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单挑
王宫失火的消息并没有传开，火势虽然凶猛，但是扑灭得及时，只烧毁了一处宫殿。因而维克提姆孤身一人来到王宫的时候，他只看到有一个角落黑漆漆的，散发着烧焦的气息。他并没有关注那里太久，视线跟快便被废墟上冒出来的红狐们吸引住了。
他数了数，正好五个。美斯特瑞说的一点没错。
想到美斯特瑞，维克提姆心中一阵刺痛，他依稀记得美斯特瑞曾有一次问他的眼睛好不好看，自己当时沉默以对，现在想来，那个时候的美斯特瑞应该很失望吧。为什么最后才告诉他呢？他再没有机会去报答他屡次相救的恩情了。
红狐们没有轻举妄动，她们茫然地挥舞着自己身后的九尾钛奥，眼神也并没有聚焦这个形单影只的瘦弱少年，就像个失败的全息投影，没有找对方向，与时空脱节。
维克提姆在心动的瞬间又久违地陷入了那个梦境。
绿油油的树叶下，少女白色的连衣裙被风轻轻吹拂，仿佛一朵洁白的花盛开在大海万顷碧波之上。
“我以为你还要很久才能结束此世的执念。”少女有些哀怨，似是嫌等得太久。
维克提姆没有在意她说的什么此世彼世，他望着和未诗一模一样的少女，即便都是假的，比如那些人偶似的红狐，他也更青睐于这个神秘的少女。
“或许，你就是未诗，只是你自己忘记了而已。”维克提姆将心中的话脱口而出。
少女蹙起眉头，看到少年痴迷的神色，不由得叹息一声，轻轻摇头，“我已经知道自己是谁。”
“你不是未诗，那你是谁？为什么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维克提姆有些着急。
“我没有形体，就是一个梦魇，是你赋予了我那个叫未诗的女孩的音容笑貌，所以在你眼里，我是未诗。”
“……”维克提姆哑然半晌，良久才诧异地发出声音：“原来，你只是我的一个梦。”
“不。”少女断然否认，“我不是你的梦，我是另一个人的梦，只不过你给了我形体而已。”
维克提姆糊涂了，“我在别人的梦里？而且还改变了别人的梦里的你？”
“你认为这是不可能的？你手心里的和你身后的那些曾经也是不可能的。”少女耐心地循循善诱，“你应该明白的，这个世界不是你原本以为的那样，重新调整一下世界观吧。”
绿色的大树剧烈地摇晃了一下，引得所有的叶子相互碰撞，竟发出悦耳的铃声。维克提姆抬头看去，摇晃的叶子间落下斑驳的阳光。直掉进他的眼睛里，晃得他眯起眼睛，正想要看清楚那一道光亮之后的景象，忽然之间，整个世界全部变成红色，仿佛一个人身体的内部。
少女提醒他：“你该醒了，现在还不是时候，等一切都结束，我就会带你回去……”
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听不清楚，维克提姆张口想要问回去哪里，然而眼前一片嫣红，体内的血液猛地沸腾，令他踉跄着险些摔倒。
眼前的少女仍是未诗的模样，然而，她的眼睛通红，迸射出好像魔鬼一般噬人的光彩，目眦决裂地盯着自己的猎物，伺机而动，狡猾可怕。
维克提姆抬头看了一眼她的钛奥，和她的眼睛一样鲜艳的红色，仿佛浸染着主人身体里的血液，从内脏里蜿蜒而出，自带贪婪的灵魂，毫无人性，只知道杀戮与吞噬。
这不是他的未诗。维克提姆深深看进红狐的眼中，那里面一片荒芜，暗黑无底。于是，他冷漠地开口：“你应该和她们一样被销毁的。我们是他们眼中的怪物，你们，是他们眼中的垃圾。”
靠近维克提姆的红狐少女仿佛听懂了他的话，却又好像似懂非懂，她微微愣怔了一下，然后困惑地皱起眉头，只是没等她用残缺不全的大脑思考出什么，纯白的钛奥就生生截断她的动脉，将她送回了地狱。
其余四个红狐被惊吓到，原地龇牙咧嘴，咆哮一通，见维克提姆无动于衷，她们便从四个方向齐齐攻上来。一瞬间，维克提姆就被三十六尾钛奥包围住了。
无数双手在撕扯着自己的身体，无数张嘴巴在啃食着自己的血肉，无数双眼睛在消磨着自己的胆量，维克提姆难以抵挡红狐拼命地攻击，不一会儿，他便败下阵来。全身都是参差不齐的伤口，钛奥也受了重创，仿佛折翼的天使狼狈地流落人间，受尽欺凌。伤口又多又深，修复便需要一段时间，但是红狐不会等待猎物愈合伤口，她们又一次一起围了上来。
维克提姆坐在倒塌的圆柱上休息，柱子上蒙尘的金片闪烁着比以往更加绚烂的光芒，在烧焦的废墟里，这小片苟延残喘的黄金，才得以被衬托在更加耀眼的位置上。维克提姆被红狐们的嘶吼拉回思绪，他想起威特曾带领着红狐进攻岐市防空洞，那一次与红狐的交手并不费力，原来，竟是威特手下留情了。
人往往是这样，当时不以为然，很久以后才明白别人当初的心意，然而，却再没机会去回报。维克提姆站起身来，走向红狐，他必须彻底毁灭这些杀伤力超强的物种，否则，变异人以后会举步维艰。
他想，既然大家惧怕九尾，不如，就让九尾永远消失吧。
可惜，他此时还不明白，帝国最后的王牌并不是这些私藏起来的复制品，那最强大的力量还未苏醒，而当它回归战场，才是帝国最后的殊死一博。
少女的手穿透一具温暖的胸膛。
血溅在她的脸上。
一只瘦弱细长的手温柔地为她拭去污垢。
少女茫然地愣住，不知回应。
“原来，我是一直渴望有这么一天，你亲手挖出我的心脏，就像我曾经对你做的一样。”维克提姆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他眼中映出的少女是最初遇见的未诗，单纯可爱，又带着一丝警惕，眼底氤氲着难以诉说的悲伤。
她说——
我叫未诗，代表着希望。
你叫什么？
维克提姆呀，这个名字很神圣呢。
维克提姆，是牺牲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