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我是小三?
“姐姐……你帮我顶了罪,我恨不能替你受苦……只恨自己无能,不能帮你减轻分毫……”
一阵抽泣声将苏小小惊醒,她抬起眸子,看到满脸泪横的凌楚玉,手中拭泪的帕子都湿透了。她想起身安慰,可是一动弹下身就如同四分五裂了一般,剧痛让她不禁呻吟出声。
“啊!姐姐,姐姐你醒了!”楚玉惊喜地握住她的手,“你可千万别动了,刚刚琬公主请了女医看过,上了药好不容易止了血,可别再把伤口挣开了。”
苏小小正欲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就听到房门吱呀一声被大力推开,只见司马越额角沁着汗珠,满脸焦急风风火火地冲进来喊道:“小小呢?”
一众人哪里见过六皇子如此失态,纷纷退避。陈庭秋脸色复杂,看了司马越一眼,便出门去了。
“小小,怎么会这样……我就一刻不在……”这个一向玩世不恭的少年,看到苏小小有气无力、面色惨白地躺着床上,连一句玩笑话都想不到了,之前想好的安慰尽数咽下,只觉心痛到无以复加,竟连一句多余的话都说不出。
“是不是琬儿胡闹连累了你?我前几日问你,你就说没事,我也没放在心上,这下吃了苦头,我却没能护你……”司马越一时有些哽咽。
小小浑身只余一个“痛”字,她从未受过这样的皮肉之苦,如今又凄凉又不甘心……只淡淡叹了口气道:“不怪琬公主,这件事你心里也是清楚的,你会为了我忤逆你的母后吗?你根本做不到……又如何护我?”
一句话说得司马越哑口无言,母后平日里纵是有时骄横专断些,也是掌管后宫必要的手段。何况母后一贯宠他爱他,在他眼里是个脾性柔和的人,更是他在战场生死一线时唯一惦念的亲人……
司马越长叹了一口气,狭长的眸子里像是起了大雾,让人看不清他的思绪:“小小,知道你心里有怨气,你好好休息,我明日再来看你。”
就这样?小小内心有些悲凉。她从不指望司马越为她舍天舍地,为她与父皇母后划清界限,但是如今这样对自己不残忍吗?如果有一天他的父皇母后要自己的脑袋呢?她不敢想。
这一日的不欢而散后,司马越像是没有感受到苏小小内心的隔阂一般,仍旧日日来探望,看着苏小小一日好似一日,偶尔也会开些玩笑话逗小小开心。
小小努力让自己不去想太多未来还不明晰的恐惧,有时候她甚至希望时间静止,就让她与司马越永远只在这一刻欢笑,而不受残酷现实的半分叨扰。然而很快,小小就发现她还是太天真了……
“哎?等……等一下……请问你们是……”似乎是楚玉的声音。
“别挡道!”
“不行,您这样闯进去不合适……”
“不合适?你在这才不合适,知道我家主子是什么人吗?”
“哎……等……”
随着门口的喧哗声,门被粗暴地推开。苏小小艰难地抬起身子,只见走进来一个穿藕色袄裙的年轻女子,裙子上精致的金丝和翠云似乎显示着这女子高贵的身份,她容貌秀丽,鬓发如云,自有一种大家闺秀的风范。跟着她的是一个丫鬟模样的小姑娘,手上捧着一席白色丝被,刚刚在门口与楚玉起口角的似乎就是她。
苏小小还在愣神之际,只见司马越皱了皱眉,从床边站起身冷淡道:“瑶儿,你来这做什么?”
只见这名叫瑶儿的女子婷婷袅袅地走上前,不轻不重地瞥了小小一眼,朝司马越行礼道:“夫君不该瞒着臣妾……”
夫……夫君?梨园众人都傻了眼,难道这就是六皇子妃、兵部尚书之女田瑶?最让苏小小不能释怀的是,司马越早有正妃却从不提起,自己虽不知情却做了小三?
