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第五十三幕 离别
虽然安吉莉卡无法看出巽风的来历，但是这并不影响她发现这柄长剑所蕴含的秘密。
金之阶看待世界的方式和常人并不一样。
蔚蓝世界的规则架构中，要素是世界存在的基础与原点。包括地、火、水、风这四大根源性要素在内，所有的要素以它们特有的形式存乎于物质、能量、时空间，甚至是虚无缥缈的概念当中。除了基于规则本身所呈现在凡世中的表象层面，无论任何种类的要素都具备一个共同的特质，那就是“绝对隐性”。这即是说，凡人即便与要素近在咫尺，也无法通过任何形式触及它们的存在。
然而，在生命层次划分上已经臻至凡世顶峰的金之阶生命并不包含在其中。
从金之阶开始，人类中的职业者已经能够“看”到世界的本质。虽然，这一阶段的人类对于要素仍然处于只能看不能摸的状态，但是这依旧是人类这个黑铁种族，在进化史上迈出的重要一步。
正因为如此，眼下的安吉莉卡虽然没有伊恩那样的玩家视界作为辅助，但是她的感知依然清晰地捕捉到剑身之中所存在的要素波动——
微弱但凝实，且在金属的物质层面上增添了专属于风的流动性。
从感知中反馈而来的信息在安吉莉卡的脑海中勾勒出一柄长剑的虚影，她并不需要蔚蓝系统生成的数据化展示，便掌握了巽风这柄常见的所有特性。
于是，站在茶几外侧的伊恩便看见，倚坐在沙发上的安吉莉卡手腕轻抬，便引动剑身向着前方刺出一道寒光迫人的剑影！这一刺虽是安吉莉卡信手而为，甚至连剑锋都没有对准任何目标，但是伊恩仍旧感应到剑身突破空气时弥漫而出的无形威压，他的眼前更是出现一只张口欲噬的血腥狼吻，迎面向他咬来！
“这是……剑意！？”
“抱歉！”
安吉莉卡的一声惊呼驱散了伊恩眼前的狼口虚影，回过神来，他只觉得后背冷汗涔涔，周身汗毛倒竖。同时，他也目睹了一道薄薄的剑风顺着长剑刺出的方向激射而出，却在经过他眼前时凭空消失不见的全过程。
安吉莉卡不无担忧地问道：“你没事吧？”
先前，她沉浸在推敲长剑的秘密中“失手”刺出一剑，但是她没料到，站在她对面的伊恩居然捕捉到了挥手间一闪而逝的剑意，并受其影响陷入到生平最为恐惧的事物所构成的精神威压之中。
一个白阶的战士怎么可能察觉到金之阶激发的剑意！
若非侥幸，那又该是怎样的天赋？
伊恩这一刻的表现让安吉莉卡大为吃惊。她的确一度认定，眼前的年轻人在未来会有不小的成就，但她从没有想到，他在白阶便能做到这种许多银之阶都难以达成的事情！
听到安吉莉卡言语中的关切，伊恩调匀呼吸，礼貌地回应道：“我没事，大人。”
此时伊恩完全沉浸在视界中，那道飞驰过去的无形剑风上——那道剑风就像刺入一团看不见的棉花，连碰撞的气爆声都没有发出，便湮灭在空气当中。他意识到安吉莉卡凝练的剑意将那道破空刺出的剑风消弭于无形，这种看似轻描淡写实则细致入微的把控能力，从侧面反映出了安吉莉卡此时的剑术层次。
啧啧啧，至少在导师阶以上！
心中波澜迭起的安吉莉卡还在担心，眼前这个面容稚嫩的年轻人会不会因为受到过度的精神刺激，而产生难以治愈的心灵创伤。然而，伊恩淡定十足的表现却把她的担忧一拳击碎，紧接着还毫不留情地随手丢到了地上。
“……”
感觉自己媚眼抛给瞎子看的安吉莉卡虽然感到有些无语，但是还是稍稍放心下来。她将巽风归入剑鞘，并递还给了伊恩。
“确实是把不错的武器。”
接过巽风的伊恩听到安吉莉卡如此评价道。
“凭你的实力，拿上这样一把武器去抗衡铁之阶后期战士的战气确实不是什么难事。”安吉莉卡流转的目光掠过伊恩所穿戴的其他装备，“虽然我无法界定你这一身魔法装备能为你增添多少实力，但是，你要知道……”
“如果我想，只需要一剑便可以将它们全部摧毁。”
听着安吉莉卡严厉起来的语气，伊恩点了点头，道：“我明白您的意思，大人。”
伊恩的回答让安吉莉卡挑了挑眉，她说道：“哦？那你说说看，我是什么意思？”
伊恩当即顺着安吉莉卡的意思说道：“大人的意思是想提醒我，不要沉溺于装备带来的力量之中，只有勇猛精进，追求自身的强大才是正确的途径。”
但是显然，他心中的真实想法定然和嘴上说的大相径庭。
对于玩家而言，只有进入到要素之后的领域，才开始减少对于装备的依赖。因为从那时候开始，一般的装备对于玩家的加成将会被自身显化的要素能力所覆盖，只有达到传说乃至于史诗品级的装备，才能继续发挥应有的增幅效果。至于走完要素之路，步入圣域之后，那么只有沾染神性的装备才能满足圣域玩家的需求。
