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林影恶战
乔安澜的话语如同一道暖流，短暂地温暖了莫一帆的心。然而，紧迫的形势如同悬在头顶的利剑，让他无暇沉溺于这份感动。
莫一帆双手用力推开乔安澜，破声吼道：“快走！我还能拖住它一会儿，你现在在这里，只会妨碍到我，让情况更糟糕。”
莫一帆自幼失去双亲，靠着邻里的接济和帮助，勉强度日，小时候他经常被巷子里的小孩欺负，在街头巷尾摸爬滚打，把那些人收拾的屁滚尿流，很快是变成了当地邻里间众所周知的“小霸王”。
十二岁的时候，一次偶然的机会，莫一帆在街头斗殴被一位体校教练看中，进入了体校，莫一帆在体校靠着搏击混的如鱼得水，但由于当时训练太拼，莫一帆身体出了问题，职业运动员的梦想就此破灭，他发愤图强，靠着体育生的优势，后来成为了他们小区第一个考上名牌大学的大学生。
乔安澜泪眼婆娑地看着莫一帆，知道自己手无缚鸡之力，这个时候容不得她再继续逞能。
她转身疾步朝着山上奔去，步履沉重。泪滴滑落，朦胧间她只能看到连绵的山脉在在阳光下勾勒出粗犷的线条，路清和徐安泽表情凝重，急切地在和她招手，“乔安澜，快，跑快点！”
耳边的山风带着干燥的沙粒，呼啸而过，刮得她脸发疼。
唐鹤德与黄文璇穿过了一片巨石林，再翻过一座小坡，也终于爬上了山岩。
这山山坡陡峭异常，巨石丛生，按照莫一帆的判断，凶兽体型巨大，这么大的重点根本支持不了它在这么陡峭的山岩上攀爬。
所以，只要他们越过小坡，在顺着山岩往上爬，他们就可以脱险。
凶兽呲着牙，仰天长啸。林深幽暗，兽吼震天，惊动了林中的飞鸟。
莫一帆汗毛乍起，四肢冰凉，他知道这一次自己凶多吉少。但他不能坐以待毙，他需要为乔安澜争取到脱困的时间。
他转过身，看着眼前的凶兽。凶兽面孔狰狞，龇牙咧嘴，唾液和鲜血的混合物顺着凶兽的牙齿低落在地上。
莫一帆胃里一阵翻涌，看的直犯恶心，深吸一口气，平复自己的心情，不让恐惧占据上风。
“真是个丑八怪。”莫一帆心中暗暗骂道。
天色骤变，乌云如墨般在天空中翻涌，狂风卷起沙石，呼啸着掠过莫一帆的耳边，将他的头发和衣衫吹得猎猎作响。
和凶兽硬碰硬，无异于以卵击石，自寻死路，但莫一帆知道，现在不是退缩的时候，他必须保持冷静，集中精神，一步都不能让。
此刻，他抱着必死的决心，鼓起了明知不可为而偏要破釜沉舟一再为之的勇气，先前的慌乱与恐惧突然间荡然无存，有的只是克制的镇静与冷漠。
电光火石之间，凶兽的利爪如同死神的镰刀，划破空气，直指莫一帆的胸膛。
徐安泽在山崖上远远看着凶兽扑向了一帆，心中一紧，大声吼道。
“帆哥，危险！快躲开。”
凶兽的利爪在昏暗的天光下闪烁着寒光，仿佛带着毁天灭地的气息，路清吓得闭上了眼。
在凶兽挥动利爪的刹那，莫一帆的肌肉紧绷，他的身体仿佛一张拉满的弓，随着一声低吼，他猛地跃起，以毫厘之差避开了凶兽横扫而来的巨爪。
徐安泽看的目瞪口呆，还来不及反应，就见莫一帆落地的瞬间，凶兽的利爪再次袭来。
“我得帮他！”路清眼中含泪，挣扎着要冲下山岩，却被徐安泽紧紧拉住。
“路清，你不要命啦？”徐安泽吼着
“那我们就这样，看着班长惨死吗？”路清声音颤抖，指着正在和凶兽殊死搏斗的莫一帆，泪水终究是不争气地又掉了下来。
“帆哥，不会希望我们过去的，路清。”徐安泽看路清流泪，缓和了语气，温柔地说道。
黄云璇坐在地上气喘吁吁，止不住的颤抖。唐鹤德一边拍着黄云璇的背，一边按着自己起伏的胸口，尽量冷静地劝道，“小路，一帆拼了命才给大家争取到逃跑的时间，你现在过去了，反而是自寻死路，罔顾了他的这一份心意，反而是他的不尊重。”
“用莫一帆的死换来的心意吗？”路清说着。
“所以我们就这样看着班长死在我们面前吗，我们什么都做不了。”路清心中愧疚，转过身蹲下，低低啜泣，她毫无办法。
