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面式
“叮铃铃，叮铃铃”
一阵阵急促又恼人的闹钟声把温泉从睡梦中给唤醒了。
时值冬天，空气在昨晚的一场小雨后变得更加潮湿阴冷了。这是一个缺乏温暖，同时也不太好过的季节，尤其是在穷困潦倒的人眼中。
人在这个季节会对温暖的床铺拥有更高的依赖性，往常的这个时间点，温泉是绝不会醒过来的，长期的熬夜让他的生物钟早已失去了敲响的功能。
“你还没找到工作吗？”
邓鑫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正用疑惑的眼神看着温泉，似乎在抱怨他让自己提出这个令人讨厌的问题。
“啊……没……没合适的。”
“你想做什么类型的工作呢？我帮你看看”
“唉......我其实自己也不知道。”
“唉，真拿你没办法，我有个朋友，现在那边刚好缺个人手。”
胸口突然不明就里地，涌起一股揪心的情绪。温泉小心翼翼的追问道，“做什么的啊？”
“你就别想那么多了，这个号码你记好，找个时间过去试试看吧！”
温泉的心里充满着疑问，但又不太敢当面问出来，只得默默地把它给记下。
上次与邓鑫的谈话已经过去了两天的时间，走投无路的温泉最终还是选择拨打了那个电话号码，而约定面试的时间就是今天早上。
“没办法，不能再拖下去了。”
从上一份工作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大半年的时间，面试与面壁时常伴随着自己。债务缠身，心灰意冷，都不能用来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而明明上一次的房租刚交没多久，下个月的租金又迫在眉睫了。
不能让睡眠把这次“机会”给错失了，生活还得坚持下去。
想到这些，温泉掀开被子，在床上坐了起来，寒冷的空气让他的精神为之一振。
简单的洗漱，顾不上吃早餐，或者说根本没必要做这件事，温泉就匆匆出门了。
公交站里等待的人与道路上的汽车一样，都是拥挤不堪的。偶有一辆车过来，人群就像发现了秘宝似的一拥而入，不给后来者一点机会。
真不知道人是从哪来的，温泉在心里暗骂一声。
相对来说，39路车的人还算少一些，坐这一路的人，大多是早晨出去运动或买菜回来的人所乘坐的。人少的好处就是不用费多大力气就可以挤到车的后半段，刚站定的他，就急急忙忙的把手机给掏了出来，查看着里面的地图软件。
18个站，几乎是把这条线路从头坐到尾了，“竹海”那个地方可真够偏僻的，据说很多传销都会把窝点设置在这种地方，方便控制成员，便于逃匿。
当然，有部分小型企业和那些需要庞大地块的工厂由于市中心的竞争压力与资金方面的问题，也会选择在这种偏僻的地方。
此时公交车的显示器正播放着万年不变的无聊节目，熙熙攘攘的笑声，好像在嘲笑温泉的胆怯一样，使他的心情更加难以平静。
“唉”
思来想去，没有什么结果，只会增加自己的烦恼。与其往坏的方面想，不如多思考下面试时需要回答的问题吧。抱着这样的想法，时间一晃而过，他很快就到达了目的地，温泉顺着导航一路行走，这里虽然远离了城市的喧嚣，但却没有让自己的心静下来。
眼里所出现的尽是零星散布的民宅，有些屋顶早已垮掉了。细长的小路，连个人影也没有，偶有一些空旷的地方，却也早被杂草给占据了。
这鬼地方。
温泉这时候的心情莫名的紧张了起来，有点打退堂鼓的意思。转而一想，这是由邓鑫介绍的，应该不至于是骗子才对，自己大老远的跑过来，到这一步回去又显得心有不甘。把注意力给集中起来吧，万一有什么状况，也可以及时做出反应。他提醒自己道。
“嘀，您已到达目的地附近，导航结束。”这时候导航也非常不恰当的结束了自己的任务。
似乎就在这附近了，电话中确认的标识是‘破旧的大院’，门上有块匾写着‘星云小舍’几个字。
问题是，这里还有不破的建筑吗？
温泉跟一个贼似的，用眼睛在打量着四周，凌乱的小道没有规律可寻，杂草与房屋掺杂在其中，再往深处望，似乎还有一个不小的池塘。而在池塘右边斜角处，有一颗巨大的松树，旁边坐落着一间房子，占地面积不小，不妨走过去看看。
与自己设想中的差不多，树的旁边的确有一座相当破旧的房屋，房屋的四周立着一道道高且长的围墙，在正中间处有一道结构紧致的木质大门，门上镶嵌着铺首，上面的彩漆，经过岁月的洗礼，早已失去了原本的色彩。而门正上方有块大匾，用行楷写着“星云”两个大字。
温泉学着电视剧里的动作，用手抓着门环，轻轻的敲着门。
等了一会，期待中开门的声音并没有出现，该不会是没人住的吧，或者是找错地方了？
温泉重复着敲门的动作，两次，三次……正当他不知所措的时候，门从里面缓缓的打开了。
一个男子从里面走了出来，看着温泉，一言不发。
“请问这里是星云小舍吗？我是来面试的。”
“进去，右转，直走，在那。”
男子把手往院子里面指了指，用词和他的五官一样让人印象深刻。
“谢了。”
