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火油案(二)
她不得不夸纪无双,这等坑蒙拐骗的本事学的有木有样的——《斗米小民》
“蒙大人,就是这一群盗贼!”那群官兵当中,最为显眼的一个人,不会陌生,正是这边城小馆的老板,陶老板。
“你说的有心之人来了。”应无患浅笑一声从她身侧经过,随后看着那位被称为是蒙大人的人,虽不在朝,但对于朝廷之事耳闻多少,这位蒙大人便是当朝为民请命的大忠臣蒙放,从不贪百姓一分一毫,因而深受百姓爱戴。如此一刚正不阿的好官,对他们而言却是没有好处的。
“诸位真是胆大包天!前线用的火油,竟都敢偷梁换柱。如此不忠不义的卖国贼,我蒙放定是不会放过你们!”这话倒是听明白了,眼下他们一行人倒成了真的走私火油之人。
“怎么回事,咱们不是在帮那些前线士兵讨回公道,查明此事么?”锦葵不解,“怎么就成了卖国贼?”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深眸一沉,能够顺利逃出蛇头帮,还是更应该说,顺利跳进这一口大黑锅之中?应无患此番显然低估了苍术目前的能力。
他对蒙放依旧恭敬,毕竟他是百姓眼中的好官,朝中少了这等清官则玉都危矣,“蒙大人是公正不阿的好官,如今还未查明真相,怎么可以随意给我们定罪?”
“你们要证据?好!”蒙放派人将韩七叶身后的那几箱子火油全数打开,毋庸置疑,人赃并获,证据确凿,“如此,你们还有什么好说的么,走私火油,偷换劣质火油,这桩桩可都是死罪!”
“火油……我可什么都不知道的大人。”此时故作惊讶的韩七叶倒是干净利落撇开干系,牵扯到这个案子里,对于他们蛇头帮百害无一利,“我只是负责运送这些箱子的镖师,他们说这里头只是些出口陈国的商品,我这才答应押送的。”
“你!”锦葵低头,看着手腕被应无患死死按住,低着嗓子怨恨仍难疏,“卑鄙小人。”
蒙放自然是不愿为难一个镖师,看着这些人也并未想要解释,便只能放了韩七叶一干人等。
“蒙大人,蒙大人!我和我大哥也只是路过,看到这些人鬼鬼祟祟才尾随上来的!”纪无双扯过她的衣袖上前,“从小我和我大哥相依为命,在这边城风餐露宿,怎么有能力去卖国呢?求大人明察!”她不得不夸纪无双,这等坑蒙拐骗的本事学的有木有样的。
蒙放看着那少年,笑道,“你当我是傻子?”
“我……”纪无双被她捂住了口鼻,也不知怎得此时木悬铃不耍往日的小聪明,反倒异常配合起来,“咱们不必多说,蒙大人说什么,咱们就照做就是。孰是孰非,相信蒙大人会有定夺。”
锦葵嗤之以鼻,“呵,一个墙头草,一个马屁精,连点骨气都没有。”可到头来,锦葵心中还是得打算着,如何自证清白,毕竟牵扯到朝廷对雷火山庄可不是什么好事情,这件事一不知当初是否应该牵扯其中。
“来人,将他们押送回玉都,听候圣上裁决!”
……
押回玉都的一路上,倒不是往江南直下,由于还要去边境确认火油一案的详情,蒙放带着众人先往西行了一百里,那处刚好有军队驻扎,正好确认这些劣质火油是否与当日军队查出的火油对上。
木牢之内,就他们五人,已是到深夜,可纪无双的呼噜声却吵得她睡不安稳,倒是其余人都已经熟睡下去。
她本是看着月亮发呆的,可身后忽而一人轻声问她,“睡不着么?”
她回头,原来看着这月亮的还有一个人,笑道,“应阁主不也是么。”
他挪了挪身子,靠在了一旁的木柱之上,他们隔得很远,各自占着木牢的一角,“其实,今日以你的能力,纪无双如此出面,你只要顺水推舟,全然可以全身退去。你是对火油案,有兴趣?”
“破案,我很少有兴趣。”悬铃将头抵在膝盖之上,像小小羊般蜷缩着的样子最自在,“这就当阁主问的第一个问题。其实,我早就知道,今日去边境的路上会有麻烦,说实话,我比你们当中任何人都希望这个麻烦快些发生。”
“期待这个麻烦的发生?”这话愣是旁人听了也很难理解,人都喜欢避开麻烦。
“准确说来,是期待发生,也期待结束,像是一种使命感?”悬铃讲道,自然他听不明白这些,似懂非懂地问,“那你的使命是什么?”
“这可是你问的第二个问题了,应阁主可得珍惜。”
“你这算不算得上耍赖?”他那双眼显然在面前这只小狐狸的身上扫视,“罢了,说吧。”
悬铃清了清嗓子道,“你还记得,在很早时候,我和你说过,我知道这个时空很多将要发生的事情。其实这件事,我没有骗你……你听过一个故事么,从前有个小男孩,家里很贫穷,身边的邻居们也常常食不果腹。他很喜欢画画,可家中却没有资本帮助他实现这个梦想。直到一天,小男孩画着画着睡着的时候,有一个老爷爷闯入了他的梦,赠了他一支画笔。”
这个男孩的名字,很多人都知道。小的时候,爸爸也时给她讲些寓言故事。人们谈及这个故事,总是会羡慕起男孩的运气,可从来没有想过男孩之前为了学画画,每日每夜握着炭笔,在风中雨中摩挲着手,从不是为了这些。
“这个故事,其实还有下半段。”许是月光洒在她脸上的缘故,这张脸透亮如美玉,“开始的时候,男孩对自己画里的人物总是觉得新奇,与众不同;虽然不可思议,但还是接受了。可渐渐的,男孩是一个普通人,他的行为更是不被常人理解了。他很难再回到那个原本的世界,每日,就只有画里的人,画里的动物陪他说话。”
男孩从未觉得后悔过,画画,本就是一件他愿意用一生去做的事情,最终,他在世人眼里成了一个疯子。一个眼中充满色彩,笔下全是情感的疯子……
随着身旁此起彼伏的呼噜声,透着月光照亮的眼眸,他的嘴角忽而浅浅扬起,像是勾勒出月牙的模样,“那,画完所有的画……就是你的使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