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53（龙盘虎踞树层层 势入浮云亦是崩）
清晨，萧歌山从大殿中出来，院中的马儿早已不见，他忽而一笑：“真是个狠心的女人。”
不管你在哪，我一定会找到你……
半个月之后，齐国都城——靖安
一素衣女子牵着一匹健壮的马儿，穿过熙熙攘攘的人流，停在一处客栈前，夏侯瑾摸了摸腰间的碎银，那还是从萧歌山那里顺来的，走了大半个月，除了买点干粮换了身衣服，她是一分钱也没敢多用，如今剩这些点碎银，也就买两碗面的钱，怎么住的起客栈。
她牵着马儿继续走，一辆马车突然挡在了她面前，驾车的小哥不赖烦的驱赶她道：“不长眼的东西，这可是去接清檀公主的马车，还不牵着你的马让开！”
我左右看看，人流量那么多，我牵着马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小哥怒气冲冲的从马车上跳下来：“我看你是不要命了，公主的马车你也敢拦！”说着，便挥动着手上的马鞭朝我打来，我一把抓住他挥来的鞭子。
“嘿哟！还是个刺头呢？”小哥试图收回鞭子，却被我紧紧抓着奈何不得。
我轻声道：“这位小哥何必如此急躁，靖安繁华，官道上本来人就多。耽误一时也是正常，互相理解谦让就是，若今日小哥硬要借着家主的威风闹得难堪，只怕你家主面子上也过不去，到时候小哥又如何交代呢？”
见那小哥微微犹豫，我松开他的鞭子，牵着马儿转身刚要离开，突然身后一阵疾风，鞭子毫不留情地打在我背上，我一个重心不稳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我忍痛转过头去，那小哥提着鞭子朝我笑道：“我家主乃是大齐的公主，你算什么东西，敢教训老子？这一鞭是老子替公主赏你的！”说罢，他提着鞭子指着围观的群众，恶狠狠地道：“看什么看？再给老子指指点点的，小心老子赏你鞭子吃！”
围观的群众立刻散开了，小哥得意的坐上马车，驾车离去。
感觉到后背的冰凉，我皱皱眉，看来衣服也破了。
正要起身，突然身上一暖，一位婆婆将披风盖在我身上，将我扶起来：“姑娘，没事吧？”
我摇摇头，这点小伤，还不及当初赵媛伤我的十分之一。“谢谢你，婆婆。我身上脏，别弄脏了你的披风。”我欲要脱下披风还给她，她却同情的道：“你背后好大一条红痕，衣服也穿不得了，我家就在前面，家里就我一个人，你若不嫌弃，就去我家随便换件衣服。”
随婆婆拐入几个巷子，来到一间四合院内，小小的院子虽然清贫倒也干净，婆婆烧了水让我先梳洗一番，随后不知从哪里抱来了一套烟霞色罗裙让我换上，换上之后，我坐在镜前，婆婆在我身后替我挽着头发，我看着妆匣里的鎏金发钗，和各样式的珠花疑惑地问：“婆婆，平日就你一个人住吗？”
婆婆在镜中点点头，笑道：“是啊。我无儿无女，平日就是给主事的做做饭打打杂。”
她拿起鎏金发钗，朝我梳好的流云髻里簪去，我望着自己的模样，虽然比我之前那副流浪天涯的模样好太多了，可怎么看怎么艳俗。
“婆婆，这发钗太贵重了。你已经给了我衣服，其他的我不能再收了。”我欲要拿下发钗，婆婆连忙制止道：“别别别，所谓人靠衣装，佛靠金装。在这里呀，人人都是只认衣裳不认人。你穿戴的好，别人才会敬重你。”
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总是有种说不清的怪异感觉，婆婆笑嘻嘻的欣赏着镜中的作品，然后拍拍我的肩膀道：“你先休息会，我去厨房给你弄点吃的。”
婆婆走后，我站起身看了看自己这一身打扮，微微皱眉。这袖子透的手臂若隐若现，衣领的设计宽大到我两肩半露，裙子的颜色也是显得轻浮的很。
无奈的叹了口气，罢了。也许这就是齐国人的审美观吧？
我看了看栓在院中的马儿，倚在门框上呢囔道：“马儿啊，马儿。你也算驮了我一路，今天这位婆婆帮了我，总是欠着人家人情不是？不如以后你就留在这儿吧，替婆婆拉拉东西，出点力替我把人情还了吧？反正你跟着我饭也吃不饱，在这里好歹有个遮风避雨的地儿了。”
正说着，婆婆端着托盘过来，招呼我吃饭。
一碗小米粥，一碟咸菜，还有两个馒头，婆婆笑着道：“家里也没什么好东西招待你，你将就吃点。”
我也是好久没吃过一餐饱了，这一顿清粥馒头如今也算是美味佳肴，三下五除二被我吃的一点不剩，我满足的抹了抹嘴，不好意思一笑：“不好意思，婆婆。我这段时间风餐露宿，你做的饭太好吃了。”