“不用，”这两个字说完，他似乎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任务，再也不看温泉一眼，大步往外走了。
真是一个奇怪的人。
顺着男子所指的方向，温泉走了过去。
说是院子，其实与现代的民居差别很多，房屋的排列毫无整齐可言，仿佛书法一般的随心所欲，没有那些华丽的色彩，反而让人有一种平淡中的美。而院子里种着很多植物，大都是叫不出名字的，它们并不阴森可怕，使人感到温柔阳光。
在大院的东北角，有一座被青竹围绕的小亭子，是用木材和青瓦搭建起来的，看起来似乎不太牢固，而里面正坐着一个略微肥胖的女人，正用眼光细细的在打量着温泉。
“你就是温泉吧？”
“嗯，我是邓鑫介绍的，昨天下午5点多打电话来预约面试的就是我。”温泉小心翼翼的回答，生怕给面试官留下不好的印象。
“我知道，没其他人了。”女子伸手指了指旁边的粗木凳，“坐吧。”
温泉刚才走了不少路，脚已有些酸麻，略微客气了一下，就在女子的对面坐了下来。
“邓大师最近还好吧？”
大师？
温泉对这个词语略微感到诧异，但又马上反应过来，“很少看到他，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嗯？还以为你们挺熟的，我一要人手，他就马上推荐你了。”
温泉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以前关系挺好的，不过也有一段时间没怎么联系，我那天刚好在茶馆看到他……”
魏铭挥挥手，意思是温泉的答案她不想再听了，“我们这次的工作是调查……”
“那个，不用简介……或是问问一些问题吗？”
之前温泉被那些面试官以各种奇怪的行为和问题弄得不胜其烦，此时不免心有余悸。
女子怔怔的看着温泉，似乎他说了一个既愚蠢又奇怪的问题。“那是傻子才会做的事情，问那些毫无意义，我只需要说出要做的事，而你又能做，不就行了？”
“那……好吧，您继续说。”
“对了，我叫魏铭，我们的工作有好几种类型，这次是要调查一些私人的事。”
“您是指私家侦探那种类型的吗？”
魏铭似乎听出了温泉言语中的犹豫，立刻就解释道，“跟电影中的侦探不太一样，我们不和歹徒搏斗或驳火，因为那样做的话，无论有多少条命都不够用。”
看到温泉打消了疑虑，魏铭接着说道，“我们要调查的是这个角色。”
此时魏铭把手里的照片放到了温泉的面前的木桌上。
照片中的男子微微的笑着，约莫55岁左右，头发整齐的梳好，带着一副金丝边框的眼镜，眼睛细小，给人一种警惕的感觉。也许由于保养好的关系，额头上只有少量的皱纹可以看见。
“他叫黄光裕，花坊集团的最高领导人员，最近刚刚升的职，委托人……”
“该不会是他老婆要调查情妇的？”
“你这呆子，怎么，调查就只有婚外情了吗？”魏铭不满的嘟着嘴，“委托人想要我们调查这个家伙一段时间，因为有人怀疑他盗取公司的资料卖给他人，帮助自己上位，还利用不正当手段打压别人，造成当事人压力过大，进而迸发精神病！”
温泉猛的想起来，“你说的难道就是去年闹得很凶的那件事吧？”
“你的反应还真是迟钝，那件事只是其中一个小问题，没报道出来的还很多呢。花坊集团旗下有很多企业，包括餐饮、地产、药材等等，所以这件事牵扯很多，又不能明着来，当事人才会找上我，要求我秘密调查，不可漏了风声。”
温泉看着桌上的照片，迟疑不定，“这个好像是有些违法的！”
“我们这个是暗地调查，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还有，我们这是正规调查。”
温泉被魏铭坚定的语气给说服了，“那.....好吧，可是要接近这种人物可没那么简单，那我们现在要怎么做？”
“今晚有一个婚宴。”
魏铭不知什么时候手里多了一张请帖，“你和我扮演情侣，骗吃骗喝的同时，顺便进行调查。”
“开什么玩笑！”
温泉脱口而出，但话一说完，就感到有些后悔了，于是不好意思的用眼角的余光打量着魏铭，看她有什么反应。
圆润的鼻子与宽厚的嘴唇，略带粉饰的脸庞确实称得上美丽这个词的，再者，她胸前的那件印有向日葵的T桖被丰满的胸脯给撑了起来，看起来很立体，让人不禁浮想联翩。
“好吧，为了工作。”
魏铭仿佛看穿了温泉的心事，“你这小子，没其他问题的话就这么决定了，你去换套衣服，这身行头太寒酸了。”
温泉低头看了看身上的服装，“我觉得还不错啊，况且回去还得花不少时间呢。”
“不用那么麻烦，我这里放有一套衣服，简历我有看，应该也差不多合适你身。”
什么嘛，又说只有傻子才看那种东西，还不是看了，温泉心里嘀咕到。
“在想简历吗，你虽然是邓鑫推荐过来的，不过我也要有所选择，身材方面，相貌方面，当然了，笨一点也没关系。”
“你真是……”
温泉知道自己说不过她，也就马上住口了，“走吧，换衣服去。”
“你还真是像女人一样善变呢。”魏铭笑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