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本王的墙，好爬吗？
只有叶南栖，冷冷地望着这个一步一步靠近她的男人，在他大掌即将搂上她的腰间时，默默向前迈了一步。
恶心至极。
谢淮川掌心落空，愣了一下后似无奈地摇头。
“夫人这是在商讨瑶儿的婚姻大事？”谢淮川用刻意温柔的声音询问。
见她点头，转过头看向中央处的少年，不露声色地打量一番，眉间闪过一丝嫌弃。
“就是你要娶本候的千金？”
谢淮川说话的嗓音又沉又冷，严肃极了。
这话顾平栎不敢接，应下不就说明他有攀龙附凤之心了吗？
倒是谢瑶一脸羞涩。
“爹，顾公子才貌双全，是女儿心仪他！”
谢淮川垂下眼端视妻子，笑问：“夫人也同意？”
“自然同意。”
叶南栖抬眼，同样满脸笑意。
果不其然，谢淮川脸上的假笑有瞬间崩裂。
上一世，谢淮川参与党派之争，想用谢瑶拉拢人心，不同意谢瑶嫁给一个毫无背景的穷书生。
可他不愿在女儿面前做这个恶人，于是不停地给她吹枕边风，给她洗脑顾平栎人品有多烂多配不上谢瑶。
她一力阻挠两人，最终让谢瑶仇恨自己！
而谢怀川隐身幕后，不仅收获了四个孩子的尊敬，还踩着谢瑶的婚事官升至一品公爵。
重来一世，她绝对不会让谢淮川如愿！
谢淮川不知她怎么突然变了注意，等了一会儿也没听到叶南栖解释。
“瑶儿，婚姻大事不是儿戏，此事还是等你祖母回来再做定夺。”
谢淮川一脸尊妻爱女的模样，把话丢给叶南栖：“夫人，你说呢？”
谢瑶当即一愣，有些结巴道：“为、为什么？”
叶南栖眉尾高高扬起，又想甩锅！
“是啊，为什么？”她似笑非笑。
谢淮川噎住片刻，讪笑道：“为父是觉得，瑶儿作为侯府嫡长女，婚姻之事肯定要过母亲的慧眼。”
叶南栖面上仍带着笑，语气淡淡：“是吗？我看这顾公子一表人才，颇有老侯爷当年的风范，想来婆婆是满意的。倒是夫君你……满不满意呢？”
此话一出，屋内数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谢淮川仿若被架在火上烤。
他心有不虞，竖起眉瞥向叶南栖，竟不知她什么时候敢越过二老拿主意了！
“这里在干什么呢？大老远听到你们说什么满意不满意的，好生热闹！”
来人一袭天青料衫，手执扇骨缓缓摇动，十五的年纪就已初显风流姿态。
这是她的二儿子——谢琰。
叶南栖藏在袖中的手指蓦地捏紧，前世一切的源头，都是从谢琰在市井散播流言开始。
这个孩子最为叛逆，跟她不亲近，却是个姐控，只把谢瑶的情绪放在第一位。
后来她看见谢琰和谢怀川的外室乔意浅笑嫣然，叶南栖才知道，这个孩子是天生的白眼狼！
谢瑶看到弟弟，非常开心：“弟弟放学啦！”
“大姐姐。”谢琰也开心，一一喊人。
谢淮川悄悄松了口气，又摆起慈父的架子，笑着点头，问了些谢琰学业上的问题。
谢琰尽数回答后又问：“大姐姐，你们方才在聊什么呀？什么愿意不愿意的，我怎么没听懂。”
谢瑶低下头，有些羞于启齿，但想到对方是自己弟弟，还是如实说来。
谢琰了然。
他眼珠子骨碌碌一转，说：“爹和祖母不是都很喜欢顾公子吗？让我向他学习，说什么他是会试榜首，要向他看齐。”
谢琰的语气有些不屑，横竖看顾平栎不顺眼，但为了姐姐的幸福，勉强为他说好话。
“除了娘，府里还有不喜欢顾公子的吗？”
叶南栖眼皮一跳：“……”
顾平栎被谢琰夸的不好意思，语气都有些飘忽：“谢公子过奖了。”
谢怀川眉间一拧，露出不悦的神情，正要开口，被叶南栖笑盈盈打断。
“既然琰儿也这么说，那此事便这般定下吧。明月，把瑶儿的八字帖给顾公子。”叶南栖大手一挥，走之前意味深长道：“顾公子，好好准备聘礼吧。”
顾平栎拿到谢瑶的八字帖，还未来得及开心，脸上顿时一僵。
