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我暗恋的独白从未想过有天共你谈起，但仍感谢来这一程
你好，我是贺姜旋。
我十七岁的时候，坐在我最喜欢的男生旁边。他笑时嘴角会有梨涡，脸上偶尔会冒出一两颗小小的青春痘。不过，除了我和他自己，应该没几个人会注意吧。
对了！他睫毛很长很长，眼眸中清亮的像一汪泉水。大概就是小说里讲的那样，睫毛像把扇子，眼睛里藏着宇宙苍穹。
可是，他有喜欢的人。
历史老师讲着讲着课本总要把话题扯得好远好远，无心听讲的我悄悄拿出抽屉里的书，看到哪一行我已经不记得了，只能听见同桌的他轻笑，压低了声音对我说：“这才是你们女孩子爱看的嘛。”
我一惊，一抬头就撞到他的下巴，他疼得龇牙咧嘴，嘴角还挂着笑。
我觉着，耳朵有些烧。
“有女孩子，不看吗？”
“有啊，阿枝喜欢看仙剑奇侠传，她喜欢林月如。”
我突然想起在放在我书架第二层架子上的一整套仙剑奇侠传，想到李逍遥，想到赵灵儿，我只用微乎其微的音量说道：“我喜欢赵灵儿一些。”
老师恰好下来，我没有听到他回答，或许他没听到吧。
动心，我也不记得是何时动心的了。
只记得我睡觉被老师叫起来回答问题，他悄悄的把答案写在便利贴上，然后还陪我一起罚站拎水桶。怕我被同学嘲笑不开心，凑过来在我耳边讲了好几个笑话，笑得我把水桶里的水倒了一半。
我对他讲，要他负责。
但看他与那位叫阿枝的女生讲话时，心脏也要发酸，鼻子也酸的不行。用很多年后的今天来讲，这叫矫情，但那时候我确实是这样的人，因为那位叫阿枝的人太过于优秀，因为我怎么努力都似乎融不进他的主流世界。
风平浪静过后，一切皆由那次冲昏了头脑，趁他睡着时，偷吻他嘴角被他发现。
他很生气，搬起桌子就要换走。我那时候慌得不行，满手都是汗。只看见他冷着一张脸与那位阿枝旁边的人在商量换位置的事情，那位叫阿枝的女生还在写习题，似乎从头到脚都不关注这场闹剧。
最后我只看见对方摇了摇头，拒绝了他的要求。
我趴在桌子上装睡，只听见他将桌子移回来。
前面的人嫌太热开了窗户，一阵凉风徐徐而入。随风卷起的，还有他校服上的皂角香气。
十七岁的时候，我已经开始向一些大大小小杂志社投稿。我曾在文中写过：描写少年时心动的人，只有太多太多的词藻，和用尽了星星月亮太阳也写不完的字句。
他上课不再和我讲话，连平常老师叫同桌交换着改试卷这件事情，他也自己低头改，丝毫没有想要搭理我的意思。我每次张口想要喊住他，却又没有足够的勇气，最后用力的抓紧衣角，告诉自己这样也没什么。但我总看见他在大课间出去的时候，总会带上一杯奶茶回来。
他是给阿枝的。
我不明白阿枝有什么好的，但他在阿枝那里，眼里总是带着笑意的。
有句话怎样讲来着，但凭你如何讨好，也不及他喜欢的人半分。
高考很快来临，时间如同白驹，在夏天来临的那一瞬间结束这昏天黑地念书的三年。那千万人闯的独木桥，我也摇摇晃晃的跟着走，幸运的是也还算平稳落地。
是一所在本地的二本大学。
我的脚受了伤，但九月开学的时候已经好的差不多。
还有，他放弃了H市的大学。
他为了我的脚伤留下来了。
可我一点也不开心，他本不该止步于这里，他有远大的理想，有他喜欢的人。
所以才有人讲喜欢是件令人不思其解的事情，《破碎故事之心》中写道：爱是想要触碰又收回手。
我跟他讲，等我脚好了，他就去找他的阿枝。
“谢谢你照顾我，回去找她吧，她应该也还在等你吧。”他送我到大学门口，还帮我提着行李箱。
“不了。”他声线似乎变得更低沉了，讲出来的话，让我心头一颤，差点将手中的书包扔掉。
“那也好，但祝你和她……”
“贺姜旋，我和她没可能了。”
没可能……了？
我脑子里似乎想起我住院的某个夜晚，阿枝和一些同学结伴来医院看我。我学着他的口气，喊了句阿枝。然后我就看着她一脸冷漠的走过来，抬眼看我，眼眸是毫无波动的。
哈，那个时候，我甚至在心里想了无数个接下来要说的话，最后开口只剩下一句，你想去哪里的大学？
她有些惊讶，不过又飞快的回答道，是他想要去的H市。
我放在被子里的手握紧了又松开，手指传来刺痛才发现留长的指甲因为太过用力，被翻了起来，但仍旧能够忍痛轻笑，轻喃，他也想考那个学校呢。
他现在，他现在算是什么回事？
他和阿枝没可能了，他不是……他不是……
“贺姜旋，如果人生注定要错过，那么无论我们怎么去努力去抗争，都是无用功的。我和杨枝枝，已经错过了。”我只觉得脑子乱哄哄，盯着他没敢眨眼睛。
“我将对她的感情当做是喜欢，当做是爱。但是后来照顾你，我突然发现，我可能就是有点大男子主义吧。我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拖着大包小包，眼底是一片青黑，身上的衣服也皱巴巴。因为晕车，脸色白的跟吊死鬼一样。那时候我心里突然就生出一种不一样的感觉，现在想起来，大抵是大男子主义作祟，所以看到这样让人有保护欲的女生，关心就开始泛滥了吧。”
“还记得有一回，你大课间趁着我睡觉，偷偷亲我。我很抱歉，我当时的反应的确太过激烈。但后来在某些夜晚做梦的时候偶尔梦到你，我突然明白这种感觉并不是讨厌。”
“你懂吗？”他轻声问道。
后来我像个小偷一样的享受过他对我的好，最后还不是被自己折磨的跑去找在H市的阿枝。
这种负罪的感觉滋味，真是太难受了。
“我……我把他还给你。”
我颤颤巍巍的说完这句话，拿着本子和磁带的手都在抖。
她是怎么表现呢？
我只记得太过紧张，一股脑把手里的东西全部塞进了她手里，怕在她脸上看到责骂的表情，拔腿就跑。
后来他也未跟我讲这件事。
然后我喜欢了一个青春的男孩子，和我结婚了。
阿枝她……你也知道了吧。
她也和别的男孩子结婚了。
有时候我也不知道该怎样将这个故事告诉其他人，修修改改了很多回，包括改成剧本的时候，都依然让我不够满意。但多亏阿枝多亏王影帝，将这个乱七八糟的故事演绎的这么好。在微博看到有小同学来问我，说爱与喜欢究竟如何区分，我没有回复。并不是不愿意理他们，而是就算到现在，我也仍旧不明白，爱是什么，喜欢又是什么。
阿枝现在是个家喻户晓的导演，但更值得我讲的是，阿枝改剧本的能力也是一流，她在电影的结尾写到：喜欢是想要把一切美好的东西都给你，爱是陪伴，是把一生都想要给你。爱是磨尽所有的棱角，甘愿化为平庸。
我从未想到这些，但引用这句话，算是勉强回答了你们的问题。
感谢收看，关于阿姜在闲杂岁月里提笔写下的这一个故事，送给送走青春和后青春的自己，送给每个勇敢逃离家的女孩子。
——贺姜旋《不见十七》再版自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