嬷走到床边欠着身子看了半天的女子,转头吩咐身旁的宫女:“雪晴,伺候着”。

“是,姑姑”。宫女站到床边手里慌乱着,不知道该干什么,她害怕床上的主子已经死了,而自己要伺候一具尸体。

“哎吆喂!我的姑姑哎!这怎么还能留下呢,她可不是个省油的灯,要是哪天活泛过来,又要作出些妖孽来,咱家这老骨头还能不能留个全尸...…”李公公走到嬷嬷的身边劝她弃暗投明。

“混账!你想杀了你的主子...…”老嬷嬷见老太监贼心不死,便怒声呵责他。

“我哪敢呀!嬷嬷,咱们在这深宫大半辈子,什么时候见过这般蛮横的主儿!”老太监弓起身子对老嬷嬷晓之以理:“您看看,这是什么地,深宫大院,咱们跟着她,没个好哇!嬷嬷!老太后只要是翻了脸,她还能翻身吗?咱们都这把年纪,在这宫里小心谨慎了大半辈子,土埋了半截不能都让她毁了。要是哪天她再...,就是进了坟坑里去,老太后也会把我们扒拉出来,死无葬身之地啊!退一万步讲,这件事不是我一个无名无分的老太监敢擅作主张深更半夜去埋主子…”老太监递给嬷嬷一个眼神,指了指上面。

老嬷嬷心事重重地看了一眼床上的小主:“公公们都退到门外吧,该伺候小主擦洗身子了。雪晴,再去打盆热水来。”

“哎。”

“嬷嬷哎!这、这、这使不得啊……”老嬷嬷转身不再搭理欲言又止的太监。

窗外的阳光照进高冷幽深深宫内,外面传来鸟儿跳着脚叫唤的声音。她沉睡的身体有了要醒来的反应,千万斤的分量让她动弹不得,脑仁也疼得厉害,嘴里有一股咸乎乎的味道,冒着些咸腥,是血的味道。眼睛睁开,她发现自己置身于棕色的绸缎帐子里,盖着绯色仟着白色边框的段被,她抬起胳臂水蓝色的睡衣出溜到胳膊根出露出细皮白嫩的胳膊来。她身子重的很,怎么也起不来,用手捏了捏自己的脸想一探是梦是真。

“啊!”一股子生疼直钻心眼,眼泪疼得直流。

‘完了完了,这是到哪儿啦,身边也没个人,嘴太疼也张不开喊人,难道是被整蛊了。不应该,以她现在的处境没人有心思和她开这个玩笑,那一定是在做梦,没想到梦会这么得逼真’。她在心里犯起嘀咕。她开始安慰自己:醒了就好了,再睡会儿。

“张先生,张太太,你们要有思想准备。病人她头部重度脑震荡,受创严重,至于能不能苏醒要看她活下去的信念强不强。”她感觉自己又恍恍惚惚地飘到了医院,医生正在给一对中年夫妇讲病情,她觉得他们很熟悉,但又有点陌生。她穿过门看见躺在病床上的女子,明明刚才是躺在绸缎里的,现在又躺在医院里。她回头看看门,自己满心地狐疑,刚才自己竟然穿门而过了。

梦境和现实在一门之隔。刚才醒过来时浑身重的要死,现在却轻飘飘的,她试探着捏了一把自己的脸试试还疼不疼,似乎自己没有了皮肉,不疼不痒的。那对夫妇开门进来,看着床上的女孩,视她不见。难道自己成了鬼魂。站着的是自己,躺着的长得和自己很像,像是十年后的她,沧桑得很。她一脸的惊恐,去摇中年妇女让她看看自己,发现自己穿过她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