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欲不得
黄巾力士斩杀完“楚霸王”后,径直将目光投向了戏台上还跪坐在地上的“虞姬”,直觉告诉他,这只鬼才是眼前这个幻境的真正核心点,只有将它击杀掉才能真正打破掉幻境。
“咦~咦呀呀~”
“虞姬”抬起了笼在手上的水袖,一边唱着戏,一边跳起了“惊鸿舞”,此间鬼物尽皆被斩杀,游离在幻境中的本源之力开始向它汇聚而来,此处因它而起,此处也因它而终。
打谷场地悄无声息的消失了……。
村庄里的房屋开始一点点的消失了……。
苍翠碧绿的草木渐渐地化为乌有……。
湛蓝晴朗的天空逐渐变得阴沉黑暗……。
就连残存的村民厉鬼也在一只只的化为黑雾……。
鬼物,一般都没有完整的记忆,大多数情况下,它们都只记得情绪达到最极端时刻的场景,例如,被杀时的场景,临死前的绝望和痛苦等等。
但是,“虞姬”却是很清楚地记得,自己是如何从一个活人,一步步沦为了鬼物,整个过程清晰无比,那一幕幕,每天都在它记忆里上演着,让它恨之欲狂,无法逃避。
“古丘”,这个困住它很多年,很多年的囚牢,它永远忘不了一切痛苦开始的那一天,只要它忘不了,它就只能永远被困在“古丘”里,永生永世不得超生……。
辛酉月,甲辰日,“古丘”村长黄万里为了庆贺家中老父的七十岁寿诞,特地托人从省城请来了湘粤之地声名大噪的“玉华班”,连续排上七天的连轴大戏,再加上三天的流水宴席,正所谓是“酒债寻常行处有,人生七十古来稀。”。
黄万里为了彰显他的孝顺之名,可谓是挥金如土,豪气冲天,有好事者私下估算了一下他开这一席寿宴的开支用度,粗算之下,竟得出足可买下上等水浇地百亩还有多余,这一结果无不让人瞠目结舌。
“虞姬”便是这“玉华班”的当家花旦---凌波仙,最善《霸王别姬》,《贵妃醉酒》,《玉堂春》,《龙凤呈祥》等等曲目,尤其是《霸王别姬》,更是扮得出神入化,一幕乌江自刎曾演的满堂皆泪目,大骂刘邦小儿不仁义,竟逼着英雄和佳人自刎于乌江之前。
九月初三,已连续唱上了两天连轴大戏的凌波仙,顿感自己的身体已经有些吃不消,便向班主告假了一日,欲在房中歇息休养,却不料,午寝时分却被一人摸进了房中,欲对她行那不轨之事。
此人正是黄万里家中二子-黄庆发,三十出头的年纪,却是整日不务正业,游手好闲,无所事事,家中资产数以百万记,老父黄万里却不肯让他掌管分毫钱粮。
只因,此人曾有前科,挪用过店铺银钱嫖妓斗狗,耍钱押宝,不过数月竟弄得黄家名下几家米铺,当铺银钱周转不开,逼着掌管店铺的掌柜无力填补亏空,只好悬梁自尽以死了事。
此事也曾闹的沸沸扬扬,黄家的颜面尽失不说,生意场上不少合作过的商家,纷纷与其断了契信,不再有生意上的来往。
做生意不止看眼前,还要看将来,黄家既然出了如此“优秀”的后人,日后焉能不败落?与此等家族亲近,日后定是尾掉不大的结局,早断早了早好。
前日,黄庆发初见了打谷场戏台上那上了妆,开了嗓的凌波仙,顿觉,此生定是遇上了那九天之外的天外仙子临凡,否则,人间哪里又有着如此尤物?!
此后,黄庆发就如同被凌波仙摄去了魂魄,日日夜夜难得清静,白日里,他随着众人看戏喝彩,眼睛寸步不离那凌波仙柔美可人的娇躯之上,那充满贪婪色欲的目光,就连一直在台上扮唱的凌波仙,也隐隐有所察觉。
夜晚里,黄庆发却是搂着自家那相貌平平,身材粗鄙的婆娘,脑子里想着却是凌波仙那柔美的身段,清甜爽脆的声音,变态式的幻想着他是趴在了凌波仙的娇躯上,宣泄着自己身体里那澎湃的欲望。
占有她,夺取她,已经快成为了黄庆发唯一的执念,短短几日内,黄庆发日夜难寐,茶饭不思,活生生地将自己熬的骨削形瘦了几分,终是被他等来了机会。
凌波仙今日居然告假停演了,黄庆发自觉属于他的机会,终于来了!
