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眼中的过往

“为什么不换衣服，也不进屋睡觉？刚才的那个哥哥不是给你准备房间了吗？”

淩镜月这时逆光站着，没有听到回答，只见小孩儿下意识摇了摇头，却一动也未动。

小淩日眼中只能看见一个模糊的面孔，看不见对面的表情，但是那一身随风微动的红，却那样鲜活在金色的日光下面。

淩镜月的整个人就好像被一个柔软而辉煌的光晕给包裹着，让人无法直视却又移不开眼睛，和那时持剑噬血的样子竟又是那么的不同。

淩镜月低头静看着身前的人片刻，而后弯腰半蹲了下来，和半大的人齐平，也终于让淩日清楚看见了一张面孔。

重名中的淩镜月在几乎所有人眼中，都是冷漠而不可亲近的，没什么表情的一张脸，淡淡投来的一个眼神，淩日定定看着，却觉得说不出的温柔。

淩日伸手想要去摸那人的脸，还未触碰到之前，便因为自己沾满黑灰的手停了下来，她觉得不应该用这样不干净的手来碰到眼前的人，悬着的胳膊还未收回，便被淩镜月给抓在了手里。

“我带你去整理一下自己。”淩镜月只说了这么一句话，然后就拉过半大的孩子抱起，然后翻身朝不远处的矮山顶上飞了过去。

附近尽是连绵不绝的山坳，一座矮山上被草木山石环绕处有一个天然的水潭，淩镜月便把人给带到了这里，示意她自己下水去洗一洗。

淩日很听话，虽然眼前幽深的潭水还是让她有些不安，但好在水里很清澈，便在边上慢慢摸了进去，脚一放进水里，那随之而来的寒意就不由让人一个激灵。

潭水不算太深，但也几乎浸到了脖子，淩日晃荡在里面，说是洗澡，破破烂烂的衣服裹在身上，手上忍不住开始打哆嗦。

淩镜月原本在外面看着，静静站在一棵半枯的矮树旁，在看见水里的人半天还裹着原来的衣服，整个人像是不停在打颤，便随手脱下了自己的外衣放下，然后也进了水里。

淩日始终很安静，在这静谧之地，一切似乎都很平和安宁，她身上的脏污和血迹被一点点清洗干净了，竟似乎温暖了起来，直到她整个人被淩镜月给带出了水，来到岸边。

原本破烂的衣服已经不能再穿了，淩日蜷缩站着，然后就被一件红色的外衣给从头包了起来，这件外衣并不厚实，但此时对于被裹在里面的人来说，却足够温暖。

淩镜月这次没有施展轻功带人离开，而是信步往靠近重名的方向走，这片山上少有人迹，地上终年铺着一层松软的枯叶，走在上面，像是踏入了无尽生命的消长里，安然静谧。

淩日默默走在身后的不远处，眼睛始终望着前面的人，跟着那个脚步，看着那个一身湿透无谓吹冷在山风里的身影，还有就在刚才看见的，她胸前浸透了里衣的红色。

“她受伤了。她为什么会受伤？一定很痛。”淩日的心里反复着这几个念头，想要说些什么，不知怎么的，却又不敢问出口，好像应该得不到回答，而且还会打破眼前的这一切。

终于在走出了树木密集些的林木之地，淩镜月便又重新带着孩子直奔重名的山头去了，这一次把她放到了一间屋子前面，然后便要离开。

淩日伸出手指头轻轻点在了那伤口透出的血色上，用很关切的目光看向淩镜月，然后就看见了一个温暖的笑容。

“以后夜里就好好睡觉，不用害怕，我就在重名。”淩镜月淡淡的声音响起，然后便转身离开去往那山壁上的洞穴里，留下一个孩子追随不去的目光，还有远处静看着昔日光景的，那个多年后的淩日自己。

莫小爱先从那个半大的孩子身上收回了视线，转而看向了站在身边的淩日本人，这场因为逆光石而错位的时间里，她好像又明白了些其他的事情，不知道在此时的重名里，算不算是无足轻重。

淩日拉了拉脸上的面巾，然后便堂堂正走了出去，进到一个房间里拿出了几件衣物和一些东西，然后就纵身一跃，直奔淩镜月容身的地方去了，只不过她不是直接进到山洞里的，而是刻意翻到淼川那边，从另一个入口绕过去。

莫小爱跟着来回转了一圈，最后又一个人孤零零站在山顶上了，这接下来怎么办，总不能也跟着进去吧？

正当莫小爱一边远眺山间悠远的景致，一边思考人生的时候，另一边莫大爱的声音蓦然响起，“去找淩镜月，你需要亲自和她见上一面。”

“现在！？”莫小爱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过很快莫爱就把原来的一点不相信全给抹掉了，“就是现在，记住，你现在就是我，从现在开始，我们的目的就是重名。”

莫小爱一时间还是觉得有些为难，不光是去见淩镜月，还有那个脾气不怎么稳定的淩日，“我们要不要先从长计议一下，挑个合适的时机。虽然我知道淩镜月这人是挺好的，可毕竟现在也不比以前了，而在别人看来我完全就是你，基本上还是一个突然冒出来的人，何况还有淩日在。”

“既然已经告诉了淩日我们此行的用意，自然也不用瞒她了，况且也瞒不住。这里的主人只有淩镜月一人，淩日也必须听从。”

莫小爱沉重地点点头，觉得肩膀有些重，然后只得按照莫爱所说的去做了，这下来山壁到达山洞的过程可谓是一言难尽了，莫小爱操纵下的身体轻功毫无潇洒可言，常是四肢并用，不过好歹有惊无险地进了洞穴。

里面先行来此的淩日，正以另一个人的身份待在淩镜月身边，帮她换衣和包扎伤口，见莫小爱进来眼睛眯了一下，然后又不着痕迹地移开了，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