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空间迷失

但陈曦并不明白火弦为什么要带自己到412。

“接下来，就像刚才那样，一直往上面冲去，不管你看到的是什么都不要再停下来。”火弦看着陈曦，“你要相信，我就在你旁边。”

陈曦点了点头。

火弦前脚离开地面，陈曦就跟了上去。和先前的情况一样，他穿破4楼的天花板，到了五楼的房间，又从五楼出来……当他离开最高层的阶梯教室到达房顶时，发现火弦已在夜空的半空。火弦并没有停下来，陈曦也继续跟了上去，如同他那时候在树林外所学的样子。陈曦离开屋顶向上追逐着，他感到强劲的风在他耳边和脸上肆虐，除了吵闹的哗哗啦啦声，他听不到别的声音，那风太大，吹的他睁不开眼睛，空气又太冷，只吹的他的脸发疼，于是他低下头想要躲一躲风，顺便看看地上的东西。

他看到了基地，只是这基地在他的视野中忽然变得清晰异常，他看清了每一栋房子的每一面墙，包括那深入地下的地基，不只如此，他还看清了屋内的钢筋骨架。那感觉就好像自己被装上了奇特的视觉分析装置，他好像成了一个可以勘测和分析环境的机器人，他眼中基地的样子像是被拆解了，除了房屋，还有基地的树和草，虽然是黑夜，光线依然昏暗，但陈曦却看的清楚，仿佛他拥有了透视的能力，又好像那些东西都变得透明了。连穿墙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都可以做到，不管自己会看到什么都不奇怪，陈曦虽然这么想着，但他还是有些不敢相信，于是下意识地揉了揉眼睛，再睁开眼睛看到的依然是同样的景象。只是基地变得比之前小很多了。

忽然间陈曦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于是回过头来，向上看去，于此同时风声也没那么吵闹了，似乎空气也变得稀薄了，陈曦不再眯着眼睛，他看到了上方不远处的火弦，火弦依旧保持双臂下垂、抬头向上的姿势，还是穿着那件黑色的风衣，他并不曾回头看一眼陈曦。

陈曦却被头顶的景象所震撼，火弦头顶上的夜空满是闪烁着的繁星，仿佛他正毅然决然地奔向星空。不只是头顶，陈曦往四周看去，发现周围居然都是星，除了脚下的亮光他可以分辨出那是城市的灯火，他们仿佛已被星星包围了，夜空像黑色的幕布，而星星则像是幕布上点缀着的钻石。

陈曦忽然想起小时候，他经常躺在屋顶上看星星，很多时候他仿佛都忘记了周围的一切，好像自己已经悄悄飘进了太空，他的周围只有星星。而现在，陈曦觉得自己似乎重演了小时候的感觉，他仿佛已融入星星之中，又好像他已经成了星。

这种错觉使得陈曦有些晃神，他看到火弦的身影突然变小，明白自己的速度慢了，于是赶紧甩了甩头，似乎是想把那不切实际的想法从头脑中甩出去，同时他又加快了速度。

火弦的身影又慢慢的变大了，陈曦不敢再好奇地张望，但余光仍能看到周围星星，那些星星没有移动，似乎固定在原处，除了火弦和星星，陈曦的眼中似乎没有别的东西可以参考，他又有了一种静止的错觉。

但事实上火弦的速度却一直在加快，只是对陈曦来说并不能察觉而已，他只是想要跟随火弦，于是在不知不觉间加快了速度，始终与火弦保持一定的距离，虽然眼前的景物并没有改变，但陈曦却能感受到周围的空气，他感到风小了，几乎是非常轻柔地拂过他的脸，空气也不再冰冷，开始变得温暖起来。陈曦想要知道自己离开地面多远了，于是不自主地往下看。

奇怪！脚下也变成了星空，他好像又到了在天花板中的情况，周围都是一样的星，一样的夜空，他仿佛悬浮于正中，找不到方向，看不清距离。陈曦心中忽然一惊，他难道回不去了吗？！

他停下了，但自己却完全没有意识到，因为不管他是否移动周围都是一样的景象，他甚至感觉不到来自于地面的重力，他好像已经迷失了，方向与距离似乎在这里根本没有意义，这里不是天花板的内部，只需轻轻一窜便可逃出去，陈曦又去看周围，他忽然发现自己找不到火弦了。他开始慌了，像无头苍蝇一般往各个方向冲过去，但除了收缩的肌肉和自我感觉，他根本没发现其它可以说明自己正在移动的证据。

这种感觉让他非常不安，过往的二十多年内他从未像现在这样恐惧，他完全无法思考，他开始怀疑自己在做梦，怀疑自己过往见过的经历过的所有跟驱灵有关的东西都是假的，他不知道自己是醒着还是睡着，他不知道自己在哪里，这一连串的想法一瞬间便占领了他的整个脑海。

不知过了多久，天晓得，时间也失去了意义，他丈量不出时间和空间，孤独与绝望的感觉使他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心中只剩下了慌乱的情绪。他想放声大哭，像叫喊，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好像有谁在注视着他，使他感到害怕。

他努力去控制自己的情绪，但心跳却越来越快，似乎要从胸中蹦出来一样。

“啊！！！！！”他崩溃了，喊了出来，他忽然开始想念小天，想念大熊，想念不知是否还活着的镇伟，想念一切似乎来源于真实世界的人和物来。

“谁来救救我啊！”陈曦从未意识到自己是如此的害怕孤独。

孤独……原来是孤独，只是星空与孤独有什么联系？

心中一旦有了疑问，理智便开始苏醒，顺着这想法，陈曦开始在回忆中剥茧抽丝寻找最初的缘由。他努力地在还有些混乱的脑海中搜寻着与星空有关的记忆，又顺着那记忆往最早的时期找去，渐渐找到了根源。

小时候他仰望星空，虽然觉得星空美好，却始终在内心深处害怕那遥远的宇宙的空间，看得出神了，他就开始感觉自己仿佛被星空带走，但只一瞬间便可恢复过来，听到楼下父母忙碌的动静会让他觉得非常踏实，也因此，那出神的感觉也显得有些奇妙和刺激，他开始迷恋上星空，他对于星空的想法也越来越多，那些遥远的星云，奇妙的双星系统，满是甲烷冰湖的星球，宇宙背景辐射，黑洞理论……将人置于无穷的宇宙之中，那种感觉太过恐怖和孤独，但他又无法控制自己思想，总在不知不觉中沉迷其中，每每回过神来的时候总是一身冷汗。

长大后他无暇仰望星空，就算偶尔抬头，也只是看得到几颗暗淡的星挂在城市的夜空，如果不仔细看可能根本发现不了，时间给了他错觉，他似乎已经慢慢遗忘星空所带给他的恐惧，但他只是忘了，当恐惧成为现实，无处不在触手可及，陈曦才发现自己并没有成长。

不知过了多久，好像很久，又好像只是一会儿，当陈曦意识到绝望的根源是来自于对孤独的恐惧时，心情居然开始慢慢平静了下来，理智也开始一点点恢复。小白、镇伟、青姑姑、小童慢慢地在他脑海中浮现出来，他忽然想起了火弦，此刻的火弦不再让他怀疑，他心中感觉踏实了起来。

“火弦，我命令立刻你出现在我面前！”他忽然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