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酬劳
画面一转，回到村民那边，自从费舍曼说出了丰厚的报酬后他们就一言不发，大家都在犹豫，他们是在害怕，自己去了不仅拿不到报酬反而被骗去做了奴隶，更不要说是领取奖赏了。
很显然，帝国的贵族们留给他们的印象可不怎么好。
“葛莲娜大姐，要不您来定吧。”第一个说话的是一名瘦高的村民，他出声当然不是为了应下这门差事，而是把决定权给了葛莲娜，如果对方决定让自己去那他绝对会去。
包括车队的费舍曼一伙人也是，一时间所有人都看向年迈的老妇人葛莲娜，都在等他做决定。
贵族的话语是绝对的，他们的力量更是，这种抉择让葛莲娜不得不慎重思虑，村子里有哪些人适合。
现在的村子依旧贫穷，连贵族都不稀罕他们，放任在外自生自灭，没有了贵族这一渠道，导致村子里除了她和丈夫两人外没有谁去过大城市，更别说是帝都了，以自己这幅身躯，恐怕不到半路就不行了。
所有人的目光像水一样淹没她的身体，压迫的她不能呼吸。
“我……”
“我去吧！”稚嫩的声音传来。
村民们被推了一下，自觉地让出了一条供人行走的小道，经过一路的推搡后，男孩终于挤了进来。
众人都不在关注葛莲娜，全都把目光投向了这个男孩，现在他正处在村民和费舍曼站位的中心位置。
“一个小孩子？”
费舍曼疑惑地看着独自一人冲上前来的男孩，让他感觉荒唐的是，自己提出的任务大人们都不敢来，而自己面前的这个孩子却不知道哪来的勇气主动上前来。
“你知道帝都怎么走么？”他平静地说道，上位者的威严不自觉散发开来，让村民们不敢注视他的眼睛。
“我知道的，我记得大人你说过，会有蓝钢作为报酬的。”男孩一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样子，很是大胆的索要报酬。
听到这话周围的村民不自觉的紧张起来，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胆敢向贵族讨要东西。
“可以给你，但我想听听你是怎么知道的。”费舍曼的眼睛逐渐眯了起来，接下来他会观察对方是否在说谎。
“我曾被那些专门拐卖儿童的奴隶商人偷进了货车里，他们想把我运到帝都然后再转手卖掉，我在那里受过一些苦，可他们不知道我记忆很好，想记住的路根本忘不掉，在他们进入帝都之前的黑夜里我偷偷溜回来了。
大概两年前就是那个时候我远远见识过帝都的样貌，无数成群的宫殿拱卫着最中心的那座庞大建筑，现在可能记得不是很清楚，但大致的方向和路径我还是知道的，而且全村除了我一个人外没有人知道去帝都要怎么走。”男孩看似骄傲地挺直胸膛，实则小心谨慎的不说错一句话，他努力使自己昂起头来，逼迫眼睛去直视对方。
“艾格…”
葛莲娜望着男孩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你回答的很好，我们会先在这里修整一段时间。”费舍曼不知道对方是否在说谎，但这是他们唯一的选择，否则还能做什么，威胁或者敲打一番吗，那无疑会使事情变得更糟。
他没有问名字，这种事对他来说也不重要，反正如果对方觉得需要的话自己就会说的。
刷--唰--
崔斯特把手摆在薇薇安的面前晃悠着，识图唤醒这位喜爱发呆的少女。
“好了，别弄了。”薇薇安笑着将崔斯特的手臂推开，也许是费舍曼温和友好的行为方式让她知道这帮流亡贵族和她记忆中的贵族是不一样的，看得出她神色好了许多。
我要变成大人物，变成大人物，绝对！
薇薇安发自内心的这样想到。
几天后。
嘎吱…嘎吱…嘎吱…
这是车轮发出的声音，并随着车辆向远处行驶而逐渐归于平静。
葛莲娜拄起拐杖，望着远方已经看不太清楚的小黑点，她那布满风霜的脸上又重新洋溢着笑容。
“愿神注视你们，艾格…薇薇安。”
……………
“请跟我来，阁下。”
说话的一名胡子和头发花白脸上布满皱纹的老人，身上穿的服饰整齐统一，眯起眼睛露出平和的模样。
跟着角斗场的主管进入曾经觉得非常血腥的这片地方，往前踏一步，强盗又一次来到这处大厅，熟悉的事物还保持着原来的样子，他面露感慨。
“好久…”
没有人这么称呼我了。
“您在说什么吗？”主管撇过头带着他那副笑眯眯的老脸问道。
“不，没什么。”
这强盗所在的这个角斗场名叫撒纳尔，继承了古老帝国宏伟壮丽的建筑风格，毕竟那时候的帝国贵族们一向认为大就是美，美就是大，壮就是强。
