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两场冲突
女生寝室2一3，聂晓丽心有余悸地看着诚惶诚恐的池语桦:“你怎么不早告诉我？”“聂老师，我也怕啊！噢，对了老师，你千万不要说是我讲的哈。”“肯定。”聂晓丽坚毅的目光看着池语桦，然后扭头看了看坐在一旁低头不语的吴文艳:“文艳，别人欺负你，怎么不给老师说呢？你叫老师怎么帮你？”吴文艳依旧沉默不语。“噢，聂老师，我和文艳先到隔壁寝室去，免得袁凤她们回来看到我们，以后又来找我们的麻烦。”“行，我一人在这里等她们。”
晚上十点，周末留校的同学都已陆续回到寝室。文默班上4一4寝室内人声鼎沸，春风得意的邵淇轩声音最宏亮:“你们看到我发的图片了嘛。”“睡神，你今天还到游乐园去耍了哇？”“上午遭文默整郁闷了，下午要去高兴哈喽。”“都不约我！”魏家浩一脸不悦的样子。“浩儿，人家睡神出去耍肯定是约美女噻，约你干啥子？”“班长说得对，睡神老实交待下午和哪个美女约会去了？”魏家浩看了看站在一旁的班长闵行，又看了看对面的邵淇轩。“下午不是重点，上午才是重点，特别是我们还抓了一泡尿。真郁闷。”“就是啊！郁闷。”魏家浩咐和道。“你们才去第一次，就郁闷了。我至少去过3次。”“谁叫你是班长呢？”魏家浩一脸幸灾乐祸的样子。“说真的，我觉得多有意义的。今天看到睡神发的照片，我又一次感动了。尤其是杜唯诚画画那张。”“那家人确实可怜。”邵淇轩边说边打开手机微信。“哇！居然有这么多人点赞！”伴着邵淇轩的惊呼，魏家浩和闵行迅速聚了过来，伸长脖子盯着手机屏幕。“幸亏你有文字说明，要不然看到这张照片还以为是猴子在上树。”“是猴子上墙。”“杜唯诚你看嘛，平时喊你多吃点你要节约，照片拍出来好瘦啊！”班长闵行抬起头看着躺在墙角处一言不发的杜唯诚。
此时，女生寝室2一3。聂晓丽独自一人坐在偌大一个寝室里，难以抑制的愤怒直涌脑门。“太不象话了！”聂晓丽有一种想抽人的感觉。她暗暗告诉自己一定要对袁凤等人严惩。“咣当！”寝室门一下被推开，肆无忌惮的四人赫然出现眼前。怒火中烧的聂晓丽盯着四人大吼:“走！到我办公室去。”
紧跟着聂晓丽急切的脚步，袁凤显得镇定自若。“有什么大不了的，我又没偷没抢，敢把我怎么样？大不了就给我一个处分。”袁凤无所畏惧地瞟了瞟走在前面的聂晓丽。看着老大镇定自若的样子，走在最后的叶芬芬忐忑的心慢慢平静下来。“反正每次都有老大扛着。”叶芬芬下意识地看了看李平和董颜玲。李平蛮不在乎地东张西望，脸上挂着不屑的神情，看到叶芬芬望了望自己，李平甚至用轻蔑的目光扫了扫走在最前面的聂晓丽，似乎在告诉叶芬芬她一点都不怕。是啊，李平可是多次给叶芬芬讲过，是她爸爸求她来读书，她早就不想读了，校规校纪在她面前简直就是狗屎。这个土壕加拆二代平时就有花不完的零花钱简直让叶芬芬艳羡，看到李平桀骜不驯的样子，叶芬芬勇气倍增。而董颜玲却是一脸茫然地看着前方，似乎又在憧憬着什么。这个喜欢幻想的女孩随时都在找寻生活的惊喜。叶芬芬慢慢平静的心情却又变得烦燥起来，根据过往的经验爸爸妈妈肯定又要对自己数落一番。从小学开始叶芬芬的成绩便不够理想，考试成绩出来那天是她最担惊受怕的一天，那怕父母在远处务工都会打来电话将她责骂一番。在父母的责骂声中变得愈加叛逆的她，到中学对自己的成绩已经麻木，而现在到了职校叶芬芬对父母的话已经变得敏感而厌烦。即使平时正常的交流沟通，叶芬芬都会敏感地以为是父母对她的责难，更加厌烦父母对她的口头禅“供你读书简直就是浪费钱！”“一点都不节约，不晓得大人挣钱有好辛苦！”“又惹事了，又耽误我们挣钱的时间！”叶芬芬似乎明白了，原来父母不喜欢她的原因是因为父母喜欢的是钱而自己不是钱！
