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小胜

晚上，程玉的小姑来了，跟她一起来的还有她的女儿和儿子。

女儿方雨，比程玉大几个月，开学就要升入初三了，跟程玉一个学校，不过不同班，据她妈，也就是程玉的小姑说，成绩很好，高中那是铁定能考上的，从进门到现在已经说了好几遍了，想不知道都难。

学习好的人，大多是看不上学习差的，这方雨就极看不上程玉，爱答不理的，一副高高在上的优秀学子样，看程玉的眼光带着学渣的鄙视。

程玉心说，你不搭理我，我还懒得搭理你呢。

表弟方浩，比小逸大，今年也要上小学了，这熊孩子来到家，跟土匪进村了似的，到处翻腾，每个房间，只要开着的，都要进去扫荡一遍，所过之处，犹如台风过境似的。

那里有小逸丁点的可爱。

可无奈老头子老太太喜欢，一看到人来，就把人抱到怀里亲，还把放了很久的糖果巧克力拿给这姐弟两吃。

原来这老太太也是会疼孩子的！

小逸就站在一旁，小姑就对自家儿子说，“浩浩，把糖果分给弟弟一些。”

熊孩子朝小逸翻了个白眼，连动都不动一下。

老太太就说，“浩浩自己吃，你弟弟不爱吃糖，他不吃甜的。”

到底是不给吃，还是不爱吃？

小逸弟弟靠在她身边，程玉看到，小孩儿朝方浩手里花花绿绿的糖果看了一眼，就低下了头，握住了她的手。

程玉没看到他眼睛里的目光，但想也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先不论小孩儿喜欢不喜欢，同是小孩儿，一个得了，另一个没得，心里肯定很难受。

程玉当时心酸的不行，更坚定了离开的心思。

饭是周英妈做的，吃饭的时候，小姑就问程玉，以后打算如何。

周英妈说，“还让她回去上学。”

老太婆嗤了声，“我看你是有钱没处使了，原本成绩就倒数，现在脑袋又坏了，什么都不记得，那不是白花冤枉钱吗？”

周英妈就敷衍地说，“孩子小，不上学，也做不了什么。”

小姑看了程玉一眼说，“也不小了，已经算是大姑娘了，而且这次我见小玉，发现漂亮了不少，那皮肤白嫩白嫩的，多水灵，这么一说，我倒想起来了，其实，也不是没事可做，我有个学生的家长是一酒店的，叫什么绿松酒店，还是个头头，找找她，说不定能进到里面当服务员，一月能有两三千块呢。”

周英没接话茬。

老太太说，“那是蛮多了，这样以来，干一年就有几万块呢，我看行，只是人家让进吗？”

小姑摆手，表示没问题的样子，“我去说，无论如何也让进啊，就是不要别人，也要咱呢，她孩子可就在我班里呢，那酒店我见过，老大了，老豪华了，看服务员穿的制服个顶个的漂亮，小玉进去了，干个几年，说不定碰上个有钱人，这一辈子就吃喝不愁了……”

老太太很感兴趣，一个劲地询问，担心人家酒店不要怎么办。

小姑说的很得意，好像自己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谁都要给面子似的。

老太太和老头子看女儿的眼光就是一副自豪的样子。

其实，程玉小姑，也没什么很大的学历，初中毕业，刚开始在一家幼儿院给人看孩子，后来，就慢慢成了老师，再后来，这幼儿园就成了公办的了。

她在公办的学校当老师，在老太太老头子眼里就觉得很了不起，很体面，反正比周英妈这个大字不识，只会窝在厨房里做饭的人体面多了。

说这些的时候，周英妈的脸色一直不太好看。

老太太老头子那边都快拍板做决定了，见周英妈一直没太大反应，小姑的脸色就很不高兴了。

“别人想进还进不去呢，若不是自己人，我才不会操这心，先不说小玉这成绩上大学无望，就是上了大学好多还找不着工作的呢，没学历，还能去哪儿？而且碰到有钱人的机会还比较多，到时候，嫁个有钱人……”

她这话还没说完呢，脸就被一东西砸了下，“哎呀，疼死我了。”

掉下来一看是个骨头，再顺着看去，见罪魁祸首正是蹲在程玉腿上的狗，气得不由大骂。

老太太见了，上去就要去抓狗，“我早说要丢了，这个小畜生，我现在就把它扔出去。”

方雨看了眼，“扔了多可惜啊，我同学家有只狗还没有这狗一半好呢，买的时候都还要一万多呢。”

“这可是在路边捡来的。”老太太不相信。“一条狗能值那么多钱？”

方雨说，“是谁家跑丢的也不一定啊？”

两老均张大了嘴巴，还是不相信。

小姑擦了擦手脸说，“别说一万，贵的几十万，上百，上千万的都有。”

老太太没说什么，坐了下来，但看向死狗的目光却充满了贪婪。

连小逸都感觉到了，忙挡在死狗的前面。

老太太又接着刚才的话题，对程玉小姑说，“你明天就去给问问。”

周英忙说，“不用麻烦了，还是让小玉回去念书吧。”

小姑似乎丢了面子，筷子一丢，“上了大学也未必找这么好的工作，到时候再后悔就晚了。”

程玉接了句，“既然这么好，为什么不让方雨去？”

方雨拍下筷子，“我还要上学呢。”

小姑忙说，“我家小雨可是考大学的料子，跟你不一样。”

程玉说，“跟我是不一样，我可是连高中都考不上的，去了还不给你丢人，那可是考上大学都找不着的好工作，方雨也不用考大学了，直接去了，以她的能力，过不了多久说不定就能碰上个有钱的主儿……”

小姑气的脸色铁青。

老头子把筷子一甩，“你这说的什么话？”

程玉迎着老头凶狠的目光，“我这不过是把刚才你们说给我的话重复了一遍罢了，你老激动什么？话又不是我说的，都是你们说的。”

这会儿知道刚才的话不好听，糟蹋人了？！

“还吃个球的饭，这饭没法吃了。”老头子踢开椅子，回房间甩上了门。

小逸吓的激灵一下。

方浩同学立马就嚎哭起来。

“走，走，咱们回家。”小姑瞪了她一眼，拉着女儿和儿子，拿上包就往外走。

桌子上，只剩下周英妈和程玉姐弟两。

老太太眼看就要发火，程玉连忙说，“我真不知道这话有何不对，惹得你们生这么大的气，要不，我到外面找个人问问，我错在哪里了？”

老太太嘴张了几张，到底理亏，也愤然离席，回房间了。

程玉对周英妈和弟弟说，“继续吃，这桌菜都还没怎么吃呢。”

周英妈叹了声气，“小玉……”

程玉知道她要说什么，“我知道咱们的处境要忍，但是，忍解决不了问题，你越忍，别人反而越会认为你好欺负，好拿捏。”

周英看了女儿一眼，越发觉得女儿变太多，似乎从病好后，一下去就长大了，就像换了个人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