在大盛朝，男子娶妻，聘礼规格不能低于新妇嫁妆，否则视为不诚。
若凑不出聘礼，便只有两条路可选，一是滚钉床证明决心，第二则是入赘。
以顾平栎自命清高的性格来说，是不可能入赘的，那么他会滚钉床吗？
三伏院。
“夫人，您明知那位顾公子不是良人，为何还同意把大小姐嫁过去？”
明月一边替叶南栖拆解头饰，一边担忧问道。
望着镜中三十出头依旧风韵犹存的美人，叶南栖好心情地勾起嘴角，一抬眼，对上镜中另一人，心中突然难过起来。
“明月，这一世，我一定会护住你。”
上一世，明月为了救她，丧生在大儿子谢珩圈养的野兽口中，死无全尸。这一世，她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明月没有听清，正要再问一遍，谢淮川便压着怒气进来了。
“夫人，那顾平栎是什么人你还不清楚吗？怎么能把我们的宝贝女儿嫁给他？他凭什么！”
叶南栖皱起眉，状似苦恼，“那怎么办？我要是不同意，瑶儿就要跟我断绝关系，我怎么舍得十月怀胎生下的女儿。”
“瑶儿年纪小，你也不懂事吗！”谢淮川简直气炸了。
“要不，你去跟瑶儿说说这其中的利害？她最敬重你这个父亲了，你去说，她肯定会听！”叶南栖幽幽道。
“我怎么去说！”谢淮川烦躁地来回踱步，试图教她：“你喊她到院子来，跟她说些体己话不就好了？你是她母亲，她还能翻出天不成？”
“这样吗？”叶南栖似乎认真想了一下，语重心长道，“我倒觉得，这顾平栎不错，会试榜首，如今在朝堂上也崭露头角了，不是吗？前途不可限量。”
“侯爷，你眼光要放长远些。”
“你！”
“无知妇人！”谢淮川简直和她说不通，愤然离去。
叶南栖盯着谢淮川的背影，面上的笑意尽数敛下。
她抬眼望天上的日头，不知在思忖什么，半晌后，她打定主意般，带上明月从后门悄然离府。
两人定身在一处巷子酒家，叶南栖跟店家雇了匹马，便和明月分开了。
“明月，你去找孟良，把他安置在城西那座庄子上。记住，一定要要快！”叶南栖郑重叮嘱。
她现在有更重要的事要出城，顺利的话，太阳落山之前就能回来。
前世，侯府踩着她的血肉一步步登上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这一世，她断不可能让侯府这么潇洒。
可仅凭她一人之力，扳倒侯府不易，要想全身而退更是难如登天！
但，这世上，或许有一人可以帮她。
前世她被囚在地下室时，偶然听见谢淮川和谢珩谈论，皇帝的胞弟，已经上交兵符归隐多年的璟王，突然率领三十万大军起兵造反。
而上一世的今晚，有一批刺客，潜伏灵栖山，刺杀璟王，璟王不慎中箭。箭簇沾有剧毒，璟王虽救回一条命，却自此百病缠身。
这一世，她必须要救下璟王，为自己谋出一条退路！
灵犀山山顶，南径山庄。
这原先是一座废弃的寺庙，传闻璟王偶然路过，不忍让其蒙尘，于是派人装修一番后，成了他在京郊的庄子。
叶南栖敲了几声门，没一会儿就见到一名管家模样的斯文男人。
看到叶南栖，上下审视一番后，丢下一句“我们主子不见客”便重重把门合上。
“……”
早前就听说璟王性格孤僻，没想到问都不问就谢绝见客。
叶南栖叹了口气后，用门环使劲拍打，大喊道：
“庆远侯府夫人叶南栖求见璟王！”
“砰砰砰——”
如此反复敲了一盏茶后，里面的人似乎没有迎客的想法。
叶南栖心念微转，直接放弃从正门进去，她环着庄子绕了一圈，看到一处矮墙，心下便有想法了。
“哼，也不过如此！”
叶南栖神情得意，拍了拍方才跳墙粘上的灰尘，甫一转身，笑容僵住。
“庆元候夫人，本王的墙，好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