“咣当！”聂晓丽狠狠地关上了办公室的门，似乎今天进来的人都要锁在其中似的，聂晓丽踏步向前，怒目圆睁，一声喝斥:“都给我站好！”“你吼啥子？”袁凤如炬的目光盯着聂晓丽毫不示弱地大声质问。尤如巨浪拍打岩石，瞬间的撞击后，便是片刻的宁静，而这片刻的宁静又生生揪住旁人的心因为她们正预感着下一次的撞击将更为猛烈。
“睡神！马上把照片给老子删了！”更为猛烈的撞击首先在男生宿舍4一4爆发了。猛地从床上站立起来的杜唯诚，凶恶的眼神盯着邵淇轩。“老子就不删！”邵淇轩一脸惊鄂地看着杜唯诚。“不删，老子捅死你！”“来噻，你来捅噻！”邵淇轩露出一脸不屑地挑衅。“猴子，你发啥子神经，不就发个照片吗？用得着……”一旁的魏家浩话音未落，杜唯诚已经挥舞着拳头扑了过来……
“你是不是不想读书了！”聂晓丽一巴掌狠狠地拍打在办公桌上，在沉闷的撞击声中，迎来了袁凤歇撕底里的怒吼:“我早就不想读了！”“不想读，就给我滚！”“你喊我滚，我就滚啊？我就不走，你能把我怎样？”聂晓丽和袁凤四目相对，手掌拍打桌子的疼痛唤起了大脑的感知，那疼痛已传导至全身直入骨髓，聂晓丽顿觉心也在阵阵刺痛，这来自心灵的刺痛瞬间又扩散全身，聂晓丽不由得微微颤抖起来，紧紧地压在桌面的手掌尤如充满能量的怪兽，抖动地不听使唤。“你有本事来打我噻！这么多同学都看到的！”望着袁凤嚣张至极的样子，聂晓丽抖动的手掌瞬间腾起……
班长闵行猛地冲了过去将杜唯诚一把抱住，耳旁传来呼呼的风声伴着一阵骂声:“打他个死猴子！”闵行回头一看，邵淇轩和魏家浩已经扑了过来，挥舞的拳头迎面而来。闵行下意识地将杜唯诚护住，高大的身躯挡住了雨点般的拳头。耳旁又响起了邵淇轩和魏家浩的吼声:“让开，今天打死他。”“……”
聂晓丽充血般的双眼盯着袁凤，腾起的手掌不停地颤抖，思想在剧烈地挣扎。猛然间手掌又一次砸在桌面上，就连水杯都微微一震，沉闷的拍打声伴着阵阵刺痛，又一次四目相对。终于理智战胜了冲动，办公室陷入一片沉默……
“你们干啥子！”寝室内响起一声怒吼，闵行怒目圆睁盯着邵淇轩和魏家浩。声音震住了两人而杜唯诚还在不停地挣扎想摆脱抱住他的闵行。“你们俩个到隔壁寝室去。”闵行看了看站在身后蠢蠢欲动的邵淇轩和魏家浩，闵行知道这两人再扑过来，他真的是拦不住了。“不要冲动，冷静点，你俩个到隔壁寝室去回避一下。快去噻！”在闵行的再三催促下，魏家浩瞪了杜唯诚一眼，转身拉着邵淇轩道:“走嘛，我们听班长的。”邵淇轩依然瞪着杜唯诚，厉声道:“猴子，今天我们看在班长的面上就不弄你了。”杜唯诚尖厉地吼道:“你来弄我噻，看谁把谁弄死！”话音未落，邵淇轩冲了过去，对着杜唯诚的脑袋就是几拳头。闵行下意识地松开杜唯诚又将邵淇轩抱住，杜唯诚如出笼的困兽挥舞着拳头不顾一切地扑向邵淇轩，一旁的魏家浩见状，立即冲了过来，对着杜唯诚抡拳便打。
隔壁寝室的向友全和陆勇听到打斗声，赶紧跑过来，在闵行的招呼下将魏家浩和杜唯诚拉开。“陆勇，你和杜唯诚就在这里，其他人和我一起到隔壁寝室去。”说完闵行和向友全将邵淇轩和魏家浩连拉带拽地拖出了寝室。
“人又长的丑，打也打不赢，还要在我们面前装逼。班长，今天要不是你在，我们打死他！”“龟儿子，还敢在我们面前当超哥！”来到4一5寝室的邵淇轩和魏家浩还在骂骂咧咧地嚷个不停。“冷静点、冷静点。你俩个不要说了，我给文老师打个电话。”“班长，不要给文老师讲。”“睡神，这件事，文老师迟早都会知道的，还不如早点找老师认个错，免得遭处分。”听到处分两字，邵淇轩眨了眨眼睛，打住正欲说话的魏家浩。一旁的闵行立刻拨通了文默的电话。
