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重塑（3）
失去魂印之后，苏月影有尝试修炼，然而她感受不到魂力的流动。
经脉是河，魂力是经脉中流淌的水，魂印源源不断将天地元气转化为魂力，是河水的源头。
源头不再产生水，河流中的水只会逐渐减少，最后留下干涸的河床。
经过了初期的悲恨痛苦，苏月影在找到一条新的修行之路后，专心投入碎空的修炼。
然而就在刚才，她察到自己经脉之中有微弱的魂力流动！
月隐所转换的魂力应当早就流逝干净，经脉内现有的魂力又是从何而来！
苏月影迫不及待要寻一个答案，她把衣服一裹冲出浴室，边走边喊：“老林，老林，我有一个大发现！”
林破正在收拾房间，听到苏月影慌张地叫喊，他将手中东西一扔，凑到窗前问：“怎……咦……你的脸……还有你的眼睛……”
“我的脸和眼睛怎么了？”
“等一下。”林破直接从二楼窗口跳下，递给苏月影一枚小镜子。
苏月影一头雾水看向镜子，起初没觉得有问题，看着看着眸子越瞪越大，她眨眨眼确认自己没有眼花，讷讷地说：“我的眼睛……竟然……竟然恢复正常了？”
苏月影的五官轮廓其实没有变化，只是皮肤状态改变太大，整个人的气质和之前截然不同，瞳色的变化才是完全在意料之外。
“没错。”林破给了苏月影肯定的答案，“你现在的模样，我相信就算你现在站在苏听风面前，他也认不出你来。”
又问：“你刚才叫我是什么事？”
苏月影定定神，一字一顿地说：“我的体内竟然有魂力！”
“嗯？”林破惊诧，他抓起苏月影的手感受，但一无所获。
试着送了一缕魂力到苏月影经脉之中，魂力缓慢在经脉中流动，像是一个悉心的寻宝者，试图寻找到其余魂力的所在。
然而林破的魂力在苏月影经脉中游走一圈，并没有任何发现。
是苏月影产生了错觉？
林破不免这样想。
看来苏月影始终放不下魂师之路。
本来是惊艳世人的天才魂师，一朝跌落尘埃，落差的确挺大。
“在意”被强行压制住，久而久之会让人生出“我已经放下”的念头，可是心弦不经意间被触动，虚假的洒脱会裂成斑驳碎片，一片片刺入内心深处，搅动从未愈合的伤痕，然后才会恍然，自以为心结已解，不过是自欺欺人：“在意”始终存在，不过是浓缩成一团沉入心底。
捕捉到林破一闪即逝的遗憾，苏月影微微一笑，叹道：“我还以为重塑之后，魂印会回来呢。”
“月月……”
“挺可笑的吧？”苏月影的笑容灿烂，“我修炼碎空是迫不得已，如果可能，我更希望是一名魂师。
我其实有偷偷找恢复魂印的方法，可我翻阅了很多书籍，笔记，都说失去魂印之后，莫说魂印重生，还有一口气的都是屈指可数。
我想，既然我是屈指可数的人之一，那我能不能再贪心一点，我的魂印会回来。”
苏月影言语轻快，可林破感受到的是浓得散不开的酸涩，苏月影想要的他给不了，他也不知道说什么话安慰苏月影，有时候自以为的宽慰，或许是一把更尖锐的刀，刺得人血肉模糊还不能责怪一句。
与其让苏月影伤上加伤，不如静静地看着，任由她哭，任由她笑，任由她沉默。
但万一苏月影没有感觉错误呢？
林破握住苏月影手腕的五指一紧，苏月影的思绪被疼痛拉回。
抬头看到林破坚决的目光，笼罩着苏月影情绪的阴霾裂开一条缝隙，一束温柔的阳光穿透浅灰色的云层，洒落人间。
林破唇角扬起一抹轻柔的笑，他缓缓地说：“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与你的先前感受到的魂力有关。”
“什么？”
“你有没有想过，你本来是双印魂师，不过其中一个魂印一直在沉睡？”
“双印魂师？”林破这个猜想，苏月影的确没思考过。
“记载中的双印魂师，两个魂印都是同时觉醒，不过凡事有个万一，你或许就是那个万一！”林破越想越觉得这种可能性很高，他语气高昂，“所谓重塑，其实皮肉骨血都还是你原本的，只是在重塑阶段全部打散重组，这个过程有天地元气的参与，说不定是这些天地元气刺激你沉睡的魂印，它从睡梦中醒来，无意识转换魂力，被你觉察到！”
“那它现在又陷入了沉睡？”
“我打算全力搜寻。”林破说的是陈述句，但看向苏月影的眼神，是在征询意见。
“好。”
大多数人的魂海位于脐上两寸，林破的手掌直接贴在苏月影这个位置，一道魂力自他掌心刺入苏月影肚腹。
没人知道魂海壁碎裂后的魂印会存在何处，林破只能从这个最有可能的地方寻找。
一开始林破只输入小小的一股魂力，魂力逐渐开来，腹腔全部搜寻了一遍，可是一点魂印存在的迹象都没有。
林破叮嘱道：“我要加大魂力，你要是有任何不舒服不要硬撑。”
“嗯。”苏月影点头。
林破深呼吸，缓慢加大输出的魂力，然而还是没有魂印的踪迹。
苏月影注视着林破表情，尽管林破依旧是一张平静无波的脸庞，他的眼神却无意识出卖了他。
是林破猜错了吗？
苏月影笑意苦涩。
碎空重塑阶段，理论上和魂师的魂将不相上下，她还有一身毒术，天下间也没几人是她对手，她是不是该知足了？
希望之后的失望，往往能将人打入万劫不复，苏月影的身体还在这儿，但她看见吊着自己心的绳子正在缓慢断裂，下方是一片翻滚的灰黑色浓雾。
“老……”苏月影觉得林破该放弃了。
“嘘。”林破打断苏月影的话，让她闭嘴。
魂力沿着苏月影经脉血液游走，越看林破越欣喜。
按照时间，苏月影体内的魂力早就完全消失，失去魂力滋养的经脉会萎缩，可他感觉到苏月影的经脉宽阔强韧，一点都不像失去魂力的状态，然后他开始懊恼为什么这一年都没发现！
还得意洋洋的说自己是毒师呢，到头来不过是个半吊子毒师。
林破对自己骂骂咧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