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4劝君更进一杯酒
清理好行李,我和蕊心准备出发,出了客栈却见永乐等在大门口,永乐的马车就停在大门前,见我出来,忙笑道:“怜星,上我的车咱们一起走吧。我车上炭火烧的足,暖和着呢。”
我见她贵为公主再三邀请,也不好再三拒绝,毕竟皇为尊、臣为卑,不能太不识抬举,更何况,我并不讨厌这位公主。
“蕊心,那你便乘我的车吧,嘱咐车队紧跟公主的车队。”我向蕊心吩咐道。蕊心点头答应,扶我上了公主的马车。
一进马车却看见魏廷烁也坐在里边,马车很大,他斜靠在窗边看书,头也不抬。我停下脚步,下意识想退出去,却被身后的永乐推搡了一把,推进了马车。
我有些尴尬,不知如何自处,若是早知魏廷烁也坐这辆车,我是断断不会进来的。
永乐笑到:“愣着干嘛,坐呀。”我坐哪儿呀坐?马车虽大,坐三人也不十分宽裕,我可不想面对魏廷烁。
我默默坐到了另一个窗口,瞧着窗外假装看风景。马车行动起来,果真又快又稳,只是气氛蛮尴尬,大家都一言不发。
永乐受不了了,过来关上了我的窗户,嗔道:“发什么呆呢。”
我回过神,解释道:“我么?我看看风景。”
永乐笑了:“看哪门子风景啊?外边冰天雪地白茫茫一片能看见什么呀?开着窗子你不冷吗?”转身又夺下了魏廷烁手中的书:“还有你,皇兄,快半年个时辰了,你一页书都没翻,你又是看的哪门子书?”
魏廷烁垂眸,并不打算答话。永乐看看我又看看他:“你们俩这是怎么了,都怪怪的,别这么闷着啦,咱们聊聊天吧。”
魏廷烁看了她一眼:“怪冷的,聊什么呀。”
永乐从笼屉里取出一套酒器,为每人斟上一杯:“干聊当然没劲啦,尝尝我带的梅子酒吧,我自己酿的,厉害吧?正好天儿冷,喝两杯暖暖身子。”
魏廷烁来了兴致,端起酒杯嗅了嗅:“还凑合,你这是离了公主府就撒野啊,驸马爷该念你了。”
永乐翻了个白眼:“他敢吗,那个呆子,活像根木头,一点儿情趣也没有,别提他了。”
永乐端了一杯给我:“怜星你也尝尝,这是果酒而已,并不辛辣,很好入口的。”
我接过放回小桌上,婉拒道:“多谢公主好意,只是臣女不善饮酒,怕醉酒失了礼仪冲撞了公主,还是不饮了,你们俩喝吧。”
“哎呀!”永乐端起酒杯复又塞进我手里:“怕什么呀,果酒不醉人,再说了,我们带着侍卫呢,包管你安然无恙,放心吧,别那么古板了,喝一杯暖暖。”
我只好偏过头去,皱眉喝了一口,果然甘甜爽口,酒液划过喉头,回甘上来果香绵长。我点点头,赞道:“果然不错,公主好手艺。”
“是吧?喜欢就多饮几杯,我带了好些呢。”永乐见我受用,很是得意,当即自饮了好几杯,我受到感染,亦饮了几杯。
酒果然是个好东西,几杯下肚,我们俩的距离感一下子就拉近了,话匣子也打开了,我们把酒言欢,畅谈诗词歌赋,痛聊苏州名媛圈里的趣闻,聊到激动时更是捶胸顿足,开怀大笑,好不快意。
魏廷烁一直没有参与我们的话题,仅是静静听着,默默饮着果酒,时不时轻笑一下,对我们女子间无聊的话题表示鄙视。我才不管他,只管和永乐畅谈人生。
“怜、怜星,我、我跟你讲啊,其实我可喜欢我夫君啦,他长的很、很帅哟,还有才华,特别特别有才华,当年、当年可是新科状元哦,我、我喜欢、喜…欢……”
永乐突然一头栽倒在桌上,双颊坨红,显然是醉倒了。
我也好不到哪儿去,整颗头红的像煮熟的虾子,这果酒入口虽甘甜,后劲儿却大,我感觉脑袋晕乎乎的,眼睛也看不太清楚,我拍拍永乐的脸,开口已经是大舌头了:“喜欢、你喜欢什么?你说呀、哎!你说呀、你怎么不动了?起来呀。”我开始推搡永乐、脑袋晕乎手里没轻重,一推竟把永乐推下了桌子。
魏廷烁看不下去了,扯开我:“你们都醉了,让永乐休息吧。”他将永乐扶至一边靠卧着,取了件大氅为她盖上。
我发起酒泼来,红着脸瞪着眼指着自己:“我醉了?我怎么醉了?我是海量知道吗?你、你知道什么叫海量吗?”我忽然呵呵笑起来:“你当然不知道了,君子胸怀如海,你又不是君子,怎会有海呀?哈哈。”
我傻笑,端起酒杯又要饮下,魏廷烁一把握住我的手腕:“别喝了,你醉了。”
我恼了,使劲想抽出手腕,他却不松手,我用另一只手去扒他,他还是不撒手。
我急了:“你干嘛呀!男女大防你不知道吗?臭流氓!”