路清哭地伤心，众人心中悲怆，相顾无言，只能远远的看着莫一帆的背影，迷信着有神迹降临。
凶兽攻击再度袭来，莫一帆脚尖轻点地面，身体弹射而出，躲过了凶兽的扑击。
莫一帆心中庆幸，“还好从小专门学过搏击。”工作以后，即便生意再忙，每月他也会拉着何天练练拳脚，才在这个时候救了他的小命。
凶兽眼看攻击再次落空，怒吼一声，奋力甩动着拖地的大尾巴朝着莫一帆扫去。
凶兽的尾巴如巨鞭破空，带着雷霆之势直扑莫一帆。他的眼神锐利如刀，没有丝毫迟疑，身体在瞬间作出反应，翻滚着躲开了这致命一击。
他侧身翻滚，整个身体擦着凶兽的尾巴而过，紧贴着地面向旁边滑行而了七八米，拉开了一点与凶兽之间的距离。
“好危险。”
刚才只稍微晚一点，莫一帆就被凶兽击中，整个命就交代在这里了。
敌我双方的差距实在过于悬殊，莫一帆也知道早死晚死都要死，也想要一个痛快，但为了给乔安澜争取时间，他只能干巴巴的耗着。
顶着凶兽的怒火，莫一帆时刻盯着凶兽的一举一动，不敢有丝毫的分神。
他想着，再等等，等乔安澜安全脱困，就和眼前的凶兽以命相搏。
呼呼的风声在莫一帆的耳边刮过，凶兽的攻击愈发狂暴，每一次挥爪都带着撕裂空气的呼啸声，而他每一次的躲避都与死神擦肩而过。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山上的几人看的心惊胆战，不敢出气，乔安澜终于翻过了小坡，开始朝着山岩攀爬。
此刻，莫一帆精神紧绷，不敢有任何懈怠，即便知道这是必死之局，他还是要负隅顽抗。
也不知道这样僵持了多久，莫一帆突然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的地方。
凶兽攻击虽然猛烈，但凶兽的每一次起势，它的脚尖都要先行开始发力，且凶兽每次挥爪后，中间都会出现一个短暂的停顿，没有一次例外。
攻击狠辣但却没有任何智慧。
莫一帆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点，他有意识地引导凶兽的攻击，使其在挥爪后暴露出更多的破绽。莫一帆不停地在闪躲间验证着自己的猜测。
“你这头没有脑子的畜牲，连方向都分不清吗？”莫一帆挑衅道，话语中充满了讽刺和不屑。
凶兽听不懂莫一帆语言中的嘲讽，但他多次发起的进攻都扑了空，此刻凶兽的怒火被彻底点燃。
凶兽的进攻愈加凶猛，盲目追逐着莫一帆的身影，莫一帆的身上被凶兽凌厉的爪风刮出了许多的血痕，几处衣服的破东西下，露出纵横交错的伤痕，血液从伤口渗出，慢慢浸湿了莫一帆全身。
云缝中露出的几抹余晖透过云层的缝隙，将战场染上了血色。远处，几棵枯树枝桠扭曲，仿佛在低泣。
路清看着莫一帆的背影，他就那么孤身一人面对着庞然大物。
我站在这头，望着你必死的结局，却无能为力。
路清狠狠捏紧自己的拳头，陷入了绝望，此刻她眼中再也掩饰不了自己对莫一帆的情愫。
天空中乌云密布，突然几道闪电划破天际，伴随着轰隆隆的雷声。
战斗的钟摆已经沉重地倾向了绝望。
莫一帆每一次跳跃，每一次躲避，都似乎在用尽他最后一丝生命力。他呼吸变得急促而粗重，汗水和尘土在他脸上混杂，模糊了视线，也模糊了希望。
现在，时间是莫一帆最大的敌人。
“身体已经到极限了”。莫一帆声音微弱，几乎被狂风撕碎，连他自己都快要被这无尽的黑暗吞噬。
山岩上的几人心悬一线，他们知道，莫一帆已经站在了生死的边缘，他的每一次挣扎，都可能是最后一次。
他们眼神悲伤，希冀着什么，却又默然站着，像是一场郑重的告别。
莫一帆回头看了看山岩上的众人，眼神决然，做着最后的告别，而后默默闭上了眼。
就在这时，一个温柔而熟悉的声音在他心中响起，那是林伊人的声音：“一帆，别放弃。”
