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实战
秦璐妍蹙眉看看天空中不断压落的浓密血云，心底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除了少数出远门历练的、绝大多数的外门弟子都驻留在璇灵宫山门周边的成片城池中，加上依附于宗门的众多商行、银庄、部落组织等等。这些力量或许层次不高、但都属于璇灵宫的元气所在，是这个顶级宗门得以掌控、影响中部大陆局势的根基，怎么可能就这样轻易放弃？
果然几息之后，随着一声悠长的钟鸣，大片乳白色的云光自城池中心腾空而起，紧接着极远处的城墙区域也升腾起道道明亮的光幕，两两相合，构成了巨大无比的蛋形光罩，将整片城池护在其中。
顿时那种阴森可怖、令人压抑无比的血云气息被完全隔绝在外，加上长老们与城中执法队的出动，本在飞快蔓延的恐慌情绪迅速消弭。
当然透过护城法阵的光罩，依旧可以看到在那极高的天穹之上，无边雷云正在迅速汇聚，厚重的云团中无数粗大的电龙蜿蜒闪烁，连绵不绝的滚滚闷雷声撼天动地。
雷电轰鸣，漫天血雨越发密集，群山万壑间，不计其数的飞禽走兽嘶吼咆哮着，纷纷离开了自己的巢穴，潮水般向着远方奔走逃命。偶尔一道如巨龙般粗大的雷霆当空落下，便会轻易震塌一座大山，威势恐怖绝伦。
秦璐妍隐隐感觉到在那血云深处、万丈雷海之中，数道散发出恐怖气息的强大存在正隔空交手，不计其数的火球、冰雹、陨石、罡风雷火在天际肆虐，凝若实质的杀气充斥天地。
须臾之后，拱卫宗门主峰的护山大阵光幕陡地一黯，无量血云顿时占据了上风，重新压落下来，宛如太古巨岳倾覆，隐隐有肆无忌惮的狂笑声在血云深处回响。
然而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脚下地面传来阵阵闷雷般的震动，护山大阵的光芒重新变得明亮起来，将迫近的血云又一点点逼退，双方重新形成了新的均势。
“掌教和诸多长老都已经出手了，这群该死的邪魔外道，注定不会有好下场。”叶长老微微松了口气。
璇灵宫作为防守一方，拥有的地利优势是无与伦比的，所以除非进攻方拥有绝对的优势，否则想得逞可没那么容易，何况现在宗门已经完全反应过来，所有防御与进攻手段尽出，击退他们并不如想象中的那么难。
“嗯，看来没我们什么事了。”
虞嬛放下心来，这种宗门巨头之间的大战，已属于整个大陆巅峰力量的对决，她们这些外门弟子连杂鱼小虾都算不上，所以还是乖乖呆在一旁看戏、静等结果吧。
秦璐妍正要说话，一个浑厚威严的声音自城主府滚滚传来：“所有宗门弟子听令，半个时辰之后全部上城墙，击杀城外来犯的恶鬼邪魔等，谁也不得借故推脱，违者立即逐出宗门！”
“凡在此战中表现优越者，事后可以得到宗门重赏，丹药法器神兵都不缺，甚至可以破格提拔为内门弟子！”
顿时，所有弟子的情绪瞬间高涨起来。
“内门弟子吗？这可真是很重的奖励了！”
“长老让我们上城墙杀敌，看来是对战局走向颇具信心，所以才有余力照应我们，来一场这样的实战杀戮历练。”
“没错，或许宗门高层就是临时起意，想用这种残酷的方式，来选拔出一批堪用的精英弟子加以培养吧？”
“看来我们只要能活着挺到战事结束，能够得到的好处必然不会少了去，就算升不了内门弟子，丹药法器奖励总会有的。”
“……”
众多弟子议论纷纷，叶长老神色已经平静下来，沉声命令道：“你们各自回房间做好准备，一刻钟之后在这里集合。宗门不吝投入培养你们，现在就是你们努力表现的时候了！”
“是，长老！”女弟子们答应着，纷纷散去。
秦璐妍回到房间，换了一套紧身武士服，然后吩咐翠芸将自己从秦府带来的晶陨缠丝软甲取出，套在武士服外面。
这是当年她母亲的陪嫁宝物，材料是来自北疆的一种奇异神铁精华，混合多种灵物蜘蛛的丝，由多位高阶匠师历时数年才加工而成，拥有极强的防御力，水火不侵，刀剑难伤，并且重量极轻，穿上丝毫不影响行动。
在软甲外面再穿上宗门配发的法衣道袍，这样自己的防护就足以比得上普通的内门弟子了。
