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千年而妖
昆仑山几度花开花落,千年的时光里,魅勤加修炼,也走遍了昆仑山麓,看过了春暖花开,夏木葱茏,秋叶静美,冬日凋凋,种种风光。山中的小动物,和各种同族妖物,也成了她的邻居和朋友,这样的时光,是魅最开心的日子。她日日流连忘返,却也不忘勤加修炼,千年前与李承胤的那一场大战,让它觉得,那个人的法力是它的同族们谁也无法到达的高度,这让她日日警惕,不敢放松。偶尔,她也会在闲暇时走过千年前遇到李承胤的那个地方,每每此时,她胸前的那颗珠子就开始轻轻转动起来,这心悸的感觉令她一阵轻轻叹息“千年了,不知你现在何处,再见时,我可不会再被你追着跑了。”心间微微惆怅,足尖轻轻点地,衣袂翩翩飞起,林间一抹轻鸿,翩然而去……
魅飞在昆仑山上空,看遍林间繁花,树木葱茏。不远处,符惕山上风云翻滚,山上有个深邃的岩洞,那是风云出入的地方,千万年来,昆仑山上的生物和妖物们,从来没有人敢靠近那块地。传说那里蕴含巨大的灵力,得之可抵普通妖物的万年修为。但因为风云的力量巨大,任何生物一旦进去,就会被四面八方到来的风吹散形识,化为飞灰,消失在天地间,那里是众妖心中的禁地。
此刻魅站在昆仑山最高的树冠上,看着符惕山上,若有所思。风云之所以对各类灵物而言有摧毁一切的力量,那是因为大家逆势而为,相当于以己之身微弱的力量云对抗风云的力量,自是不行。但,若是顺势呢?即顺着风云出来的方向而入,那么……
也并不是不可能!
魅避开风云出来的方向,绕到符惕山后。符惕山山势奇特,正面阳光照射的一面为黝黑的石头,背面却全是绿色的玉石,平滑圆整的境面,光可鉴人。魅打量四周,全无入口,它看着这平滑的石璧,轻轻抚摸,手心有着暖滑的触感,这玉面,竟让魅有了爱不释手的感觉,它玩心大起,一路沿着玉壁抚摸下去,“咦!”手掌下面有一片地方有微微的刺感,这里不同于其他地方的平滑,魅一阵激动,双眼贴进仔细观察,竟发现玉璧中有一片微弱的光芒透出来,只是因为这光芒实在太弱,且因为光的本身和周围玉的颜色融为一体,更不会有人对这面完整的玉质镜面怀疑它的完整性,所以千百年来,竟无人能发现。她微笑起来,想来符惕山背后的入口,就是这个缝隙了。一个旋转,她化作一缕白色的光芒,沿着缝隙飞入。
缝隙最初是逼仄的,越到里面,缝隙越大,随着缝隙的扩大,空气也越来越冷,光芒也越来越盛,她闭了闭眼,这光太强烈,竟令她有无所适从的感觉。她不得不停下来,落在玉石上,从腰间抽出腰带,解下缚在双眼上,这才能睁开眼看清眼前。
一睁眼,竟是惊呆了,里面全是五彩的玉石,散发着斑斓的光芒,地上,石壁上,全是色彩绚丽的小玉石,各种色彩的小玉石闪闪发光,光影交织,造出了一个梦幻美丽的空间。而风云出去的地方,就是符惕山出口的方向,那里有个黑暗的通道,通道两旁尽是无数细密的孔,风就是从那里出来,聚集在一起,最终凝结成飓风,从通道往外滚滚而去。
魅看着眼前的山洞,惊呆了,修成魅己有千年,这样美丽的玉石,却也是头一次见。但是……不对!空气中似乎有着许多的光粒,都朝虚空中,像朝圣一样,纷纷如烟雾一般,袅袅向洞顶的方向而去。
她抬起头,穹顶上一轮如圆月一样的紫玉悬在空中,玉的表面有着暗色的流纹,隐隐流转。洞中所有的光华都朝圣般隐入玉内,玉内流转着磅礴的光泽,摄人心魄。
这就是传说中的玉魄!玉魄乃是随天地诞生的灵物,蕴含巨大的灵力,得之者可抵万年修为,更是神界众神不可多得的圣物。