婆婆笑着，伸开五指在我眼前晃了晃，我茫然的看着她：“怎么了婆婆？”
婆婆嘿嘿一笑，收拾起碗筷道：“没事没事。我先去洗碗，你坐一下。”
“婆婆我来帮你吧。”说着，我刚站起来，便突然感觉眼前一阵晕眩，腿脚酸软的厉害，又跌回椅子上，捂着天旋地转的脑袋，我睁开眼，看见婆婆笑嘻嘻地朝我靠近：“哎哟我的美娇娘哎！是不是不舒服啊？”
我努力的摇摇头，这感觉……太熟悉了！
以前在大金的时候，萧歌山也曾用迷药将我迷晕过，我试图保持清醒与她交谈：“为什么？我们无冤无仇……”
可眼皮越来越沉，我只能靠在桌子上，婆婆奸笑着回道：“姑娘说什么胡话呢？老婆子我这是在帮你，凭你的条件，很快就能吃香喝辣啦！”
不知过了多久，我幽幽醒来，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床上，我起身摇摇头，入眼的屋子装潢艳丽俗气，屋子里还有一股劣质熏香的味道。
我忍不住咳嗽两声，突然就有人推门进来，一个浓妆艳抹的妇人轻摇着手中的孔雀羽扇，一步三摇的走了进来：“哟！这么快就醒了？”
她身后跟着那个婆婆，我一见她立刻跳了起来：“老太婆，这是哪？你把我迷晕带到这里想做什么？”
婆婆立刻躲在妇人身后道：“红娘小心，这丫头会些功夫。”
叫红娘的妇人不怀好意的一笑，目光在我身上扫来扫去：“是个好苗子，就是太瘦了点，不然就这小身板，能接几回客啊。”说着红娘仰首示意身后的侍从掏出一个钱袋，递给婆婆道：“张阿婆，你做这一行也不少年头了，你送进来的姑娘，我娇兰院也算捧红了几个。今天带来的这个，还得再花费时间精力来培养驯化，所以这次呀，就给你二十两金子。”
我立刻反应过来，敢情我是被这老婆子卖来青楼了！
这叫红娘的应该就是老鸨了，说什么要花费时间来培养，驯化我，不就是想要我乖乖接客吗？不行，我得快点逃出去。
那张阿婆还想和红娘讲价，随后被我插了一句嘴：“你叫红娘是吧？你不必在我身上花费多余的时间了，我本就是个无依无靠的人，今日若不是你们把我绑来这里，只怕我在外面也生存不了多久。要是在这里有吃有喝，还有钱赚，那我倒是愿意的。”
“哟！”红娘一脸新奇地望着我，笑道：“别的姑娘进来都是哭骂闹腾的，这一进来就愿意接客的，我还真是第一次见。”
“接客？那多庸俗呀！”我挑了挑眉：“难道红娘没听过清倌？”
“你想做清倌？你会些什么呢？”红娘看看我，又道：“不过你这小模样，做清倌可惜了。不如，我捧你做花魁。”
“红娘你听我说。”我上前揽住她的手臂，将她拉到桌边给她泡了杯茶：“清倌，花娘，这些都过时了。小女子我一路游来，现在哪家青楼还玩这些？现在啊，有一种比清倌更高雅，比花娘更赚钱的，叫做雅客。”
“雅客？那是什么东西？”红娘不解，我便接着忽悠：“雅客的意思呢，就是暂住在青楼里的才女，能歌会舞，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平日里既不学清倌登台表演，也不跟花娘接客卖笑。专门是陪重要的客人聊天喝茶附庸风雅的。”
红娘一听，皱着眉怀疑地道：“那能挣几个钱？”
“红娘你糊涂啊！你想想，你这可是在齐国都城靖安啊！天子脚下，你就是王孙贵胄的邻居呀！这些贵族什么样的姑娘没见过，什么花样没玩过？图的就是个新鲜！再者，现在都什么年代了，四海升平安居乐业，人们不再为了茶米油盐而苦恼后，就开始学着做文人骚客，你这天天灯红酒绿的，那些真正有钱的人，你又能留得住几时？”我说完看了看红娘的脸色，见她一脸沉重的附和道：“你说的对。咱们做的就是家门口的生意，若常年都是这些个花头，我可就得不偿失了。”说着红娘目光皎洁的看向我：“我看你也聪明，就是不知道你和我说这些，有没有揣着其他心思？”
真是个老狐狸，我面色坦然地道：“那是自然了。你只是知道了我所说的概念，但肯定不知道怎么去落实，对不对？我可以帮你培养人才，招揽生意，让你的娇兰院能够长长久久的生意兴隆。但是，我可要先说清楚了，我这个人不可身兼数职。”
红娘笑着摸了摸粉白的脸，站起来道：“我要的是结果，你得先让我看见结果，让我知道你所言非虚。不然我凭什么相信你？”
“好啊。”我绕到她身前道：“我可以给你看到结果，但现下你少不得要投资一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