办公室内，聂晓丽将对视的目光移开，看了看放在桌上的水杯，聂晓丽下意识地拿起水杯走到饮水机前将冷水阀打开，顿时整个办公室回荡着“咕！咕！咕！”的流水声。聂晓丽将半杯冷水一饮而尽。“咕！咕！咕！”聂晓丽又接了半杯水，然后端着水杯回到办公桌前，又喝入一大口水，慢慢地吞到肚子里去。已经慢慢冷静下来的聂晓丽，眨了眨眼睛看着袁凤道:“我们两个都需要理智，干吼干叫吓唬不了人更解决不了问题。”“对啊！”袁凤盯着聂晓丽。“不过，问题出来了，总得要解决。所谓的国有国法，校有校规，社会上的人，干了违法的事，都要受到法律的追究，同样学生在学校里违反了校规校纪也要受到处罚。你们说对不对？”袁凤并不搭话，一旁的李平瞟了聂晓丽一眼道:“别给我们讲那么多，直接说想怎么处罚我们嘛？”“不急，我们先来心平气和地核实些事情，行不行？”“啥子事嘛？”李平显得很急躁。“星期五下午放学后，你们几个是不是在2一3寝室打了吴文艳？”“谁告诉你的？”袁凤眨了眨眼睛。“谁叫她嘴贱呢？”李平又瞟了聂晓丽一眼。聂晓丽看了看袁凤又看了看李平再扫视了一直沉默不语的董艳玲和叶芬芬，最后把目光停留在李平身上问道:“为什么说人家嘴贱呢？”袁凤赶紧扭过头来向李平眨了眨眼睛，不过急切的李平话已出口:“她是不是经常在你面前告我们嘛？”“这么说，就因为这个，你们就打她？”聂晓丽马上又问。“她还经常扣我们的操行分，每个月都是我们四个垫底，搞得我们一点面子都没有。”“还有其他原因吗？”聂晓丽扫视全场见四人都不再搭话，聂晓丽语重心长地说:“吴文艳本来就是纪律委员，向我反映问题是她的职责，再说人家从来就没有针对过你们，其他违纪的同学，吴文艳同样向我反映过。”聂晓丽边说边观察着四人表情的变化。很明显大家都已经平静下来了。聂晓丽接着道:“你们平时在班上的表现，自己也是心知肚明，难道你们操行排名不该排在后面吗？”见四人都低头不语。聂晓丽提高了音亮:“有吴文艳这样认真负责的同学及时提醒你们，才不至于使你们犯大错，你们四个不是耍得很好吗？要是其中有一个同学像吴文艳一样经常提醒其他同学的错误，你们何至于会经常迟到、早退乃至于旷课！所以像吴文艳这样的同学，你们该感谢，怎么还去欺负人家呢？简直愚蠢！”话音一落，办公室顿时陷入一片沉默。
“那老师，你想怎么处罚我们嘛？”董颜玲打破了沉默。“按我们学校学生守则上的规定来处理。”聂晓丽边说边从办公桌里拿出学生守则放在桌面上。“这上面的内容，你们进校时就已经学习过了。”聂晓丽翻开学生守则。“你们自己看，按这上面的规定，首先，要送吴文艳到医院作检查，产生的费用由你们承担，其次，你们四个要给予记过处分，再次要通知你们的家长还有吴文艳的家长到校共同协商，作最终处理。”“能不能不通知家长来？”一直沉默不语的叶芬芬突然大声问道。“不行，你们还是未成年人，家长必须要来。””要处分就处分我吧！”袁凤话音刚落，李平看了看天花板道:“医药费就由我一个人承担！”“不错，你们能够主动承担责任，但现在不是讲义气的时候，一切按校规处理。”聂晓丽扫视全场，见大家沉默不语接着道:“我再次给大家讲明，我会通知你们家长，星期一到学校来。”四人相互看了看，依然沉默不语。
闵行向文默打完电话后，看了看已经慢慢平静下来的邵淇轩和魏家浩。“睡神，你也是噢，明明知道杜唯诚很敏感，你还把他照片发出来干啥子嘛？”“龟儿也太小气了嘛！”邵淇轩依然很气愤。“是有点小气，不过你把人家照片没有遮挡就直接发出来，还没经过人家同意是有点不妥噢。用文老师的话讲是侵犯了人家肖像权。”“那里有那么严重噢，班长！猴子就是发神经。你说嘛，除了猴子，其他人谁会把在朋友圈发个照片看得这么严重？”魏家浩的语气充满了不解和委屈。“浩儿，你们整天喊杜唯诚的绰号，人家心头是不舒服的，才说了杜唯诚比较敏感。”