魅站在洞的正中央,双手结印,凝聚灵力,周身随之泛出纯白的光芒,光芒之盛瞬间盖过了洞里的五光十色,这是修为高深,质本纯洁的灵物才会有的光芒,寻常的妖物因杀孽过重或本身不洁,周身所泛颜色为黑色,而这种光芒,是玉魄所不喜的。此刻,魅似乎与玉魄之间有了呼应,玉魄吸收各色光芒的速度更快,洞里魅周身的光芒如光剑般往玉魄的中心而去,久久,玉魄的本身凝聚了足够的灵气,一道光芒闪过,玉魄光芒大放,直射四周,光芒所到之处,所有的玉石瞬间失去了光泽,化作普通的绿色。须臾,一道光闪过,玉魄化做普通护额大小,随之稳稳缚在了魅的额头上。
魅随之聚敛周身的灵气,与玉魄合二为一,玉魄表面的暗纹流动更快,玉身灵力缓缓注入魅的身体,片刻后,魅的身上散发出金色的光芒,光芒照耀山璧,金璧华丽。
洞里虚空中浮现几个金色的字体:
昆仑珠树木逸华,众妖之主御天地
自此,魅化身为妖,姓木名逸华,诞生天地。
昆仑墟上。
当年的掌门玉虚子早己身归混沌,现任掌门正是昆仑墟大弟子李承胤。此刻,他一身紫袍,站在昆仑山巅,脚下云卷云舒,浪海翻腾,微风轻轻吹着他的头发,千年的时间,他头发尽己发白,一头银发轻轻飞扬,只是面容却依旧是千年前的样子,经历了漫长的岁月,眉眼之间,褪去了青年时的青涩,一双眼更是平静无波,凭添一股淡然,睿智和高华之气。
他此刻站在昆仑山巅,自有俯仰天地的气势。
他看着下界,脚下正是昆仑山脉,千年来,自己守着昆仑墟,守着昆仑山脉,替天界挑选适合修仙的人才,昆仑山春去秋来又几度,座下的弟子,也换了一批又一批。
而随着仙门的昌盛,昆仑山的妖物们也不敢造次,倒是平静了许多年。
仙路漫漫,仿若这漫长的天地岁月。
今日,他站在昆仑高处,不知为何,莫名想起千年前遇到的那只魅,千年前,那只魅就已经有了深厚的法力,这么多年过去了,也不知法术到了何等境地了。
一念起,遂决定下山去看看。
简单交待好门下弟子,李承胤只以闭关为名断却日常事务,下山而去。
李承胤放弃驾云,只像凡人一般走在山间,一路看着昆仑山的风景,心境也豁然开朗,神仙也有倦怠感,千年了……自己也真是微微有了疲倦的感觉了呢。
高华的面容也有了一丝苦笑,他走在小径上,两旁的飞禽走兽纷纷避让,偶有避之不及者,皆伏下身,不敢仰视。生物对于灵力强大的的物种更加忌惮,何况稍微有些见识的都能感觉到对方身上磅礴的仙气。
李承胤对山中灵物的敬拜只微微点头作应,也不说话,一路只静静打量昆仑山的一草一木,享受这难得的宁静。
前方有一片空地,很明显的比周围的地势低很多,中间有一颗珠树,俊逸挺拔,树杆上,挂着一串铜质的铃铛,许是年岁太久,铃铛上片片斑驳,但仍然很干净,泛着古朴的光泽,显是经常有人打理过。昆仑山中多灵长类生物,何时妖物也有了人类的细腻情怀了呢?他微微一晒,起了好奇心,指尖凝结仙力,虚空中关于这颗珠树的过往显示了出来:
光影中,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站在一片废墟中,正种下一颗珠树的种子,日日小心呵护,在珠树长到一人高时挂上了这串铃铛,并布下障碍,防止其他鸟兽伤害到小树。女子仰头看着珠树,侧颜纯洁而美好,嘴角微微扬起,竟是非常满足和快乐的样子。
李承胤脑海中渐渐有了记忆的碎片,千年前与魅的那段大战,慢慢浮现,原来是“她”!千年前,自己和小师弟怡然下山经过此地,确有和一个魅有过一场大战,千年了,这个魅,应该也化为妖了吧,千年前这只魅已经有了超强的灵力,一旦有了妖身,只怕更加为祸人间。一念至此,他眉目凛然肃穆,既然此行已经下山,势必要灭了这只妖,以免日后成为难以清除的大患。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千年前那个尚不是他对手的魅,此刻因为一场际遇,己成为自己此生的劲敌,再也无法轻易除去了。
平分秋色,鼎足而立。