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你终于发现了
来人竟是小小以为再也不会出现的琬公主！
一见公主到场，刽子手的刀硬生生停在那丝毫不敢再动。监斩官连忙离席拜道：“公主，时辰已到不可不斩！”
“我有几句话同苏姑娘说，有任何问题，本公主一力承担！”
未及监斩官回话，琬公主跑向行刑台，将小小扶起，急切道：“苏姐姐我来晚了！昨夜去库房寻人，实在太晚了，也没找到把守的守卫，今天一早恰好母后来探望，直到她走了我才有机会再跑出来，耽误了些时辰！”
“怎么样？”苏小小看到琬公主额上尽是细密的汗珠，也知她是尽力了。
“这是你要的匣子。”说着琬公主递上一个棕色漆木的小匣，“库房把守的人说元日宴前一日白天来过库房的就陈庭秋和凌楚玉二人，但二人就从库房取了一些装饰物品，也没什么异样。不过晚上他没有一直守着，有一阵子被调去搬运三日后去川西的粮草了。”
看小小在仔细查看匣子，琬公主又继续道：“但是我在库房仔细找了一圈，觉得这根蜡烛有点古怪……”她又从怀中掏出一块帕子，将帕子展开露出了半根蜡烛，“这蜡烛燃了一半，掉在门边，守卫说因为库房有不少易燃的东西，所以一般他们晚上去都会提灯，不会直接点着蜡烛就进去，这样容易走火。”
“我看看！”小小拿到手中验看，只见她盯着一处思忖了一番，立刻回身道：“求监斩官大人禀明圣上，此案大有冤情，小小想当面陈情！”
“这……”监斩官见出了变数犹豫不决。时辰是已经误了，而这当面陈情的请求是应还是不应？
“到底是谁想伤害皇上，皇上不想知道吗？倘若我死了，而此人没有抓到，这罪过监斩官大人您当得起吗？”苏小小逼问道。
“劳烦监斩官大人禀明父皇，倘若父皇置之不理……再斩不迟！”琬公主附和道。
苏小小没有想到上一刻还一心赴死，现在竟有机会为自己的性命一搏。此时苏小小拜伏在皇上面前，但令她没有想到的是，站在一侧的还有那个面容冷峻的太子司马煜，他今日玄纹云袖，一身金丝绣龙的黑色袍服。他在此处做什么？
“听说你还有话说？”皇上坐在龙椅之上，轻扶额角，抬眼瞥了一眼跪在阶下苏小小，神情似乎有些疲惫，像是比之前见时又苍老了几分，“给你个机会，若是浪费了朕的时间，你们梨园上下都跟着陪葬！”
苏小小的脸因为一路小跑憋得通红，她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开口：“先给皇上呈上两个证物。”说着她便将蜡烛和木匣交于阶下的太监，烦他呈上。“木匣之内有一张纸，纸上写着我制作道具的原料和配方，这木匣一直存于我的屋内；这半根蜡烛是琬公主在存放道具的库房门边发现的。这两样东西有一样共同点，漆木匣的硬度和蜡烛的软度都极易留下指印，而匣口处及蜡烛中端能很明显看出有一处相同的指纹！”
“指……什么？”
“回皇上，指纹。是指人手指上的纹路，每个人的纹路都有不同，是独一无二的。这个指纹证明除我之外，还有人偷看过我的配方，然后在库房中盗取原料增加了道具中的搭配比例。”苏小小抬头答道。
“呵，但你可以证明这枚指纹不是你的，是其他什么人的？这肉眼根本无法核对验证，你可以说这不是你的，朕也可以说就是你的，你这是愚弄朕！”皇上拍案而起。
“不，皇上，如果这枚指纹是其他任何人的，我恐怕都无法分辨，但是，它太特殊了，让我一下子想起它的主人。”小小胸有成竹，眸子里陡然焕发出神采，“皇上请看，这两枚指纹中间的部分是否都比较模糊，纹路远不如边缘清晰，但指腹应该是受力的重点，造成这种情况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这个人的手指指纹已经磨平。我的指腹指纹非常清晰，而就我所知道的能够拥有这样指纹的人，只有……凌楚玉一人！”