“可是，伊人，我已经没有力气了。”莫一帆在无力地回应。
“别放弃。”林伊人的声音坚定而充满力量。她的话像一道光，穿透了莫一帆心中的阴霾。
莫一帆身体虽然疲惫，但他的意志重新被点燃。
他睁开眼睛，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活下去。”
“我要活下去，我不能就这样死掉。”
过去的二十多年，他一直都在努力地活着，现在他也不能放弃。他不愿任人宰割，更不甘为鱼肉。如若上苍不公，弃他如草芥，他便要自己拿起屠刀，逆天而行，一路屠他个痛快。
莫一帆重拾信心。
战况惨烈，但在无限的杀机之下，往往蕴含着无尽的生机。
电神雷鸣间，莫一帆看着眼前的凶兽突然眼神一亮，死死盯着凶兽的颈部下方，“那里，那里就是他的弱点。”
凶兽的体表覆盖着坚硬的鳞片，这些鳞片让它几乎刀枪不入。然而，在凶兽颈部下方三寸位置，凶兽的鳞片稀疏，被一层绒毛覆盖。每当凶兽怒吼或者用力挥动爪子时，它全身肌肉紧绷，但颈部下三寸的绒毛总会会略微张开，露出一块凸起的喉结，那里便是他的死穴。
“只要能够用小刀刺穿它的喉咙，就还有生的希望。”莫一帆心中暗道。
凶兽的愤怒达到了顶点，它狂暴地冲向莫一帆，每一步都让大地为之震颤。它那庞大的身躯如同一座巨大的山麓，准备用那无与伦比的力量将莫一帆碾压成尘土。
大雨倾盆而至，雨水无情地拍打着莫一帆的脸，心脏在胸腔中剧烈地跳动，莫一帆做好了最后一击的准备，不成功便成仁。
暴雨中，凶兽如同一道闪电，直奔莫一帆而去，莫一帆侧身一闪，凶兽的爪子擦过莫一帆的肩膀，留下一道深深的血痕。
就在凶手停顿的一瞬间，莫一帆眼中闪着凌冽的光，手中拿着小刀，奋力刺向了凶兽的喉结，“你他妈给我去死吧。”
轰-
这一刻，电闪雷鸣，众人的心全部提到了嗓子眼里，他们只看到两道光影在大雨中交汇，而后，皆重重摔倒在地，凶兽发出了一声嘶吼。
凶兽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嘶吼后，庞大的身躯在地面上挣扎，试图重新站起来。
众人惊魂未定，只见男人的身影从地上一跃而起，莫一帆拿着匕首又朝着凶兽的颈部刺了下去。
一刀，又一刀。
拔出来，再刺下去。
拔出来，再刺下去。
“给老子去死吧，去死吧！”莫一帆大喊到，压抑许久的怒火此刻全部爆发出来。
凶兽整个身躯在剧烈的痛苦中挣扎颤抖，它的本能驱使它想要逃离，挣扎在痛苦的漩涡中，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席卷而来，仿佛无数根针在它的体内疯狂地刺扎。
它躺在地上四肢抽搐，每一次抽搐都像是在对抗着一根无形的锁链，而那锁链的另一端，莫一帆一遍又一遍地挥舞着屠刀。
凶兽眼睁睁看着莫一帆将匕首插进自己的血肉，瞳孔不断放大，周围的世界在它的眼中慢慢模糊，而它却再也没有力气挣扎。
它的生命在它惊吓的瞳孔流出了最后一滴黑色的血液后彻底流失殆尽。
莫一帆神情冰冷地看着眼前的庞然大物，手上沾满了鲜血。
“我还活着。”暴雨中，莫一帆望向四周，声音颤抖，他的身体被掏空，力量仿佛被抽离。
而后，他狂笑着，踉跄地走向凶兽的尸体，狠狠地踹了几脚。他的嘴唇微启，刚想想说些什么，却在一瞬间，觉得眼前一片黑暗，重重地倒在了泥泞之中。
乌云消散，大雨没来由的停了。
天空中露出鱼肚白，微风拂过，轻轻摇曳着枝丫，斑驳的光影透过树枝的缝隙，洒下一地斑驳，整个草原又恢复了平静，好像一切都没发生过一样。
只有倒在地上的那庞然大物，时刻提醒着我们，这场游戏，莫一帆大获全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