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大乱
“陈家沟”
陆云浩沉吟着这个地名，在脑海中回想着是否有什么信息可以与这个地方产生什么关联。
“陈家沟可住着什么富贵人？”
“没有”，黄四又倒了一碗水一口何干，剧烈起伏的胸口稍微平息了一些，“陈家沟住的多是来城内务工的民众，是一片穷人的聚居区，除了祖上就生活在这里的农民没有什么财主官宦家”
公孙长歌被从梦中惊醒过来，嗫嚅着嘴用一种模糊的声音说，“这你都知道，你小子都快成地头蛇了”
黄四也没回身搭理他，还是面对着陆云浩，“赶架的要四处奔波，上次我们出城送货曾经路过陈家沟，赶架的老长工说的，这里是一片穷人村落，还好民风淳朴，不会遇上什么蛮不讲理的拦路虎”
秦克绝没有睡熟，陆云浩回来后他就醒了，黄四回来前他向陆云浩问清了今晚的发现，此时半躺在床上听着两人的对话，
“得从根本去分析，此人会是什么来历”
陆云浩回身看了看他，又把视线挪回了黄四的身上，“码头结仇的人不在少数，虽然十方码头生意兴隆，又占据着水路的关键要道，但实际上这些年也不太平，曾经发生过督办粮草的高官被杀、粮草丢失、江南地区税银押运但是在江中覆船等诸多事故，所以唐齐明虽然不露面，但一直以来码头的麻烦都不小，可也就是因为他每次都能处理好发生的变故，所以在杭州的脚跟才越来越稳，与背景越来越深伴随着的就是仇敌越来越多，所以打这个码头主意的人应该不在少数”
“少爷，那刚刚那个人？”
“看他的行动能力，是一个不会武功的人，动作蹑手蹑脚却不连贯，应该也不是老手，但却是一个对码头有一定程度了解的人”
“为什么这么说呢？”
“这个人直扑账房，而且没用太久就得到了想要的东西，说明他了解码头的账房位置，甚至预先知道东西放在屋中的哪里，很有可能就是码头中人”
三人陷入了沉默，公孙长歌的鼾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不见了，虽然这个猜测将范围缩小了不少，但对于码头来说依然是个庞大的数字。码头工人有两三百，其中对码头不满、怨声载道的也不在少数，逐个怀疑排查起来难度仍然很大。
“少爷，我们是不是思路走偏了？”，秦克绝发了声
“既然对于码头不满的人不在少数，那我们可以视今晚发生的事为正常情况，这与我们的最终目的好像没有什么瓜葛”
对于四人来说，当前的目标是接触上唐齐明，并且挖出他背后不知方位的唐家老宅和很可能藏匿在唐家老宅中的宝藏钥匙碎片，秦克绝的担心不无道理，他害怕陆云浩拘泥在码头的突发事件上而没能把全部的力气用对地方。
“你说的有道理，但我想这两者不无关系”，陆云浩沉声说到，“取决于此事的大小，如果这个贼偷出的是什么至关重要的东西，那很可能会诱使唐齐明现身”
秦克绝脑子飞快，他顺着陆云浩的话头已经想到了他后面想说的话，
“少爷，你想探查清楚，以此来搏得唐齐明的欢心来接近他吗？”
陆云浩点了点头。
秦克绝在床上不出声了，这确实是方法之一，只是对码头不满、从中作乱的人从根本结果导向来说都可以算是他们的同道人，陆云浩这一举动是要协助唐齐明揪出作奸犯科者从而达到自己的目的。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但是出卖这种朋友也许能靠近真主更多，对于陆云浩来说这已经不是凝聚力量并肩作战的战场，而是一场竞逐，虽然对码头有仇的人未必都是奔着唐齐明手中的钥匙来的，而且此事应该也没人知道，但先到山顶者为王，这同样是真理。
第二日，陆云浩的话应验了。
破晓时分，码头突然大乱，顺着幽暗潮闷的细窄楼道，杂乱的脚步声、怒火冲天的呵斥声、破门而入的巨响、不明所以被惊醒的人群杂乱的声音混做一团。
杂货间很快也被光顾，来人粗鲁的将睡死的人从梦乡中拉出，简单潦草的穿好衣服就被搜查了整个房间，一无所获后打手们也没有罢休，四人被要求到码头广场集合。
全码头的人都被赶到这里来了，应着天边微微泛起的鱼肚白，略微清凉的风拂过，陆云浩看到了脸色铁青的邓三思和两个趴在地上、已经奄奄一息的人。
工人们明显都没有什么准备，衣着不整的站在一堆，有些人甚至连鞋都没来得及穿就被轰了出来，还好此时已经是夏天，光脚站在码头的石板地上反而有种异样的清凉。
几队打手将两百多人分成几堆，分头挨个的搜身检查，同时楼内的人也没闲着，再一次事无巨细的扫荡了已经撤空的舍间，足足半个时辰，搜房和搜人的人才同时向邓三思回复了他最不想听到的结果：都没找到。
邓三思气的浑身发抖，能看出他很想破口大骂的狠狠发泄一下，但是不明原因的一直在克制自己，一口怒气憋在自己的心口处上不来下不去，将自己的脸色憋的通红。
打手和邓三思在不远处聚在一堆开小会，邓三思多次怒不可遏，地上趴着的两个人看起来已经快不行了，其中一个可能有点上岁数了，大口大口的吐着血。
陆云浩对着黄四使了一个眼色，黄四心领神会，趁着邓三思开小会，工人们窃窃私语的时候悄无声息的扎入了讨论的人群中。
邓三思等人足足讨论了有一刻钟，才心不情愿的铁着脸说都滚回去吧。
众人也不敢当场有什么怨言，纷纷顶着布满血丝的一双眼睛，吊着沉重的两只眼皮赖赖的走回了舍间。
陆云浩四人精神却很好，回到杂货间就把门严严实实的关好。
“怎么样，有什么发现？”
“赶架的一个小子有个好兄弟是码头上的打手，打手搜房的时候悄悄透漏给他的，昨夜，码头账房丢了一册很重要的账本”
“是什么账本？”
“不知道，这一点账房的人也没说，邓三思也没有透露”
陆云浩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看来是要命的东西，邓三思这是怕消息泄露，所以才守口如瓶”
“是的，而且邓三思明确的说，知道这个账本的只可能是码头上的人，一定是内鬼犯案，所以才要这么翻天覆地的搜房”
“有怀疑对象吗？”
“有，但是邓三思没说是谁”
秦克绝插了一句嘴，“难道不是方才广场上快被打死的那两人？”
黄四摇头，“不是，那两人是账房的门房，昨夜喝多了睡的太死才没察觉有贼进来了”
陆云浩看向公孙长歌，“你就是账房中人，对于此事有什么想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