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独白
小楼的主灯已经熄灭,只有昏暗的壁灯亮着。屋里及其安静,争吵也已经停歇,是个墨镜脸给他们开的门。在David试图把她扛进屋时,她猛地一个转身,把David压到门后的墙上,疯狂地吻住他的唇。不费吹灰之力,瞬间激起另一个寂寞灵魂的热烈回应,不知不觉扯落她的衣衫……
醉吧,疯吧,让一切都无法后悔!……
如果,我们之间只剩下利用和被利用的关系!
忽然,不知藏在何处的墨镜脸应声出现,扛过酒醉沉迷、激情不羁的David直接上楼。她故意低下头,冷笑着朝自己一楼的房间走去。
“你,过来。”
黑暗里传出阮正岽低沉的声音。她早知道他在那里,不然刚刚门口的激情戏,她也演不下去。
“如果你不嫌弃我这身被吐得臭熏熏的衣服?”停步在不远处,她冷静地应答。
“David虽然不是我亲生的,但是,对想利用他的女人,我不会手软。”
“是吗?对想利用我的男人,姐也不会心软。”
她朝自己的房间走去,不料阮正岽快步拦在她房门口,继续追问:
“你认识黑狼?”
“是。”
“黑狼,不是我杀的。这里没有你想找的仇人。”
“我知道。”她不屑地答。
“你,到底想要什么?”
“我什么也不想要,现在,只想睡一觉。”伸出双手,她轻轻地整理他有些凌乱的衣襟,笑着说,“阮先生,新婚快乐。”
说最后那句话时,她已经昏眩得站不稳,直接扑倒在他怀里。是酒精的后劲太过强烈?还是他身上那股迷醉的味道?总之,她再也无力支撑那具身体,只想死死地睡去,靠着他的胸膛。
梦回三生,醉过一世!到底是谁欠谁的?
他们的婚礼很简单,自家后院设个宴席。阮正岽如平常一样,墨镜遮眼,黑色西服白底衬衫,按时出席。梦晓然则穿上泰国传统的新娘服,把自己打扮得如个少女。可惜观众只有三个人:请来的神父,她和David。阮正岽望着他的新娘,平静地说:
“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要走是你的自由,要陪她玩,就继续留下。”
“滴水穿石,磨铁成针。”梦晓然仰望着他,保持优雅的微笑,温柔地说,“岽哥,你知不知道,我小时候家里很穷。全家三口一年四季都住在一条破旧的渔船上。每天赶在日出前,我爸把我们母女送到岸边,让我们沿岸卖些泰国小吃,等着他打渔回来。我们每天都那么努力地求生,一天的收入也不到5美元。我常常望着岸边那些美丽的灯光发呆。那个时候,我最渴望的就是能够住进砖瓦盖起的房子,不用每晚都在睡梦中摇晃。
“八岁那年,我第一次见到姐姐和姐夫,第一次穿上姐姐送我的新衣服。那是我八年来的第一件新衣服,而不是别人施舍的旧衣物。再后来,我们终于可以搬进砖瓦小屋,不用再住在渔船上。从那时起,我的世界再也离不开姐姐和姐夫的故事,哪怕隔着半个地球之远。”
所有的人都沉默着。这是属于新娘的舞台,梦晓然当然有资格继续表白:
“我想,那个时候,我就已经爱上你。我妈这一辈子和我说过最多的话就是,将来嫁人一定要嫁像姐夫这样的。我不会限制你的自由,我只想等你老到走不动的时候,我会有机会照顾你!这是我期待很多年的婚礼,没观众也无所谓。爱情,本来就是两个人的事,咱们继续走程序!”梦晓然抹去眼角的泪痕,笑里透着“幸福”。
都是女人,那种等待的苦,她怎会不懂?但她更明白,爱得痛心,爱得死心……
无论身披哪一个国度的婚纱,待嫁的女人都很美丽。如果忘记所有背后的故事,当他微微弯着腰身,有力的臂弯撑起那个娇小的身体,低头吻着那张红艳的唇,场面真的很感动。若不是偶尔飘落的树叶和低低吟唱的晚风带出一些动感,唤醒她的知觉,她还以为自己是在观望一幅画。又或者,她希望眼前的场景只是一幅画,因为画里的人物总是一些无关现实的。
中国传统千年都是媒妁之言,洞房花烛时才第一次见面,所谓的爱都是婚后慢慢培养。走在“婚姻”后面的“爱情”不一定不幸福;而走在“婚姻”前面的“爱情”不一定能继续带来幸福。
岽哥的神话在她的世界里早已经破灭。
那晚,大家都喝得很醉。最后是两个墨镜脸把阮正岽扛上三楼的主卧室,早已经醉得不省人事的David也被一个墨镜脸扶回二楼卧室。还算有些清醒的她扶着一身繁冗婚纱,喝得摇晃的梦晓然跌跌撞撞地跟在后面。在她的帮助下,梦晓然几乎是爬着上楼。主卧室早妆扮一新,传统的红太过刺眼,让她的眼睛疼得泪水直转。
林芷蒽,你TM的别活得那么——没骨气!
“给我……拿件睡衣……我去冲个澡!”梦晓然喘着粗气朝她喊。
她打开昂贵的红木橱柜,拿出那套绣着龙凤的真丝睡袍。等她走进浴室时,梦晓然已经迫不及待地脱下婚纱,躺在足够四个人的浴缸里独自喝着红酒。极度放松的神情和迷醉的眼,看得出是很满意这样奢侈的贵妇生活。几近透明的大理石倒影着无数只红烛的光,闪闪跳动,似乎在弹奏“引诱灵魂欲望”的心曲。
梦晓然此时喝的红酒,其实是她为他们准备的——2007年的Costa Russi(芭芭罗斯)红酒,产于意大利Gaja(雅嘉)庄园,世界有名,还有那满池的玫瑰花瓣和着紫色薰衣草的香也是她准备的……只是没有想到,那么浪漫的浴室里,最后还是一个人的独角戏,写满孤寂。
“男人,不过是个玩物。等姐TM的有钱,想要什么样的,没有?”那女人眯着眼,笑得艳丽。
婚礼上诉说的那些爱的故事,似乎只是个剧本和台词。每个人的经历,可以说出来的部分永远都只是半个章节。心的暗处如无底深渊,很多时候自己都不知道能挖掘多深多远。
“夫……夫人……”这声“夫人”叫着实在拗口,停顿片刻,她继续说,“我去弄点解酒汤。”
走出浴室,路过那张豪华大床,她望着平躺在床上醉得不省人事的阮正岽,禁不住摇头。太多的无奈太多的悲情,为什么时隔多年,他们依然无法逃离?而她,为什么要回头?为什么要卷入这场越来越多人的仇恨和纠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