小小说着拜伏在地道：“求皇上宣凌楚玉进殿一验！”
“宣凌楚玉。”皇上专注地验看两样物证。
不过多时，太监上前道：“凌楚玉带到。”跟在身后的楚玉着了一身白色袄裙，面上毫无血色，看了看殿上的众人，表情里有些茫然，她先是给皇上、太子行了礼，看到苏小小迟疑了片刻，继而又惊喜地走上前握住她的手道：“苏姐姐，你竟然没事，太好了！”
“我没事，恐怕有事的就是你了……”小小冷笑道。
“姐姐何出此言？”楚玉瞪大了眼睛，脸上尽是茫然无措。
“你是不是进我房间碰过我装配方的匣子？”小小见楚玉还在装傻，便直言道。
楚玉闻言倒舒了一口气，答道：“姐姐说笑了，我时常去姐姐屋里玩耍，无心碰过的物什太多了，要说什么装配方的匣子，我真是没什么印象。”
“说得真是好！”小小嗤笑道，“我倒希望你说的都是真的……那库房呢？是什么东西需要你晚上趁四下无人时，点了蜡烛自己悄悄进去翻找的？”
“库房……库房我只下午去了一趟，同庭秋一起。庭秋可以作证！”楚玉脸上没来由的闪过一丝慌乱。
“他可以证明你下午去过，但不能证明你晚上有没有去过。这一点还是交给我来证明吧！”小小拿过蜡烛指着中间的一处说道，“这枚指印是你的！就是你晚上自己偷偷去过库房的证据！”
“可笑，凭什么说是我的？”楚玉的眸中闪着咄咄逼人的寒光。
“你忘记了吗？”小小步步逼近，“是你曾亲口对我说你自小帮人做针线手指上没有几处好肉，不信你伸手给大家看！”说着小小一把攥住楚玉的手腕将她的手举起来，只见她的指尖上尽是厚茧反复剪掉后的伤痕，指腹处无一块完好的皮肤更看不出完整的纹路！
一旁的庭秋和琬公主都惊呆了，他们想不到一贯温婉俏丽的楚玉竟是这件事的主谋！尤其是庭秋，一路看着她们二人姐妹情深、相伴相助，前几日小小替楚玉顶了罪受了罚，楚玉还抱着小小哭，谁能想到，她竟会成为陷害小小夺她性命的幕后黑手！除去发出惊呼的众人，只有司马煜眉头紧锁，似乎在思索些什么，一直沉默着。
此时的凌楚玉已辩无可辩，她的双唇微微颤抖，眼睑低垂，半晌之后方才抬起那张妩媚的脸，清亮的眸子里蓄满了泪水，她突然笑道：“时隔这么久，你终于发现了！”
“你这么蠢，我以为你这辈子都不会怀疑我！”凌楚玉边笑边哭，满脸是泪，看起来像是疯了。
“要不是我猛然想起，当初我因蜂巢落水一事，宫人大多只知道我落水，并不知道我和太子是被毒蜂追赶，可我刚回屋你就知道，我一直觉得哪里不对，直到昨日方才觉出疑点。要不是你露了这样的破绽，我怕是死了还不知怎样死的！”苏小小怒道，“为什么要处处陷我于死地？就算蜂巢一事我知道是你，这件弑君大罪我还怀疑自己的判断，不敢相信你会做到这种程度……直到看到这指印……你到底知不知道，我差点死了？！”
“我就是要你死！”凌楚玉狠狠道，“你根本不知道自己有多讨厌……只要你一日活着，我便一日没有出头之日！人人皆知你苏小小，谁人知我凌楚玉？！”这声歇斯底里的咆哮在空旷的大殿上回荡，只听太监一声怒叱：“圣上面前，岂容你这样放肆！”
苏小小还想再问，皇上打断了她。“朕有些乏了，拖下去吧……”皇上的语气里有很浓的倦意，“证据确凿，明日问斩。”他起身向殿后走去，途中顿了顿又说道：“苏小小，你不光戏唱得好，脑子也不错。”
只见两个侍卫上前将楚玉架起，往门口拖去。楚玉那声撕心裂肺的嘶吼似乎久久未曾散去——人人皆知苏小小，谁人知我凌楚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