宽阔的帝国角斗场撒纳尔就是这样，整齐的红色巨石层层叠叠组成了墙壁，因为太过宽厚坚硬的缘故，据说连一般的骑士也无法击破。
这种赤红的墙壁不是帝国角斗场独有的，但却被贵族们严密把控，任何私自用这种石头建造房屋的平民将会一律被贬为军奴。
它就像是大山，断绝了一切从阶层上就不相同的平民进入。
而我，进来了，以一名强盗的身份。
没有人知道强盗的拳头紧握，激动的浑身颤抖，他整个人沉浸在巨大无比的喜悦当中，他知道，从现在开始自己的人生将彻底转变。
陌生人进入引来周围的人们打量的目光，这个披着黑袍都能看出来浑身颤抖的怪人，留在大厅谈话的人大部分都是贵族家养的商人，剩下的全都是服务人员，除非有要事，不然贵族是不会来奴隶售卖场所的。
在主管的陪同下，穿过带有污渍的石梯隧道，强盗几经波折最终来的一间地下仓库，火把点亮后他才看清里面的景象，血迹斑斑的地板上是存放着货物的木架，一些兽皮和还没晒干的肉块被钩着挂在架上。
深处不知道藏着什么东西居然有亮光透漏出来，强盗好奇地四处观望，他以前从来没来过这，猜想着这里是不是经常用来处置失败的奴隶和野兽的杂货仓。
而主管则指使一名黑瘦奴隶去深处拿更为宝贵的东西，这名主管下人快速地跑到刚才强盗注意到的发光的地方，用自己瘦小的臂膀奋力推搡着来到强盗眼前。
这时候他终于知道里面存放着的是什么东西，此刻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散发着红光的晶莹剔透的矿物，这些，全都是标准的菱形红晶，如今被满满盛放在有他一人怎么大的袋子里，强盗敢保证他从来没有一次性就见过这么多的钱，毕竟哪怕是父亲在世时也不可能为了奖赏他人就送出一大笔财富。
果然，姑姑继承了父亲的位置后，领地肯定被她治理的更富裕了，看看她那臃肿的身材就知道了，不然怎么胖的跟个肉球一样。
“这些，都是给我的吗？”强盗有些不确定。
“是的，这些都是您应得的，只要您想，这些都是您的。”主管立即答到，他弯着腰做出邀请的手势，似乎在催促强盗尽快拿钱走人，和蔼的微笑一直不曾在他脸上消退。
得到确定的答复后强盗终于忍不住了，他大叫一声扑在袋子上，不顾身体皮肤被这些尖锐物体刺伤划破的疼痛，仿佛手里抱着的是这世间最美好的东西。
当然，事实也确实是这样。
一块红晶碎渣上交，只要到了帝国规定的最小重量就能让他吃喝不愁一整天，强盗早已在山上吃腻了味道单一的果子与兽肉，他早就想换一换口味了。
至于完整的红晶，必须由帝国发行，拒不承认一切不规整也不具备购买力的红晶，但只要有一块正规红晶就能让一个贫穷的人在帝国任何地方购买一套庄园，至于蓝钢，那只在贵族中流通。
不过。
“请把其中一半红晶退回，换一个勋位，告诉我姑姑，我想当荣誉勋爵。”
事到如今，强盗反而冷静了下来，思虑再三后他松开被抓褶皱的袋子，一改见钱眼开的狂热态度，开始讨价还价起来。
主管眯起眼睛仔细打量着面前的男人，他有些意外，不是因为强盗一掷千金的豪迈气量，而是惊讶除了自家阁下外居然还有人能和萨鲁曼家族扯上关系。
不管他怎么看都只能看到一副穷酸样的胖子，对方身上的衣服估计就没洗过，臭味熏的他很不舒服，眉头不自觉褶皱。
“我会禀告的。”主管直接答应了下来，没多说什么废话，依旧是那副笑眯眯的样子。
“那我就放心了，哈哈。”
最后，主管目送着强盗开心的离去，他还停留在原地，没有半点想要挪移位置的样子，就在强盗转过身的那一刻他的脸色就阴沉了下来。
“这些没用的骑士，居然让罪人活了这么久。”
他盯着自己胸前的暗红徽章，其上雕刻的红水晶纹样让他的心里起了点波动，产生了一股名为骄傲的情绪。
这徽章是王赐予他的，作为荣誉的象征一直被他挂在右胸口，以往虽然喜爱，寸步不离，这让他觉得王就在自己的身边。
通过这枚徽章，王在看我。
主管突然这样想到，并且一发不可收拾。
我必须要做点什么。
起身后的主管没有任何变化，他又回到了贸易大厅内，帮人介绍场所和处理各方矛盾纠纷，继续做着和往常一样枯燥的工作。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笑容装久了是会变得僵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