“哎呀！我们以后不理他就是了。”“对的，我马上把照片删了。以后再也不理这个神经了！”邵淇轩马上拿出手机在屏幕上迅速而有力地点击着。
“咣当！”寝室门被推开，陆勇迈步而入，看着闵行道:“班长，杜唯诚一句话都不说，上床睡觉了，我也要睡了。”“没事了，大家就休息，我给文老师打个电话，叫他不要过来了。”
电话刚拨通，闵行便听到文默急切的声音:“我已经在四搂过道了，马上就到寝室。”闵行拿着电话走出寝室，一眼便看到迎面而来的文默。
“文老师，你来得真快！我正想告诉你，不需要过来了。”闵行面带微笑挂断电话。“你已经把事情解决了？”“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了吧？”“你把事情经过详细给我讲一下。”文默边说边扶住闵行的肩，两人不约而同地向过道角落走去。
4一5寝室内，魏家浩看了看邵淇轩:“文老师已经过来了！”“反正我已经把猴子的照片删了。”“我们不会遭处分吧？”“应该不会噢，都还没真打。”顿了顿邵淇轩又道:“等会儿，我就先向文老师认个错嘛。”正在两人说话间，文默已经推门迈步而入，邵淇轩和魏家浩迎着文默犀利的眼神，坐在床上，不禁发虚地低下了头。“你两个站起来，给我讲一下，我们学校学生守则上规定对打架是怎么处理的？”文默跨步向两人走去。“嗯，文老师，才刚开始，班长就把我们拉开了。”邵淇轩缓缓站起，望了望文默，脸颊略带红晕。“嗯，就是嘛，文老师我们还没开始打。”魏家浩站在一旁咐和。“真的吗？”伴着喝斥般的质问，文默一眼扫过两人低垂的脑袋。“是的，文老师，正要打起来，向友全、陆勇和我就把他们拉开了。”闵行从文默身后站了出来，看了看邵淇轩和魏家浩又看了看文默。“那我就要看你们认错的态度了。”文默依旧盯着邵淇轩和魏家浩。“文老师，我不该随意发照片。不过，我已经把照片删了。”邵淇轩拿起手机晃了晃。“那你们该不该去给人家道个歉呢？”文默话音刚落，魏家浩猛地抬头道:“文老师，是杜唯诚先冲过来打我们。”“是的，但是闵行已经把他拉住了，后来邵淇轩又冲过去打人家，对不对？”文默盯着一时语塞的两人接着道:“你两个还经常喊人家的绰号，对不对？”见两人不再搭话，文默加重语气道:“你两个好好想一下，该不该给人家道歉？”邵淇轩和魏家浩低垂着头一言不发。
“你两个想好没有？想好了，就和我一起到隔壁寝室去，当着我的面讲。”文默打破了尴尬的沉默。“好嘛，我们听文老师的。”“不是听我的噢而是你们要真正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否则就不需到隔壁寝室去。”文默一脸严肃地看着两人，接着问:“邵淇轩，你认识到没有？”“认识到了。”邵淇轩轻轻地点了点头。“你呢？”魏家浩也点了点头。
推开4一4寝室的房门，文默看到杜唯诚正一个人侧卧在墙角的床上。
“唯诚，睡着没？”文默轻轻地拍了拍杜唯诚的肩膀。杜唯诚慢慢翻过身看了看文默道:“哦，文老师。”“没睡就起来嘛。”文默一脸关切地看着杜唯诚。
杜唯诚一骨碌爬起坐在床上。“唯诚，邵淇轩已经把照片删了。”闵行面带微笑看着杜唯诚。杜唯诚坐在床上，头也不抬地“嗯”了一声。“猴……哦，杜唯诚不好意思，今天是我冲动了。”“对不起哈！”邵淇轩和魏家浩站在门口望着杜唯诚。“你两个走过来讲。”文默话音未落，杜唯诚抬头看了看，道:“文老师，不用了。只要把照片删了就可以了。”顿了顿，接着道:“文老师，没事了，你们去休息嘛，这么晚了。”说完，杜唯诚一下躺在床上，拉上被子侧过身去。文默只好招呼大家上床休息。走出寝室门口的文默无奈地回头看了看杜唯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