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体检
无论是福瑞德姆说的那些禁忌的话题，还是沝沐与福瑞德姆之间奇特的相处方式，戴斯心里装着诸多疑问，夜里并没有睡好，一直不停地做梦，梦境里全是光怪陆离的画面，一会儿梦见自己变成九尾王，九条钛奥如白云铺天盖地，一会儿梦见一个白衣白发的少女，却看不清她的脸，一会儿梦见很多人在打仗，有变异人还有穿着黑色军装的肩章标示T的人，一会儿梦见在王宫里与沝沐对峙，他身手敏捷地扣住自己，说着自己完全听不懂的话。
梦中醒来，戴斯慵懒地伸了伸胳膊，阳光温柔地倾泻进来，窗帘是开着的，沝沐一定来过，为他打开了窗户通风。梦里，他清晰地记得沝沐说：“你的钛奥很特别，像一双翅膀。”他可能不是在跟自己说话，但是梦中有一道自己的声音对他说：“我们不是朋友。”
不是朋友？为什么要这样说？虽然是梦，但是戴斯心中还是小小地不舒服了一下，大概是福瑞德姆说的陌生人关系令自己多想了。一想起阁楼里的美少年，戴斯就将昨天的情境完完全全想起来了。昨天回来后，沝沐没有任何异样，戴斯怕冷场，便绝口不提福瑞德姆。沝沐自己反倒说了一句：“福瑞德姆知道很多事情，是帝国公认的天才少年，你有不懂的问题可以多去问问他。他是个爱憎分明的人，虽然对我有偏见，但是对我身边的人却不吝赐教。”戴斯只是点点头，看一眼沝沐沉思的神情，没有多问。
从窗户看了一眼耸立在晨雾间如梦似幻的图书馆，戴斯无可奈何地笑了笑，他觉得今天应该再去一趟阁楼，那里真是个有趣的地方，还有一个有趣的“陌生人”朋友，说过让他赔礼道歉来着，是不是要带点礼物？
说起来，自己还真是奇怪，为什么听到福瑞德姆诉说那样匪夷所思的事情，自己竟然没有觉得惊讶，好像早有预料似的，一切都在预料之中。可是，他印象里从来不知道元老会有这样可怕的计划，甚至产生了这样可怕的后果。似乎，潜意识里，就觉得元老会是个阴暗的存在，隐藏着极深的秘密，充斥着肮脏的气息，仿佛一块发霉的奶酪，已经开始腐烂。难道，失忆以前的自己就对元老会有排斥心理？帝国掩盖着如此惊悚的真相，就没有人去揭穿吗？任凭它成为禁忌的话题，再不被人提及，好像从未发生过似的，对那些无辜丧生的人还有命运无端被彻底改变的人来说，既不公平，又极其残忍。
戴斯揉揉太阳穴，他为什么要对异人有同情心，明明对自己来说，是个新知的物种，可是，心底那种不安与悲伤却如涟漪扩散，让自己十分难过。
在床上辗转了一圈，戴斯才从卧室出来，看到沝沐坐在窗边一边喝着清茶，一边看早间新闻。“你每天都几点起，我起这么早，你却比我起得还早。”戴斯十分佩服作息时间比自己还严格的人。
“我其实喜欢睡懒觉，只是今早有事情，不能睡。”沝沐没有说一大早密斯来找过自己，然后他便没有再睡着，出去了一趟刚回来。
戴斯自觉地做早饭。摘了围裙坐下后，戴斯见沝沐举着一片吐司面包没有动。“你神色严肃，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
闻言，沝沐看向他，笑道：“你学会观察我的脸色了呢。怎么，很在意我的一言一行？”
感觉对话的氛围不妙，戴斯直言：“你误会了。”
沝沐依旧笑着说道：“学会察言观色对你有好处，的确有事情要跟你说。”
“什么事？”
“因为异人在学园里出现，所以学园要进行一次大规模的体检。”没有隐瞒禁忌的词汇，沝沐一早找过福瑞德姆，已经知道他对戴斯说了些什么。果然，戴斯神情平静，没有产生任何疑问。
“那就检查吧，为了大家的安全考虑，我们的学园很贴心。”戴斯不疑有他，大口吃下一枚曲奇饼干，心中一动，他知道要给福瑞德姆带什么赔罪的礼物了。
抬眼看到沝沐眼神凝重，戴斯吓了一跳，连咀嚼的动作也忘了，鼓着腮帮子看他。
沝沐缓缓开口，“你不能参加体检。”
“为什么？”
沝沐沉思良久，刚开口：“因为你是……”
有人敲门，没等说请进，密斯已经自觉地推开门走进来了。“哇，这么丰盛的早餐，以后每次吃饭的时候能喊上我吗？”说着，拿起餐叉毫不见外地插了一颗泡芙塞进嘴里。
戴斯正要满口答应，却听沝沐淡漠地问道：“还有事吗？”
密斯看了一眼好奇的戴斯，然后坦诚地说道：“学生会要登记所有人的个人信息，有人拒绝参加体检，戈武说这些人被保安带走，再没回来过。”
“有问题吗？”
“你觉得没问题？”
“拒绝参加体检，那就意味着身份特殊，被带走是理所当然。”
戴斯一愣，他记着刚才沝沐让他不要参加体检，到底是怎么回事？
密斯见沝沐并不支开戴斯，便直言道：“这次体检到底要检查身体，还是检查别的什么，大家都心照不宣。你不觉得会有人借由体检生事吗？我估摸着，极有可能有人会借此排除异己。毕竟，爱丽丝学园可是几乎聚集了帝国所有权势子弟呢。”
“排除异己？”沝沐微微思忖片刻，“是个好主意。”
密斯看出沝沐有了主意，又提醒道：“体检的主负责人是校长娜艾思伯爵，她邀请了进行特殊研究的那批医护人员。”
“是么。”沝沐面前的早餐一口未动，眼底的深紫色映出波澜诡谲的色彩。
“你想到了谁？”
“我听说迈得曼教授从活捉的异人血液内提炼出变异病毒的治愈素，正打算利用治愈素研制出疗伤治病、长生不死的药物。”
戴斯手中的餐具忽然脱手，掉在桌子上，发出轻泠的撞击声。看到沝沐和密斯关注的眼神，他自己也觉得怪异，方才心中猛然一颤，好像是被哪个字眼戳到了心脏一般，生生一痛。
密斯晃了晃手中不知何时换的餐刀，吓唬戴斯：“小子，听到这么多秘密，你要是敢说出去一点，可是要被……”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然后摆出一个吐舌头的鬼脸。
“他不会说的。”沝沐语气坚定地说道。
闻言，戴斯猛地转头看他，正好撞进他深紫的眼中，那决绝的信任令他莫名烦躁。一边觉得明明是在谋划不可告人的事情，为何不让自己回避呢？另一边却为这种信任感到窃喜与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