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人前显圣三境，丝滑小台阶
“去吧，照我说的去做就行了。”
秦淮平平淡淡挥了挥手，泰山崩于顶而色不变的淡然，鼓舞了赵淑，她只觉得有什么温柔的东西，在体内穿梭，撑起了她的骨骼，让她获得了全新的力量。
她不觉加快脚步，小心翼翼拿着竹纸牡丹，簇拥的花朝向老寿星。
众人目光纷纷聚焦——大事化小基本不可能了，只能祈求老人家不往心里去……
但七十大寿的时候煞风景，老人家真能不往心里去吗？
也不知道那个年轻人到底耳语了什么……希望不要帮倒忙，万一激怒了老寿星……
魏谦和妻子揪心看着，正要上前两步，却被秦淮抬手制止了。
于是。
众目睽睽下。赵淑来到了老寿星面前。
恭恭敬敬递上礼物。
“外公！这是我爸爸魏谦惊心准备的礼物，是东阳竹纸非遗，制作工艺繁复，象征着富贵的牡丹栩栩如生。”
“虽然牡丹被我搞坏了一角，但也更加契合这件作品的名字——富贵无边！”
赵淑将最后一句话说得非常用力。
那是秦淮教给她的说辞。
“祝福外公寿比南山，祝贺赵家富贵无边。”
富贵无边？
听到赵淑的解释。
上席位置坐着的几位老先生眼神中皆有赞许。
赵老爷子则是忽然开怀一笑：“好，不错！富贵无边的寓意是极好的，比原作都要好！”
宴会厅内。
众人愣住，随即你瞧瞧我，我觑觑你。
“这倒是圆得很好！弥补了过错，还添加了新的寓意。”
牡丹代表富贵，损坏了一角，可以被视为不详、不敬、冒犯。
但缺了一角，不也正是‘无边’的意思吗？
牡丹‘无边’，换而言之，就是‘富贵无边’！
如此解释，不但没有半点不祥，反而寓意福兆，难道不是妙不可言吗？
这解释好得很！把阴阳怪气的嘴贱狗给堵了回去。
不远处，魏谦握紧的拳头不知何时松了下来，悬在心头的巨石缓缓落地。
他放出感激的目光，看了几次秦淮。
刚才，就是这位少年，在一片绝望和低气压中挺身而出，大不敬的撕掉了竹纸牡丹，然后轻飘飘的说了两句话，破解了难题。
于电光火石间，迅速做出如此应对，说才思敏捷也不过分吧？！
虽然富贵无边是个平平无奇的词语。
可在如此紧张的局势下，还能镇定下来，且能在短时间内，迅速想到这个解释，没有才华怎么能做到？
魏谦忍不住惊叹：‘少年这么优秀，真想做你岳父。’
升起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念头，老父亲魏谦抬手擦了一把汗，半边屁股塞了回去，脱力一般的把身体撑在背靠上。
待会一定要带着赵淑好好感谢一下那个年轻人。
真是救了他家一命！
上位席上，赵伦也长舒一口气，他怕秦淮惹到一身骚！
不过好在，解决方案巧妙。
他连忙递台阶：“这寓意真是极好，富贵无边比富贵好了十数倍！！小丫头，你的无心冒失，反倒是一种吉利的预兆了！老爷子非常开心！”
老寿星呵呵长笑：“是啊，挺好的，这件‘富贵无边’竹纸牡丹，在今天的礼物中，很是别开心裁了！不错不错。”
毫无疑问。
一场闹剧就此平息了下来。
全场的目光，纷纷聚焦在了秦淮身上，多是赞赏，还有好奇。
毕竟他们完全不认识秦淮，就是个陌生面孔。
至于秦淮，在一众目光中，他坐回了原位，若无其事端起茶水抿了一口。
“低调点吧！这种事情，少做为好！”
他只想低调吃席。
刚才的闹剧，他其实也不想插手，实在是老寿星和赵伦的本家人都露出了难色。赵伦非常无奈，赵伦的长辈们同样无奈，他们根本不想在寿宴上打压谁，批评谁……
这是小错，没必要上纲上线，惩罚打压了又怎么样？
其实最终难堪的还是本家。
——往小了说，是赵家规矩不严，教导无方。
往大了说，是赵家后辈一个个存异心，赵家这是要走下坡路了，无论如何，都是让外人看笑话。
可关键是有上不得台盘的蠢货搞事情。
把事情抬到了秤砣上！
搞得事情很难堪！
作为赵伦邀请过来的朋友，秦淮正是看到了赵伦以及赵家人的困境，才用了一点举手之劳，化解了局面。
一切自然而然，顺势而为。
‘你们要玩文字游戏？竹纸牡丹坏了一点就阴阳怪气，拉人进入阴谋论？不好意思，我秦淮读的书少么？区区文字游戏，能玩得你们无话可说，心服口服！’
正所谓人前显圣有三境界——
第一境界是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这一境界浅薄，总是见脸就打，甚至站在高处，追求瞩目，以博眼球的方式来人前显圣。
第二境界是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这一境界总是不正式着装，甚至一副容易被人嘲讽的衰样，这属于钓鱼执法，强行拉来嘲讽，最后打脸追求快感。
第三境界是众里寻她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此境界属于最高层次。
一般人前显圣在不经意间，而且主体是解决他人困境，人前显圣是副产品。
所以往往旁观者蓦然回首，才意识到这是一场了不起的人前显圣！
——此种境界，先天就高人一等。
毫不夸张的说，秦淮方才的人前显圣，可以说是显出了风格，显出了水准。显得没有半点强行的意味，反而纵享丝滑，甚至还让人感激赞赏……
如此人前显圣的过程，真是难能可贵！可遇不可求！
……
这场闹剧就此揭过！
赵老爷子顺着台阶而下：“去吧，回你父亲那边去，以后不要毛毛躁躁了，不是每一次都有人能解你的围。”
老爷子并无苛责。
他也不想苛责后辈。
无非是家里出了蠢货，在挑拨嘴贱罢了。就算要苛责打压，也要苛责打压那位嘴贱的蠢货。
当然如果没有秦淮的出手，他没办法这么轻易的下台阶就是了！
要是没有秦淮出手，接下来就该赵伦的老爹站出来打圆场，佯装骂赵淑一两句，然后劝解说：今天是您七十大寿，不宜动怒。
这是红楼梦宅斗里王熙凤惯用的伎俩。虽然是一个台阶。但这种台阶，是硬搭出来的台阶。
哪有秦淮给的台阶走得舒坦畅快？
富贵无边一丢出来，寓意更加吉庆，老寿星怎么会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