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名为希望

地下室里的维克提姆还在苦苦煎熬，有那么一刻，他觉得自己必死无疑了，连续几天来过得稀里糊涂，现在又要死的不明不白了，心有再多不甘也无处发泄。安静了一会儿，他又想起母亲和妹妹，自己忽然失踪，她们一定很担心。维克提姆又使劲挣扎起来，不能就这么死去，他无论如何都要再见到她们。

全身都很痛，思绪一度混乱起来，音乐厅的血腥场面，去医院却被抓起来，叫帕思的特殊护理人员带着他在走廊里逃命，莫名其妙成为被通缉的恐怖分子，交托全部信任却被威特出卖，绑在手术台上要被怪大叔解剖，遇见变态的男人，最后兜兜转转依旧摆脱不了被用来做实验的命运，所有事情都涌入脑海，每一件事都刺激着他的神经。

“啊！！！”

撕心裂肺的吼声贯穿实验室，连蓝紫色的保护罩也震动了一下。少年全身的暗纹褪去的瞬间，身体往上一挺，肩胛处的血肉裂开，类似骨架的狰狞的东西钻出来，像翅膀一般要展开去，却被保护罩挡住，只能逼迫在狭小的空间里，抵死挣扎。

维克提姆睁大血红的眸子，锋利的獠牙割破嘴唇，血流入口中，他舔舐了一下伤口，像发现美食般露出贪婪的目光。心底有个小小的声音在喃喃：这个人是谁？这是我吗？怎么会变成这样？不，谁来救救我！

心中的恐慌加剧，而身体里面那奇怪的东西仿佛因恐惧而变得更加兴奋，血泪涌出眼眶，浸湿软软的头发。保护罩晃动得更厉害，已经出现几道裂纹，眼看就要破裂，实验室的门突然被人推开，维克提姆下意识地看过去，一个清纯可爱的白发少女出现在视线中。

少女被强光刺激得闭上眼睛适应了好一会儿，再睁开眼看清手术台上的维克提姆后，她立即立即捂住眼睛，“你怎么不穿衣服！”

不知何时，维克提姆已恢复正常，刚才怪异的一幕似乎只是错觉。从未有过害人之心的维克提姆突然想利用这个看起来一无所知的女孩儿，他压低声音，“我现在很难受，你能帮我把锁扣打开吗？”

少女通过指缝只看可以看的地方，走近手术台后，她埋下头问道：“你是病人吗？”

维克提姆毫不犹豫地回道：“不是，这都是误会。”

少女猛地抬眼对上维克提姆的视线，维克提姆一阵心慌，不等他再解释，少女说道：“我刚才在花园听见生化研究人员说地下室新来的男孩子很漂亮，但是快要死掉了。我知道这里是做什么的地方，迈得曼教授在这里用特殊的病人做实验。”

维克提姆听见她说的话，心脏一缩，原来这个女孩子全都知道，那她还会救自己吗？

“这一切都是我的错，如果父亲……”少女欲言又止，她似乎也注意到现在不是感慨的时候，“怎么解开锁扣？”她伸手碰到隐形状态的保护罩，蓝紫光又亮起来，惊了一下，“这是什么？”

“你真的要救我？”维克提姆反而不敢相信了。“为什么？”

“我救不了世界，但是能救一个人也是好的。”少女仔细琢磨了一下手术台上几个按钮的功能，准确地按下两个，保护罩与锁扣全都打开，维克提姆重获自由，他顺手拿起一件白色外套穿在身上。

少女终于敢认真地打量他，虽然面前的人眼神隐隐透出一股冷冽，但是那眼底的澄澈足以证明他是个温柔的男孩子。“忘了介绍，我叫未诗，希望的意思。我在王子殿下身边做侍女。”见维克提姆没回应，她又问：“你呢？”

“维克提姆。”

“你不上学了吗？你看起来应该还是个学生。”

触及到伤心处，维克提姆神色一暗，“我在风起学院上高二。”

“荣市的风起学院吗？听说那里的院长是个很有善心的……”未诗声音低下来，“抱歉，你大概也知道那件不幸的事情了。”

维克提姆往门外走时忽然想起一件事，“你知道艾德蒙斯吗？他来帝都了吗？”

未诗以前听过艾德蒙斯独创的曲子，专门留意了一下他的身份，对维克提姆提到他也不觉惊讶。“我听王子殿下说过，但是我才从嘉南市回来，还没见到艾德蒙斯。”

维克提姆没再继续这个话题，他看一眼走廊，“外面没人吗？我出去就安全了吗？”

“这里是王宫前庭，元老会都在这里举行会议，治安很完善。”未诗想了想，“我们先去王宫侧院，那里是供宫廷贵族会客的地方，有生面孔也不可疑。”

两个年轻的人心情忐忑地穿过走廊，沿着破旧的楼梯走到地面上，维克提姆感觉像过了一个世纪一般漫长。两名宫廷侍卫看到他们从不常使用的地下出口出来，便往这儿走来。

维克提姆下意识要逃，未诗大声说道：“我好奇地下室是什么样子的，结果还没进去就被送出来了，真是倒霉。你都把我送到这儿了，那就直接送我回王子殿下那里去吧。”

宫廷侍卫听见王子殿下的威名，又对身为王子侍女的未诗并不陌生，便远远施了一个礼，转身走开了。

“趁这一区域的人都在迈得曼教授的办公室接待王子殿下，我们赶快走。”未诗拉着维克提姆急忙向侧院大门跑去。侧院另有侍卫站岗，未诗假装肚子疼，吸引侍卫的注意后，维克提姆从后面先溜进去等她。

绕过侍卫的眼睛，未诗和维克提姆在侧院的园子里也不敢逗留，这里随时会出现贵族和客人，他们俩直接跑进会客楼的一间休息室里。

未诗一边顺气一边笑，“我第一回做这种惊心动魄的事情，太刺激了。”

维克提姆冷着脸，“你觉得好玩？”

未诗羞愧地低下头，“对不起。”

在明亮的休息室里，维克提姆依旧不敢放松，“我怎么样才能离开王宫呢？”

未诗听见他自言自语的话，接口道：“别担心，我一定会送你离开的。这里有红茶和蛋糕，要不要来点？”

这么一说，维克提姆才发觉自己早已饥肠辘辘，顾不得礼节，他接过精致的碟子，一番狼吞虎咽。

“你在这里等我，我去给你找一身侍卫的衣裳，然后你就可以进入王宫中心，见到王子殿下，他一定会帮你的。”未诗正要走，衣袖被拉住，她回头看见维克提姆害怕的模样，柔声安慰道：“我一定会回来的。”

维克提姆看着眼前白发纯净的少女，他现在一无所有，包括尊严，信仰，连同信任也早已被人击碎，什么都没有了，他是否还能相信这个初次见面的少女。

手一松，未诗拍拍他的头，“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