至于兵器，她犹豫了一下，将虞总管送给她的那柄剑取了出来。
修长的剑身黯淡无光，剑锷略有些陈旧，刃面隐约可见树枝状的青色纹理，狭长的血槽在灯光下泛着幽幽寒气，剑锋上映出一抹淡淡的霞光。
表面上看起来这剑中规中矩，材质普通，并无出彩的地方，不过据虞总管所说，这柄剑是父亲当年费了颇大的代价才弄到手的，真论品级和杀伤力不亚于璇灵宫的长老所用兵器，已经超越寻常的法器范畴，属于真正的灵器了。
“大小姐，一定要小心啊！”翠芸关切地道。
她们两个的生死荣辱早已与秦璐妍连在一起，如果秦大小姐有什么闪失，她们的结局可想而知。
“放心好了，我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当儿戏的。”秦璐妍笑着，将梳妆台上的几只丹药瓶全部揣进怀里。
宗门长老的征召命令让她热血沸腾，只觉得沉睡在身体某处的期待正在逐渐苏醒。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在得知自己将要面对残酷杀戮的时候，心中竟然没有丝毫恐惧的感觉，反而几乎不可自抑地兴奋起来。
转身出门，叶长老所在的庭院里，已经有女弟子三三两两地开始集结。没多久虞嬛和墨星瑶走了过来。
“等会我们三个一起，彼此有个照应。”墨星瑶轻声道，手中把玩着一条金红色的软鞭，显然也是家传的宝物。
片刻之后，眼看着人已到齐。叶长老抖手祭出一件法器，滚滚白雾在众弟子脚下升腾而起，很快就凝成洁白的云团，带着两百多名女弟子腾空飞起，向着南边城墙赶去。
法器飞行速度极快，须臾功夫便抵达了城墙上。
城墙的规格极为夸张，宽达百步有余，垛口都是整块的金刚巨岩垒砌而成，上面以灵兽血液混杂各种珍稀材料、镌刻出繁复细密的阵纹，拥有极为可观的防护力，此刻都已处于激活状态，五颜六色的光芒闪烁不定，将城上城下映照得亮如白昼。
床弩、连弩、小型投石机之类的城防器械应有尽有，在城墙上一字摆开，锋锐的弩矢上闪烁着蓝汪汪的光芒，显然是淬了剧毒。
秦璐妍看看四周，已经有不少弟子提前到场，男女都有，偶尔可以看到外门长老的身影，当然数量更多的是全身裹在铠甲中的城卫军团。
城墙外面的旷野上，不计其数的恶鬼、魔人、冥兽正如潮水般涌来，煞气漫天，只是为城防大阵所阻，无论它们如何发怒、咆哮攻击，始终不得寸进。
它们都是来自于黑暗地域的生物，外形大致与人无异，只是面目五官丑陋可憎，头生尖角，身披鳞片，手中提着血光弥漫的战刀重斧，眸中闪烁着嗜血的杀意。
就在这时候，城防大阵的乳白色光幕徐徐黯淡下去，旋即另一重淡金光影自城墙内部渗透而出，在距离城墙外五百步的距离恒定下来。
凡是被淡金光影照射到的魔物，均发出了凄厉的惨叫声，身体表面冒出淡淡的黑烟，凶威顿时大减。
“……似乎是长老们有意弱化了城防大阵的威能，好让这些家伙有机会冲过来进攻，但是后出现的这种法力结界，又将它们的实力削弱不少，应该是怕守城的弟子们折损过大的缘故。”秦璐妍略一思忖，就明白了长老们的用意。
随着众多魔物们越冲越近，一位玄色重甲大将冷酷地喝道：“射！”
令人心颤的机括声响起，连绵不绝的箭雨铺天盖地，瞬间覆盖了城下密密麻麻的魔物。
凄厉的惨叫声此起彼伏，箭矢的穿透力极强，兼之带有剧毒，中箭的魔物们纷纷倒毙，留下大片尸体。
只是由于魔物的数量太多，因此只过了十几息的功夫，城下的空白区域再度为魔物们所填满。
“再射！”
又是一波密集的箭雨倾泻而下，紧接着是第三波……经过连续五轮箭雨的洗礼，幸存的魔物们已经冲到了城墙下，然后沿着城砖缝隙迅速攀爬上来，动作敏捷而灵活。
“轮到我们出手了！”
秦璐妍淡然一笑，身影疾闪，手中的长剑如流星逐月般斩出，雪亮的剑芒扫过迎面扑来的五六头恶鬼，身上的鳞甲纷纷破裂，血液喷溅，内脏肠子顿时涌了出来。
一柄黑沉沉的战斧扫过她的左肩，被法衣反弹回来，但是强大的冲击力依旧震得她倒退两步。
她皱了皱眉，重新加入战圈，手起剑落将那头魔人的头颅干脆利落地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