“本王并未瞒着任何人。以本王做事的手段,我若是想瞒你,你还能寻到此处?”司马越大为不悦,“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前几日就听说夫君心忧这伶人,日日来探望,生怕这戏子撒手人寰了惹父皇伤心,真是一片孝心。臣妾也是做子女的怎会不懂?家父常说,女子嫁人后要常以夫君之忧为忧,如今看夫君天天为这伶人茶饭不思,臣妾自然该尽一份力为夫君解忧,所以特来探望。”
这女子生的好一个七巧玲珑心!用六皇子的孝心遮掩变心,对内既挽回自己的脸面,对外又回护了司马越的名声。同时轻描淡写地提了自己兵部尚书的父亲来施压,可做的又是一副为了夫君,可以与其他女人共侍一夫、通情达理的模样!这个叫田瑶的女人不简单!
苏小小心下想着不妙,便欲起身行礼,撑着身子还未下床,司马越回身按住她道:“你没大好,不必行礼。”
六皇子妃也走上前扶她:“是呀,苏小姐不必起身……”
司马越却将二人一隔,将小小护在身后:“瑶儿,人你也看了,没别的事就先走吧。”
田瑶看着司马越紧张的模样,语气酸涩:“难得看夫君如此上心,臣妾也有一份薄礼送给苏小姐。”说着便回头示意身后的小丫鬟:“黄莺,端上来。”
说着叫黄莺的小丫鬟便上前将手中捧的白色丝被呈到小小面前。田瑶解释道:“之前听说苏小姐受了苦,这梨园的被子粗粝厚重,伤口怕是禁不住,这天这样冷不盖是不行的,特地送了轻薄的蚕丝被来,请苏小姐笑纳。”
苏小小想着这个女子心思倒也细腻,她也几日没睡好了,于是便伸手接下,牵出个笑容道:“多谢六皇子妃。”
“苏小姐早日大好了,夫君和我就都放心了。”田瑶说着深深看了司马越一眼,“黄莺,我们走吧。”
主仆二人正要出门,田瑶又回头莞尔一笑道:“哦对了,夫君晚上回家用膳吗?臣妾让厨子炖了你爱喝的火腿鲜笋汤。”
司马越叹了口气,今日田瑶这番识大体,倒是让他心头发虚,毕竟她父亲不可小觑,便无可奈何应承道:“回。”
“好,那臣妾先告退了。”说着便又婷婷袅袅地出了门,余下一屋子甜腻的脂粉香气。
小小撑了这样半晌,手上早已吃不住劲,躺了回去直喘粗气。身上痛,心里也痛,只拿白眼瞅着司马越。司马越牵着苏小小的手又坐下:“小小,别放在心上。”
“你当我是什么?”小小语气里已带了哭腔。“你到底当我是什么啊?”她一再质问,步步紧逼。
“小小,你别这样。父皇需要稳固兵部,我与田瑶不过是父母之命罢了。”司马越神色黯然,“皇子的婚事向来不由自己,三妻四妾也是平常之事,你冷静一点……”
“好,我冷静。我本以为你与太子不同,现在看来不过一样。你有正妃,没准还有一水儿妾室,就算是妾恐怕也比我身份高贵。既然我们不可能,你何必处处相逼,与我示好?”小小冷冷地看着他,“如今被人找上门来羞辱,因为我是戏子,所以我的情感就如此低贱吗?”
司马越的眼神里有微不可见的伤感,又或者混着怜悯,小小分辨不出,她只听见司马越无力道:“你不要这样想,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罢了,你回去喝你的火腿鲜笋汤吧。”
这波恩爱秀得小小心里气急,没好气地丢下这一句便背过身不再看他。司马越叹了口气,将蚕丝被与小小盖好,便起身走了,他步子听起来缓慢而沉重,小小心下有些不忍,但终究没有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