平日里“玉华班”都是同进同出,戏班子上下几十来号人,黄庆发就算是有天大的本事,也是无力为之。
他可不傻,虽然“玉华班”不过是下九流戏子行列,他黄家勉强也算个地方豪强,但是,想要行那威逼利诱之事,怕是黄万里本人也是要考虑再三。
“玉华班”成名于十数载前,而今,先不言“玉华班”有票友几许,单单只言那“玉华班”的班头掌主,能够走南闯北,创下赫赫美名,就不是一般的无能庸碌之人。
黄庆发也自觉开罪不起这类人物,他只想着今日若能趁机强取了凌波仙的身子,明日就求父亲出钱赎人,为他纳下凌波仙这门妾室。
怎料,黄庆发小心地推开了凌波仙房间的房门后,竟意外的看见他的天外仙子-凌波仙,竟在房间内与一年轻男子私会,看到这一幕的黄庆发顿时气血冲头,不顾一切的冲进去,想要将私会的二人分开,却不曾想过自己是以什么身份出现在这里。
正在与年轻男子私下幽会的凌波仙,正你侬我侬地向着年轻男子诉说衷肠,却不料,一个身材黑矮,面目扭曲的丑男,突然从门外冲了进来,对着她的情郎大声痛骂,拉扯推搡之间,几欲大打出手。
凌波仙此刻也认出了来人,正是东家的二子黄庆发,此人的声名狼藉,她这两日也略有耳闻,也曾在台上感受到了来自黄庆发的恶意注视。
仗着有戏班众人的庇护,凌波仙也未曾将黄庆发的威胁放在心上,却不料此人此刻竟然出现在了她的房中,由此可见,黄庆发怕是早已对她动了邪念,只是一直苦寻不到下手的机会而已。
好在今日,她的情郎-大师兄江毅为了与她私会,也告假了一日,不然,此刻她怕是已经凶多吉少了。
“你们这对狗男女,没有三媒六证,没有婚书嫁娶,竟然敢在这里私下苟合,信不信我叫人送你们浸猪笼,骑木驴?”,黄庆发气急败坏的大声叫喊道。
他觉得他的梦碎了,自认为是天外仙子的女人,私底下却是一个不知廉耻的娼妇,怕是处子之身早已给了眼前的这个男人吧?不过是一介残花败柳之流,有哪点是值得他日思夜想,寝食难安?
“你这歹人休要在那里吠吠而言,此处乃是我师妹的房间,我自有进出之理,你是何身份?竟然擅入女子闺房,莫不是欲行那强人不轨之事?!”,江毅满脸惊怒地看着还在与他拉扯不休的黄庆发喝道。
“呸~,此处乃是我黄家家宅之地,尔等下贱坯子不过是仗着些许皮相口技,混的个艺妓伶人的待遇,竟也敢与我主人家争长较较短?知不知死字如何写来?!”,黄庆发听到江毅对他的指责声后,晒笑回道。
凌波仙看到黄庆发竟如此咄咄逼人,直称她们戏子为艺妓伶人,也不由怒声道:“黄二公子,莫说我等伶人下贱,纵使是那勾栏之处的姐们,也绝没有摘了牌子,还被恩客强闯了闺房之理,你今日的这等行径,换作何处去说道,怕也是难伏悠悠众口。”
江毅接着说道:“原来是东家的二公子,那江某也有一句好话相赠,莫要自误,此处虽是你家,却也不是没有官府王法!”。
“嘿嘿~,王法?古丘村内我爹就是王法!识相点就赶紧把凌波仙让出来,让我好生乐呵乐呵几日,待我玩腻味了,自会放她去与你相会!”,说着说着,黄庆发眼中不时闪过邪淫的神色,他不算再纳凌波仙为妾室,只当是青楼又来位红姐,玩玩就好,玩玩就好。
不料,此间话毕,江毅就操起拳头朝他嘴巴呼来,黄庆发怎么也没想到,就眼前这一对在他眼里如同虫豸的男女,竟然有勇气对他动手。
黄庆发还从未吃过如此的大亏,只见他挥出一顿王八拳想要还击,却不料,对手江毅却是货真价实的武生出身,既有台上的花架子,也有台下的真功夫。
二人几番连消带打的斗了数回合,却都以黄庆发几番失利告终,最终,江毅一脚将黄庆发踹出了房外,正欲将他驱逐出此处庭院。
却只见,黄庆发俯身躺在了庭院的假山边,一截尖石直愣愣地刺进了他的嘴里,带着血沫的石棱竟从黄庆发的后脑处穿将出来,大片的血迹正从伤口处汩汩流出……。
半晌不见门外二人打斗声音的凌波仙,小心翼翼地走出房间,看向了门外,却见得如此血腥的场面,一时之间竟有些呆愣。
而刚刚失手杀了人的江毅,此时却是蹲在地上,看着黄庆发不断冒血的尸体,脸上的神情变换莫测,一会儿懊悔不已,一会儿又是惊惧万分,最后,江毅脸上露出了狠辣的神色,他打算来个毁尸灭迹,然后再和师妹一起远走高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