他眉梢一挑:“臭流氓?”瞬地用力一扯,我未设防备直接被扯入他怀里,杯里的酒撒了我们一身,冰凉的酒液染上肌肤,我瞬间清醒了大半。
眼下的姿势太暧昧了,他半倚坐在窗边,我整个人被他抓着手腕半抱在怀里,半个身子都趴在他身上,男子的体温和松柏气息将我包围。
我的脸腾地烧起来,幸好本来就红成了虾子,现下也看不出什么变化,我浑身燥热的不行,羞愤交加,使出吃奶的劲儿推开他,转身喝停了马车就跑下车去。
眼看魏廷烁要追出来,情急之下我翻身上了一匹替换用的备用马,拽紧缰绳,双腿用力一夹马肚子:“驾!”马匹发出一声嘶鸣,犹如离弦之箭奔驰而去。
身后仿佛有声音在喊我,我脑袋一片昏沉并不想理会,泠冽寒风灌在灼热的身子上解了我的燥热,我不由得借着酒劲儿信马由缰的策马奔腾,心里分外痛快。
也不知跑了多久,感觉浑身都在发热,头痛欲裂,手脚渐渐脱力了,眼前越来越模糊,手指抓不住缰绳了,马却跑出了野性,丝毫没有要减速的意思。我不受控制地阖上了眼睑,感受到自己将要坠落,意识消失前,我隐约听到一声呐喊。
“怜星!!”
再醒来时不知身在何处,不知是何时,我转转头,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
头上敷着湿毛巾,浑身散架了似的酸痛,抬手一看,胳膊上几处淤青,想必身上也有。我试着起身,却腰痛到不行,试着回忆了一下,发现完全断片了,只隐约记得在和永乐喝酒聊天,被三皇子调戏了就冲出去骑马,之后的事儿完全不记得了。
我头痛欲裂,口干舌燥。哑着嗓子试着唤人:“蕊心~蕊心你在吗?”
蕊心立刻就冲进屋来,扑到榻边哭道:“小姐!小姐你醒了,小姐你可吓死蕊心了!”
我安慰道:“怎么哭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蕊心抹了抹眼泪:“好什么呀!你喝了酒又冰天雪地里策马,冷风扑了热身子,着了风寒已经高烧昏迷两日了,今日才转醒,吓死蕊心啦!小姐,你真是太任性了,我要修书给老爷,让老爷做主治治你!”
我知道蕊心是真生气了,忙挤出笑容求饶道:“好蕊心,好妹妹,我知错了,再也不敢了,你饶过我这一次好不好?”
蕊心气恼地撇过头,不看我。
我只好上苦肉计:“哎哟~身上好疼啊、喉咙好干啊、头也好烫啊,肚子还饿呐,我好可怜啊、呜呜呜~”
蕊心叹了口气:“小姐且歇着吧,我给你换条毛巾,再去把温着的粥饭端来吧,你刚醒,吃点清淡养胃的。”
我赶紧点点头:“好的好的,我最乖。”蕊心无奈的摇摇头,为我掖好被角,便出去忙活了。
虽是醒了,还是觉得疲累,我继续闭上眼养神,等着蕊心来给我送饭。
房门吱~一声轻轻被推开,我心道蕊心手脚愈发麻利了,这么快就回来了,也未睁眼,等着蕊心来伺候。
额上的毛巾被取下,换上了一条新的,放上毛巾之后手指却未离开,轻轻抚上我的脸颊,似在探我的温度。
我心中惊疑不定,不敢睁眼,因为我闻到了一股松柏清香,摸我的人居然是魏廷烁,这可如何是好,他怎么会随意进入我的房间?千万不能睁眼,不睁眼就能装不知道是他,否则该如何面对?鸵鸟心态让我紧紧闭着双眼,绝不睁开。
魏廷烁看见我睫毛颤动,心里轻笑了一下,一颗心也安放下来,手指留恋地摩挲了两下,终是起身离去了。
我睁开眼一颗心突突狂跳,这魏廷烁究竟怎么回事,行径如此荒唐,我得离他远点了,省的清誉不保。正胡思乱想着,蕊心推门进来,放下一碗鸡丝粥和几碟清淡小菜,扶我起来略微洗漱,陪着我一起用饭。
我并未告诉她刚才的插曲,怕徒惹她担心,只捡些闲话与她闲聊,我问她我们现在身处何地。蕊心扭捏了一阵,呐呐地小声说:“在三皇子的别院里……”
我一口老血都要吐出来了:“什么?三皇子的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