由此可见，装备对于实力而言并不是没有作用。只不过，越到更高的层次，所追求的装备也就更加稀有，也只有玩家这一群体才会孜孜不倦地追求更为强大的装备，以挑战更高层次的敌人。
“说的倒是头头是道？”安吉莉卡撅了撅小嘴，说道：“可我怎么感觉，你并没有准备放弃它们。”
“眼下我需要借助一些外力来完成一些事情，所以暂时还离不开它们的帮助。”伊恩依旧保持这挺拔的军姿，沉声说道：“不过，我保证会在约定的时限内达到您的要求！”
安吉莉卡轻叹口气，道：“你还记着就好。”
说着，她意兴阑珊地挥了挥手，道：“听说雄狮侯爵就是个倔脾气，看起来你和他没什么区别。”
“……”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干预你的选择。”看着伊恩沉默却挺立的身姿，安吉莉卡端起了微凉的咖啡杯，动念之间便催动战气将其中的咖啡加热到适宜的温度。
“去吧，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如您所愿，大人。”伊恩躬身行礼道：“属下告辞！”
————————————————————————————————————
离开安吉莉卡的府邸时，伊恩的心情格外的轻松。
从一开始，他就没有说服安吉莉卡的把握。好在整个交流的过程中，两人虽然没有达成共识，但是也没有产生过大的分歧。这样的结果已经比伊恩预想中要好上很多。
“只要再任务期限之内提升到铁之阶，想必安吉莉卡大人就不会再就装备的事情干预我了吧？”
心中琢磨着这样的问题，伊恩很快回到了金橡叶商行安排的旅店。
刚一走进旅店大厅，伊恩就被惊讶地发现，包括维克托在内的商行成员正在奔走忙碌，一副要出远门的样子。
伊恩行至大厅一侧，正拿着羽毛笔飞速书写着的矮胖青年身边，出声问道：“维克托先生，你们这是？”
“啊，伊恩先生，您回来啦！”对着商行的账本奋笔疾书着的维克托抬起头来，向着伊恩点头致意，并解释道：“我们在路易斯堡的交易已经完成了，下一步就要准备返回帝都了！”
“原来是这样，”伊恩点头表示理解，随即笑道：“那我可就提前预祝你们一路顺风了！”
“啊，为什么这么说，您有什么要紧事情要去办吗？”维克托楞了一下，随即不解道：“我们今天只是在进行离开前的准备工作，明天才会出发呢。话说，晚上我还想请你一起喝酒呢！”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我只能跟你说声抱歉了，”伊恩耸了耸肩，说道：“我这次是回来准备收拾东西的，接下来我将出城进行一次重要的冒险，短时间内应该是回不来了。所以，明天我也没办法为你们送行了。”
“啊，是这样吗……”矮胖的青年听到伊恩这么说，不禁有些怅然若失，“我还准备喊上克里斯大人他们，咱们一起出去热闹热闹，这样的话，就没机会了。”对于伊恩这个新交的朋友，维克托心里的确有诸多不舍。他知道，这一趟分别之后可就是天南地北，很有可能这一辈子都难以再次相见。
“请不必如此，维克托先生。”伊恩笑道：“帝都虽然遥远，但是在我的冒险计划中，那里也是必不可少的一站呢！说不定，过不了多久，我就会跟着你们的脚步北上，到时候，你可要请我喝酒哦！”
“真的吗！”矮胖青年的眼睛亮了起来，他振作精神，点头保证道：“请放心，伊恩先生，只要你来帝都，我一定请你喝酒，直到你喝不下为止！”
“那我可得好好期待一番了！”
“您就放心好了！”
两人相视大笑。
这时，伊恩突然想到之前遭遇的吞噬之环的袭击，于是小声问道：“维克托先生，这一次北上返回帝都，你们商行招募到足够的护卫人手了吗？这段路程，可不一定安全哦！”
“感谢您的关心，伊恩先生。”矮胖的青年扭头四处瞧了瞧，同样压低声音说道：“您放心，这一次返程，克伊尔大人请到了一位真正的强者随行，因此我们的安全是没有问题的！”
伊恩从维克托的口型中读出了“银之阶”，随即恍然地点了点头。
按照时间线来看，眼下瑞恩还处在相对安稳的状态下。并且，此时的金之阶高手大多隐藏不出，金橡叶商行一行能够请到一位银之阶的强者随行，震慑一路上的宵小之徒已然不在话下。
就算再次遭遇吞噬之环那种邪恶势力的袭击，有了银之阶高手的保驾护航，也足以与之正面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